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Ⅷ.完结的勇者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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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眼前的景象能给人以什么感想的话……估计是没有什么感觉,除了晨昏相交之时的虚无,好像只有呼啸的冷风。

脚下的触感是柔软的,沙尘穿过脚趾缝的感觉不是很舒服,少女踏出一只脚,只觉一阵刺痛直戳头脑,那似乎是她第一次感觉到这样剧烈的痛楚。

受到刺激的脚一下子缩回原地,少女从原地蹲下,剥开一层层地沙土,最后那被捧在手心里的,是一柄断剑的残刃……

“这是……何物?”

断剑就在她手中,晨昏交接的第一束光明终于散布在天空,黑色的夜空慢慢地由黑到蓝地渐变着,少女也终于可以看清楚这一切了。这里是一片荒凉的大漠。没有鲜花、没有草木,只有漫天的黄沙和渐渐平息的冷风。

手里拿着的是截断的剑刃,脚下躺着的是无名的战士,黑衣沾满的是暗色的斑驳……脚下的刺痛渐渐消失了,染红黄沙的伤疤不见了。

“……此为何地?”

这是少女心中的疑惑,她怔怔地望着周围,好像这里发生了什么惨烈的战斗?为什么自己会在此处?

天渐渐地白了,光终于可以穿透天地的缝隙。光明不断延伸,直到世界的另一边,而这样白与红交错的境界,终于被撕开了所有的掩盖,硬生生地完全暴露在天地上下!

“有人来了……”

良久,少女好像看到,有个人好像在不断地向这里靠近……然而耀日依旧冉冉而起,黑衣的少女寂寞地靠着大剑而坐,漠然遥望着断剑残垣。少女还是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直到最后,白发紫衣的女子,手持着银色的双枪,终于来到了她的面前。逆光之下,黑衣少女神色凝重,只是一手抚摸着沾血的断刃,直到白发女子开口,这才终于抬起头来。

“难道……这些,都是你做的么?”

白发女子环顾四周,死尸与兵器围绕着眼前的黑衣少女,狼狈地抛弃在茫茫荒漠之上,这景象何其地异样。她第一眼便如此坚定地注视自己,质问自己,然而少女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才不过数个小时,又怎么能回答她的问题呢?

“……”

见少女不答,白发女子也不再浪费时间了。来者的敌意更甚,仿佛下一秒她就要拔枪相向。

“那么,请你告诉我这么做的原因,你为什么这么做。”

少女似乎并不惧怕那黑洞洞的枪口,只是茫然地盯着白发的女子。对于自己,她并没过多的概念,尽管清楚自己的存在,可是自己究竟是谁?又来自何方?接下来又要去哪里呢?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白发蓝瞳的女子依旧举着那柄银白的手枪,那黑洞就像是凝视着自己,你越是凝视着它,黑洞便越要吞噬你!

“砰!”

这一剧烈的疼痛,随着枪击的声音直击心房。少女本应当可以闪躲的,可她没有这么选择,而是面迎着金属弹头,任由它穿过单薄的身躯,任由着殷红的血液浸漫白沙。

“很抱歉,■■的使徒,虽然你刚刚来到这个世上,尚且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请原谅我……”

“请原谅我,不得不将你消灭!”

白发蓝瞳的女子很清楚,现在的少女尚未成为真正的■■,她仅需一枪便可以致人于死地,而一切都是那么顺利,这使她有些怀疑,但最后她还是回过了身,消失在了那最后的视线之中。

“呵……竟然是这样么。”

这一切,该说些什么好呢……崔凝本还想着在心中嫌弃一番。这荒唐的一幕要是在话剧舞台上,倒也完全没有违和,可现实就是如此,自己确实被那位之独自前来百丈原的勇者“杀死了”,而那位勇者,正是是未来的王后,最后竟也成为了甘心任其驱使的向往……

