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科西……咦,伊斯塔……”
听到对方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黎博利回过头,他的表情并无意外之意,对来者露出了熟悉的温和笑容。
“赏花啊,还好第四集团军的家伙没有那么不解风情,你的花园还是完好无损的保存了下来,要来看看吗,塔露拉?”
“你还有这种闲情逸致,难以置信。”
德拉克白了他一眼,随后还是来到了他身侧,顺着他的目光俯视下方,时值盛夏,盛放的水仙与玫瑰随风而舞,令人观之心旷神怡。
“我也是来过一次这里的,偶尔怀念一下过去嘛。”
伊斯塔利伸手指了指楼底的空地,又指了指花园的一处墙边:
“那天晚上你在四楼被我的两个发小 逼得慌不择路,还是我在这下面接应你,然后又找了个地方躲在后面,不然面对领地内谋杀伯爵的指控你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哼,当时的我居然敢相信刚认识的你,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天真的可怕。”
“你相不相信我都得往下跳,有什么可怕的”,伊斯塔利摊了摊手,坏笑了一下,“你掉下来砸得我差点浑身散架,早知道我就不接住你,德拉克这么好的体质,四楼掉下来最多断几根骨头,修养几天就好了。”
“你如果真的敢这么做,我就算多断几根骨头也要烧死你”,塔露拉不悦地瞪向对方,“我可没跟你开玩笑。”
“开个玩笑,你怎么总是对我这么凶,虽然我倒是不会介意。”
“谁叫你脸皮又厚嘴又欠,可别忘了什米尔村的事!”
“都道歉了怎么还在记仇,我好歹还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吧,算了算了”,黎博利无奈地笑了笑,“对我可以无所谓,不过我还是提醒你对其他人别表现得那么直接,尤其是脾气,收敛一点,不要因一时冲动而付诸行动,这样会少吃很多亏哦。”
德拉克正欲反驳,过去的一些片段突然浮现在她的眼前,从龙门,到贝洛伯格,到什米尔村,再到冻原,自己冲动的性格和不擅控制的情绪似乎的确惹出了无数的祸端,带来了各种各样的麻烦,想到这些,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馁意。
月上当空,皎洁的月光洒向并肩而立的二人,他们半晌无言,彼此的想法在默然的神色下朦胧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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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伊斯塔……”
细若蚊吟的女声突然令黎博利扇形耳羽微微一抖。
“……干嘛突然谢我。”
“今天我和同伴们在城堡里漫步的时候,科西切曾经那些话语总是突然涌入我的脑海,多亏叶莲娜一直在我身边鼓舞着我。”
塔露拉轻声诉说着,她琥珀色的眼眸中既有苦楚,又包含一丝庆幸。
“化为黑蛇的我几乎已经害死了他们,是你将他们奇迹般地救了回来,如果他们真因我而死,就算我能摆脱黑蛇,也难以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咳,我不惜一切都会救出叶莲娜和爱国者先生,而你那时已经被黑蛇完全占据,我如果夺不回你的主人格,只能选择干掉你。”
伊斯塔利轻声叹气,却是直言不讳: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
“.……”
“所以你该感谢的是罗德岛的领袖阿米娅,还有你的妹妹,是她们拯救了你。”黎博利提高了声音强调道。
“罗德岛……还有晖洁,现在的我没有资格……我不配感谢他们……”
塔露拉突然想起那名曾经挡在自己面前,至死不退一步的罗德岛干员,她的的眼神低落了一瞬,然后立刻又变得更加坚毅:
“我会为感染者,为这片大地的公义继续战斗,直到我能坦然站在他们面前,无论是道谢,还是接受他们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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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强烈的夜风迎面拂来,撩拨着花园中的群芳,哗啦作响,然后扬起了二人的衣袂,以及发丝。
怀揣着同样天真理想的男孩和女孩在此萍水相逢,已是将近十年前的往事,他们分别成为感染者抵抗组织的缔造者和继任者,也令伊斯塔利不得不感慨命运牵引之奇妙。
塔露拉望向正注视着自己的黎博利,他蓝色的双瞳投射着难以捉摸的目光,道出了最后一段话语:
“塔露拉,感染者不会因为矿石病这个相同标签就团结一心,也不会因为看见整合运动的标志就选择反抗,我们要做的不仅是单纯的战斗,更是要给他们带去思想和信念,还有胜利的希望,这是你我之辈义不容辞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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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午,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传至正在移动的贝洛伯格——
乌萨斯帝国军在卡西米尔坦南贝格区域遭受史上未有的巨大失败,萨姆索诺夫的第三集团军和莱宁坎普的第五集团军被彻底摧毁,损失了近25万名士兵,17艘战舰,数不胜数的武器装备,而卡西米尔征战骑士仅损失2.5万余人,打出了近10倍的战损比。
这场被后世称之为“坦南贝格战役”的大战,在泰拉所有国家引起了轰动。卡西米尔指挥官波尼亚夫斯基在战略上以内线作战攻其一路,战术上采取击溃两翼再合围中央主力,打出了教科书级别的会战,达成了银枪皮加索斯和金色天马都没能完成的成就。
反观乌萨斯方,继任贝加尔大公的萨姆索诺夫倒霉地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他在遭到包围时莱宁坎普的部队竟看戏般的按兵不动。调任前线的吉林斯基更是十足的庸才,在调兵遣将上犹豫不决,延误战机,最后酿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关于乌萨斯的惨败,众军事家看法不一,有人认为主因是运输和供给能力严重不足,补给线拉得太长,运输舰行动迟缓;有人认为是乌萨斯士兵糟糕的作战素质,“大叛乱”令帝国损失不少经验丰富的老兵,而这次战争甚至动员了大量没经过什么训练的后备役;还有人认为是乌萨斯军事体制的落后,帝国那一套已经跟不上时代。
至于乌萨斯内部,则普遍认为主因是将领间的私仇——萨姆索诺夫和莱宁坎普的仇怨由来已久,后者的报复是战场失衡的根本,可随着萨姆索诺夫的羞愧自尽,莱宁坎普的极力否认,真相也就无从得知。
当伊斯塔利将这一前线战况告知爱国者时,先皇麾下战功彪炳的温迪戈未作评论,只是发出了一声战鼓破裂般的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