甬道中
“啊!这是?你是!”
内卫怪异的惨呼回音阵阵,在被同样一身漆黑的偷袭者拽到地面之后,他的身躯被对手按倒在地,后者拿捏着他面具周围的管道,将剧烈的电流导入其中。
“你为何知晓我们的秘密……你的力量……你凭什么能对抗……”
内卫的声音已经变得虚弱,他的身体也渐渐停下了挣扎,对方似乎凑近了他,在他耳边低语着数字和密语。
“我……我知道了,你是……心血的结晶……毁灭的化身……”
说完这细若蚊吟的最后一句,内卫整个人迅速干瘪了下来,面具、管道、风衣尽皆化为黑色的粉末。这令无数人恐惧的精怪,就这样化作地上的一滩漆黑,似乎从未存在于此。
“伊斯塔……你杀死他了?”浮士德一边问,一边摇头,确认夜视仪下的场景并非梦境。
“勉强算,但也并非”,伊斯塔利从地上站起,“这些家伙很难真正意义上地‘死亡’。”
“你不是受了重伤吗,你刚才……”
“这是障眼法,必须要让他相信他那一击重创了我,梅菲斯特才能帮我找到这个最好的机会”,伊斯塔利走到浮士德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还是关心一下你怀里的同伴吧,他领会到了我的意图,他的英勇无畏打开了我们的胜利之门。”
“我明白。”浮士德点点头,望着昏迷的梅菲斯特,想到他刚才的举动,欣慰中又带着一丝苦涩。
“你带着梅菲斯特先回地面,找到爱国者先生,他大概也到克拉斯尼了”,伊斯塔利接着道,“剩下的交给我。”
“今天的事,又不知道怎么谢你了,领袖……”浮士德喃喃道。
“别谢我,谢你们自己,还有你们的觉悟。”
伊斯塔利将热诚的目光投向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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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监狱
腹部积累了一层厚厚的白霜,创口已经扩大到有些夸张的地步,背上肉瘤的红色血管开始逐渐消失,甚至已经无法呼唤出血色利刃……
尽管如此,畸形的内卫还在前进,离聚在一起的雪怪众人只有数步之遥。
安特洛夫尝试再扔一把剑刃,但已有防备的内卫用剑轻易挑开了这无力的攻击。
内卫终于来到了霜星身前。
所有雪怪术士都将手叠在了一起,把力量交给了他们的首领。
“哐啷!!!!”
利刃重重砸下,将突然生成的一堵冰墙砍开了一个口子,这是霜星竭尽全力的最后防御。
“轰!!!!”
黑色的能量自内卫身上坍缩,这次让冰墙出现了无数的裂纹,即便如此,术士们依旧守在霜星身边,牙关紧咬。
“挡不住……下一击了,明明只差一点,明明他也油尽灯枯,难道真的要……”
望着缓缓抬起的刀刃,竭尽全力的白兔子心中只有不甘……
“吭………”
冰墙纹丝不动,刚才的缺口也被补完,内卫艰难地再度举刀砸下,依旧无法撼动这道屏障,这令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唯有霜星反应过来,将目光投向了他们一开始进入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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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觉悟’,不是谁要为谁牺牲!”
黎博利之声在监狱中回响,他显现在门口的身姿,在白色灯光的照耀下如神兵天降。
“而是凝聚所有人的信念和决心,在黑暗之中找到通向光明的道路!”
伊斯塔利伸出左手,源石结晶刻画的法阵闪烁着耀眼的红光,和宛若燃烧的蓝色双瞳交相辉映。
“兄弟姐妹们,你们今天的觉悟,散发着比太阳更加耀眼的光辉,照亮了胜利之路!”
响指声起,内卫脚下的地面骤然崩陷,黑雾散去,一股旋风挟裹着无数沙尘,将他卷到了半空,沙粒不断地涌入他腹部的创口,两个肉瘤像气球一样爆裂,然后萎缩。随着绝望而诡异地惨叫,内卫就跟他甬道中的同伴那样,在半空中逐渐粉碎,然后在地面上留下一滩漆黑的粉末。
“这就是死鸟的……流沙技艺?”安德烈不禁为止咋舌。
霜星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总算是彻底放松,她想站起,却感到两眼发黑,竟一头向后栽倒……
“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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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 12:43
身体轻飘飘的,没有知觉……隐隐感到一枚胶囊塞入嘴里,随之还有一股热流……
好像回到了多年之前,在那片白色的世界,用放肆的寒流击杀了戴面具的刽子手,被一个高大的黑色男人紧抱入怀。
白兔子吃力地睁开了双目,和多年之前的区别是,这次多了一圈围着她的白色同伴。
“她醒了!”