估计,现实中很多事情也不都是有理有据,或许缘由都在一念之间。这世上哪儿有什么如同写文章一般合情合理呢?世事无常,说的便是如此吧。

可惜,现在不是蓦然回首,感慨过去的时候。崔凝也也没料到,这魔王竟然具备了攻击入侵者意识的本事,它能够使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沉溺于意识的幻境之中。

现在,估计自己估计是被这个来自量子之海的存在难以观测,不然,也不会被牵制着如此之久了。

“■■■■■,不要过来■,这■■危险。”

模糊不清的声音首先打破了虚实的界线,映入眼帘的,便是由身体本能所凝聚的深黑雾气,这些带有侵蚀性的黑雾将崩坏兽和量子之影分解得一干二净,以崔凝为中心形成了一片无人靠近的绝对领域。

然而这些都不是崔凝关心的重点,她渐渐地仰望前方的宝座,只见一个黑衣灰发的少女,漂浮在量子之影的拥簇中,那阵似人非人又模糊不清的声音,正是从那个灰发少女传来的。

“在下正是履行承诺的。不过,这就是你做出的选择么……”

“非常■■,■■……但是……■■■■,必须■■做。”

——————————

巨大的石门被矮小的少女推开,只见王座之上,竟然真的是一个身着华服的少女!那熟悉的姿态与容颜,难道这真的如符华所说吗?

希儿不相信,她向前疯了一样地奔跑,连德尔塔都有些拉不住。走进了,终于看到那个少女紧紧抱着怀中形似蛋的物体,嘴边挂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像是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期盼的笑容逐渐凝固,希儿忐忑地拖着脚步,慢慢向王座再次试探去……

“布洛妮娅……姐姐?”

“希儿,快回来!不要靠近她。”

还未等希儿有所反应,德尔塔已经拔出了剑,站在了她的面前。王座后的那片阴影像是雾气一般散了出来,又渐渐在王座旁凝成了实体。德尔塔依旧警戒着,而那团黑雾化成的人形似乎也没有再接近二人的意图,可就在这时……

“回……去。”

“什么?”

而就在这个瞬间,黑色的雾气忽然从那蛋中涌出,如暴风雨般向着二人袭来。整栋建筑都在剧烈晃动,顶部的天花板突然间,在少女二人的头顶之上崩碎了!

“希儿,小心!”

德尔塔欲要将另一把大剑召出,但下一秒巨石碎屑就被未知的隔离挡开来,将德尔塔和希儿保护得丝毫无损。

“哈……我说你这家伙,原来早就到了嘛!”

“抱歉,让阁下担心了。”

“少自作多情,我可没有担心你。”

二人在碎石中尽力护住希儿,直到这建筑逐渐稳定下来,她们才发现,这里已经完全陷入混乱,量子之影不断涌向她们,同那少女的黑影站在一起,似乎不允许她们接近王座。

“天哪……德尔塔姐,凝姐姐,你们没事吧?”

希儿从崩塌之中终于回过神来,她望向头顶,又回顾四周,发现天花板早已坍塌破碎,量子之影早已将她们团团包围,不由得倒吸凉气……

“还是单手就能应付得了的程度,不用担心。至于这些小喽啰,老家伙,你还行吧?”

“没什么,不足为虑。”

“那就好极了!Attack!”

霎时,德尔塔的头发化作一团明亮的火焰,睡美人和天鹅湖一齐随着“颜料”的释放而泼墨挥洒,每一击都是那么地沉重且轻盈。崔凝也同样是不慌不忙,明红的眸子所锁定的敌人,都毫无意外地被黑雾和幻化的武器所抹除。

二人实力之强,自然无可置疑。待到量子之影全部被消灭,她们的敌人也就剩下那个黑影少女了。

“回……去……不要■■……”

断断续续的声音结束之后,黑影突然幻化出重装小兔,那黑色的重装小兔随即发射一道道散弹,接着这四周逐渐地黑暗了起来,而黑影就藏匿在这黑暗之中,时不时地便发动袭击。

“真是烦人!”

“德尔塔姐,在后面!”

随着希儿的一声惊叫,德尔塔这才发现背后突然幻化的人形,铁拳即将锤下,而闪现在后的天鹅湖,做到了挡住这沉重的一拳。待到黑影散去,德尔塔迅速的缩回那柄晶蓝的大剑,宝蓝的眼睛有些特意地看了看那柄剑。

“有些不对……”

“诶?有什么不对劲吗?”

“完全不计后果的攻击方式,但又丝毫没有追击的意愿……为什么?”

在这冥冥之中,德尔塔感觉,这个黑影似乎只是有着驱赶她们的打算……随着黑幕消散,德尔塔心中的疑虑越发加重。而崔凝也有同感。

于是,为了证实这份猜想,两位女子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以石像,而原本消散的黑影,又一次重现在三人面前,重新摆出防备的姿态。但眼前的“布洛妮娅”,反而很痛苦地挣扎着,想要对二人说些什么。

“布洛妮娅姐姐,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希儿,你果然很敏锐呢。我想,或许真相并不是那个勇者所说的那般悲剧……”

这可是给了希儿一记强心针,想到布洛妮娅不会是魔王,更不会成为被符华她们所唾弃的存在,原本深陷失落的希儿瞬间被德尔塔打起了精神,一直没帮上忙的她,这个时候,也想着为二人出一份微薄之力。

“希儿……希儿也来帮你们……”

“谢了希儿!但是这家伙可是我的任务,你先暂时保护好自己吧。在我破坏封印以后,再去保护好你的布洛妮娅姐姐。”

——————————

黑影知道量子之影们已经无法阻止她们,但是少女石像里怀中的巨蛋已经裂开缝隙,这再次现身的黑影竭尽全力地阻拦着她们。希儿知道自己的重任,便十分配合着二人接下来的行动。

“……”

“阁下貌似有话要说。”

“……老家伙,我发现你从一开始就没用全力啊,你是不是又有什么瞒着我们?”

“并无隐瞒。在下只是将这份责任交付给布洛妮娅阁下罢了……至于现在你们看到的,不过是她自己的选择。”

“布洛妮娅她自己的选择么……算了不管了,反正完成任务是首要的。至于你么,是时候该出手全力了吧?”

鉴于队友放水的行为,德尔塔很有不满,像她这样的速通选手,并不能看得惯这种浪费时间的行为。

眼看石像即将崩溃,崔凝便也不再顾虑太多了,还没等德尔塔动手,少女的身影瞬间消失,下一秒便无视黑影的存在,瞬间出现在石像身边。她一脚踩着宝座,一边举着黑色的长枪,将枪头一举猛然插入蛋中!

“等等,那可是我的猎物!”

“稍安勿躁,德尔塔阁下……它马上就出来了。”

霎时间整座高塔都陷入了剧烈晃动,石像瞬间破碎,紫色的光芒贯穿着整座高塔。石像化作了一团光影,只见光影之中,一个卷发的少女同一只庞大的量子之影相互分离,直到二者彻底分开,紫光消失后,那异样的怪物张开四爪,漂浮在半空之上,而那个身着蓝白长裙的灰发少女则不断向下坠落……

“布洛妮娅姐姐!”

这次希儿留意了自己,没有在这片震荡之中受伤,而见到了恢复正常的布洛妮娅,希儿马上便是几步箭步跨出,奔跑着,直至抱住那已然虚弱无力的少女。

“布洛妮娅姐姐……”

“希……希儿?是你吗?”

“希儿,希儿就在这里……”

姐妹二人难得相见,自然是紧紧相依,希儿虽然也想帮助她们,但是德尔塔告诉她,要好好照顾布洛妮娅,这种级别的『魔王』,她们马上就可以解决掉。

“变成星星吧!”

战场的另一边,魔王刚刚降落在地面,就挨了一记横斩,但怪物仍然不甘心,它似乎要将被困的愤怒一并发作,欲要将这一切全部破坏。

然而这东西就算被称之为『魔王』,也只是一只长得奇怪的量子之影罢了,很快,它就被崔凝幻化的犹大所困住了,接着在德尔塔的双刀之下,四肢被劈斩得彻底解体……

“不要松懈,还没结束。”

“我知道!”