“看,大姐醒了!”
同伴们的眼中放射出光彩。
“感觉好些了吗,叶莲娜”,黑衣的黎博利正抱着自己,他的担忧之色一览无余,“还好欧厄西丝早就预见到了这种情况,准备了能够遏制急性发作的药丸。”
“嗯……好多了,疼痛在减轻……受伤的几个兄弟,还有安特洛夫先生,他们怎么样了?”
“都做了应急处理,没有性命之虞,这都怪我,没有考虑到这样的情况,直接把你和安特洛夫派来执行这个任务,险些犯下大错。”伊斯塔利的声音充满了歉意。
“你不必自责,这种事又有谁能够预测到呢”,霜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大家都没事,我们也打败了那个怪物,这样就够了。”
“伊斯塔,你带大姐回地面找个地方好好休息,我们守着受伤的同伴,还有这些神志不清的感染者囚犯”,佩特洛娃几步来到黎博利身边,“你赶紧派人下来接应我们,如何。”
“你的提议很合理,组长。”伊斯塔利一边回答,一边又望了望安特洛夫和其他雪怪,众人一致点头,投来了肯定的目光
“那我们先行离开,各位。”他抱着白兔子站了起来。
“诶,等等啊,伊斯塔,没必要……”
卡特斯刚想抗议,却被黎博利彻底无视,回过神来的时候已被抱着离开了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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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 13:05
“血河”已经不复存在,地面变得干燥,伊斯塔利将手电挂在自己的身上,把前路照的通明。
“你这个状态必须得乖乖躺着,我可不允许你逞强。”伊斯塔利看穿了怀中霜星的想法。
“难道逞强的不是你吗?别以为我没发现你的伤。”霜星不满地回击着。
“和你的身体状况比我的伤可以忽略不计。”黎博利立刻反驳,但发现这句话有些不对,又断断续续地补充道:“我的意思是重要性……你的身体状况比我的伤重要很多……明白吗……”
“你又来了……”卡特斯无奈地笑道,“我说过,龙门的情况不会再次发生。”
“这我当然明白,你以及雪怪的兄弟姐妹们,你们今天的觉悟,无论怎么赞扬都不为过”,伊斯塔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我知道你是个意志无比坚定的战士,只是……”
“只是……?”
“只是我希望……你偶尔也可以把我当做朋友依靠一下……我觉得就算是你也会有需要依靠的时候……是吧……”
伊斯塔利的声音低到含糊不清,霜星也没有再回答,两人都别过了脸,暂时不想让对方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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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情可不会那么简单。
在重见光明,回到暗门入口的一刹那,巨大的温迪戈直接映入二人眼帘——爱国者恰好赶到此处,在他身后是数名盾卫,还有跟在一旁的梅菲斯特和浮士德,所有人都看见了抱紧温迪戈养女的伊斯塔利,当然还有蜷缩在他怀中的霜星。
霜星本就微红的脸,这下更是染上了一层红晕。
“爸……”白兔子的长耳完全绷直,然后狠狠地掐了一下黎博利的腰,“还不快放我下来!”
“疼,我可是伤员,你别这样对我啊。”伊斯塔利促狭地低声回复,他感到手足无措,却又觉得不能就这么将她放下。
“无妨,浮士德和梅菲斯特已向我汇报了战况,你们经历了惨烈的战斗,也理应相互扶持”,温迪戈稳重的声音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伊斯塔,你赶紧带我女儿去好好休息,我们来处理这里的残局。”
“好的,麻烦你们了,爱国者先生,梅菲斯特,浮士德,还有盾卫大哥们!”伊斯塔利如获大赦,抱着霜星飞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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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大尉,他俩是不是有些……过于亲密了……”
看到二人消失在视野里,鲍尔沙克悄声提醒,只不过得来的却是爱国者十分严肃的回复:
“不要多管闲事,现在,执行任务!”
另一边,梅菲斯特和浮士德对望一眼,两人同时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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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拉历1097年4月26日,整合运动正式宣布攻下乌萨斯东部重要城市克拉斯尼和中型城市列索西比尔,与切尔诺伯格的惨胜和龙门的惨败不同,这是感染者抗争运动的第一次大获全胜。
然而,这种震撼的事件甚至没能成为乌萨斯新闻的头版头条,这是由于在整合运动夺取城市的十几个小时后,更为石破天惊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泰拉:
卡西米尔政府正式向乌萨斯帝国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