肢体散落一地的『魔王』,此刻重新组合着自己的躯体,只见它改变了自己的形态,变成了宛若游鱼般灵活的存在。

更为愤怒的它瞬间召唤一阵能量暴雨,紧接着钻入地下,宛如巨虫一般,突然探出头袭击躲避着的二人。

“只是这样么……倒也不足为虑。”

魔王见自己的战术将二人搞得看似拖垮,便以为可以一网打尽。没想到,崔凝抓住了魔王钻出地面的时机,再次指挥拟态犹大将其束缚,接着便驱动拟态犹大的额定功率,使魔王的体内的崩坏能不断被抑制和流失,而德尔塔也极为配合地劈下那最为关键的一刀,那闪烁着的晶体,终于亮眼在德尔塔的面前。

“就这样结束吧……”

直到这个时候,才突然想到崔凝在遗迹同她说的话。此刻她依旧是半信半疑,直到德尔塔触碰到了那个结晶,那荧光的染料突然如涌泉般迸射,被污染的晶体释放的能量,同沾染着崩坏能的『颜料』相互中和,德尔塔这才能顺利取出这块结晶物质。

“……呵,原来是这样么。”

荧光的染料已经渐渐消失了,此刻的粉发少女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块晶紫的宝石。

德尔塔这才明白为什么崔凝会肯定只有自己能斩杀魔王了,这家伙就是靠着『这个东西』不断再生,曾经的勇者们就是被这样拖垮的,更何况崔凝呢?想必也是杀死魔王后,又再次将它杀死,日复一日地周如复始,直到遇到了布洛妮娅。然而,布洛妮娅的抉择,却比崔凝更为决绝……

她也没想过,染料和晶体的能量竟然可以中和,既保护了晶体不被破坏,也没有伤到德尔塔丝毫。德尔塔可以凭借自己的特殊体质将这个晶体从魔王体内分离,她帮助了这个世界,又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然而意识到这些的德尔塔,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阁下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这个晶体,它已经被崩坏能污染了,我的任务就算是失败了……唔,不过也不能算是完全失败吧。”

德尔塔不能否认,自己确实在这个世界和希儿结下了羁绊,看着可怜可爱的黑发少女,乖巧地抱着疲累的布洛妮娅,这样的身影竟然有点和自己的妹妹重合了?!德尔塔突然想靠近她,却又因为一些不可说的缘故,最后还是和希儿保持了距离……

“希儿,很抱歉,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忙的,所以我们现在就要走了。”

希儿望向对面的两位少女,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她知道自己注定是留不住她们的,因此也很懂事听话地与这两个姐姐们挥手道别。

“是吗……没关系的。谢谢你们,德尔塔姐,凝姐姐,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布洛妮娅姐姐的。”

少女的声音夹着不舍,但更多的是承诺和祝福,得到希儿亲切的回应,二人似乎也没有原本那样的距离感了……

“那……这回,就用你的话来说吧。之后就有缘再见吧,希……不……”

“是亲爱的勇者大人~”

“嗯,有缘再见吧。希儿。”

只见一道白光闪过,那破碎暗窗下的白幕,再也没有那二人的身影了,只余下此前战斗所留下的余音回响,依旧绕梁不绝,久久难以散去。

“唔……希儿,战斗结束了?”

“布洛妮娅姐姐,你终于醒了……是的战斗结束了。”

灰色无光的瞳仁一览破败的高塔,布洛妮娅突然明白了什么,只是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么……好可惜,布洛妮娅……还没有向先生她们道谢呢……”

“没关系的,布洛妮娅姐姐,凝姐姐和德尔塔姐已经心领了哦。”

仰视着少女那如海一般明蓝透彻的双眸,布洛妮娅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心,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握住了那温热的小手,笑着对希儿道:

“是这样么,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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