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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你不会是钟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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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冷冽,他站在深青色的河水里,仿佛在抑制着极大的痛苦和死寂般的绝望,水面都跟着他的情绪不停地震颤。

我努力地想要去靠近他,看清他,眼前却越发模糊,我甚至无法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就像是从他身上剥离出去的魂魄,离他亦近亦远,飘忽不定。

是了,我是在做梦啊。

想到这里,我知道我要醒了。

他震颤的身影突然平静下来,转过头,面上射出两道骇人的青光。

“来!”

我猛然惊醒,身上出了细微的冷汗,凉风从两胁穿过,落地电风扇搅动着宽大的黑色叶片,呼呼作响。

我揉揉脑袋,看了看时间,刚刚无知觉间竟睡了过去,可能是太疲倦了。我回头跟食堂阿姨打了声招呼,骑上自行车往家里赶。

午间天气炎热,上了吊桥后,那太阳就跟钉在天上一样,周边是龟裂的云。

桥下的大河裸露着河床,沙石耸立,中间的河滩上立着几只白鹭。

有时心里堵塞时经过这里,看着这些鸟儿,就觉得又能呼吸了,虽然这感觉转瞬即逝,并不能形成长久的慰藉。

以前北溟市水林面积广阔,栖息着很多野生鸟类,还曾专门为此设立过观察站。直到前两年观察站撤销的新闻出来,大家才发现北溟市也被钢筋水泥填满了。

我收回目光,现在它们都自顾不暇了,哪有闲心宽慰别人,人需要自娱自乐。

按下桥头,一个卖西瓜和菠萝的喇叭直叫唤,我停下车摸出手机。

“老板,削个菠萝咯。”

老板面有难色,“就这几个了。”

我看了眼小车上已削好的六个菠萝,两个一袋。我随手指了指右边那袋,“多少钱?”

“十块两个。”

迎着微微的热风,我将袋子吊在车把上,慢悠悠地骑着晃荡。

前方的桥洞远远地就传来激昂的声音,骑得近后,透过栅格子门,里面坐着一大群上了年龄的叔叔阿姨,拿着各种乐器在合奏。我经常路过这里,很早以前,这个桥下其实什么都没有,后来被改造成一些阿姨的舞蹈室,现在又变成了演奏厅。

其实就是一个桥洞而已。

回到家,我拿出一个菠萝摸了摸,软绵绵的,第二刀下去整个就垮掉了。

有点无语地吃了几块,味道还行。

将菠萝全部放进冰箱,洗了个澡然后打开自己那有七年历史的古董电脑。随着机箱里传出聒人的噪音,屏幕亮起后,滑动着鼠标在众多游戏上晃了又晃,却迟迟没有点下去。

我发了会儿呆,忽然想起今天做的那个梦,于是立刻在网页搜索框里输入了两个字,原神。

或许是有些缘分,《原神》的发布时间和我出生时间是同一年,没错,这是一款二十年前发行的游戏,但想必没有多少人会去玩一款和自己年龄一样大的老游戏吧。所以我的同龄人没有玩《原神》的,当然还好的是我并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倒也无所谓。

《原神》里的基本都是一些怀旧的中老年人,联机打本很难匹配到人,但每次组到一个人互相都很高兴,明明是陌生人,明明有着年龄的鸿沟,现实生活中遇到可能喊一句“叔叔阿姨好”,对方迎合着给个经生活千锤百炼的笑容,便互无下文了。

或许是因为孤独吧,成年人了,承认自己孤独很难吗?成年人了,说句自己孤独很丢脸吗?

嘁。

就这样我慢慢做着《原神》七国主线,偶尔看看能不能匹配到人,然后它停服了。

好友列表里收留的空巢老人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但其实大家都知道,那个世界已经消失了,一切都到此为止了。

毕竟大部分时间中,谁不是一个人在那个世界里的夕阳下奔跑,一个人在星空闪烁的时候抬头仰望?这个游戏里的老玩家们都曾有着全灰的好友列表,却还独自坚持留在游戏里,不是因为那个世界,还因为什么呢?

有一个快四十岁的大叔玩家,他曾经和人约定好要一起玩这个游戏,但最终那个人并没有履行约定,而是被汽车带出了斑马线。

现实的荒诞让人背弃现实,大叔不再将人生意义完全承载于现实上,在他看来,把现实作为万事万物的绝对基准是相当无趣以及愚蠢的,人应当学会做梦。

对于老玩家们来说,原神的终结是一个梦的结束,但我呢,只想向官方抗议,还我主线!

我敲了下回车,关于《原神》的页面显现出来,官网还在,点开后却没有看到熟悉的《原神》角色和停服公告,而是他们公司的新游戏预约界面。

我鼠标往下滑,总算看到“原神”两个小字,点进去后又是一个页面,熟悉感扑面而来,荧妹和空哥双剑交叉,后面是众角色合影图,下面是一年前的停服公告。

我看了一眼这些熟悉的角色们,鼠标下翻,并没有发现后续会有重置版或者怀旧服之类的消息,这个页面里的所有东西都停留在一年前。

我把页面全部关掉,鼠标乱晃了一圈,无聊地点开文件夹,再点开未删掉的《原神》客户端,再点“开始游戏”。

加载……校验……完成。

伴随着久违的背景音乐,一条长廊缓缓升起,石块拼成的大门随之出现在尽头。我一边单手扭开一瓶矿泉水,一边点着鼠标。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着无意义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我甚至觉得不是我的理智在控制身体。

一年前,只需要轻轻一点,这扇门就会“咣”地一声打开,展露出一个令人神往的世界。而现在,你再怎么点,再怎么点,这扇门也……

“咣——”

传说中的白光亮起,地球,你失去了我。

穿越总是让人毫无装备。

我垫脚蹲在地上,手摸着下巴,还好在家也没有光溜溜的习惯,不然平角裤都没得穿。

这里是哪儿?

我仔细打量起周围,待的这个地方像是个露天的矿场,有不少翻起来的土堆,我就蹲在一个小土堆上,脚下踩着稀碎的石块,被火烧得黑不溜秋的。放眼看去,四周的土堆上零零散散斜躺着一些人,手里攥着铁锹和铁镐之类的工具,半眯着眼,像是在休憩。他们衣服大都穿得破烂,身上脸上都黑黝黝的,没有什么标志性的东西,一时间倒还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但这些人的脸上,都有着十分愁苦的神情,然后又在一种麻木中变得平和。

怎么感觉像是穿越到了一片废土,我看了眼头顶毒辣的太阳,地面随时在起着风沙,四周破碎的石堆,焦黑干裂的泥土,远处隐隐有滚滚的黑烟,这是提瓦特吗?

远近各处,三三两两的,逐渐有人起身,向着同一个方向走去,有些人经过我面前,但都没什么人注意我,偶尔有一道眼光投来,也是极短暂的。看来我这一身“着装”还是挺融入这个贫苦的环境的。

此时,我注意到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儿,头上笼着一个灰白的兜帽,腰上扎着布绳,身形纤瘦,亦步亦趋地走在最后面。

似乎感觉到我的目光,小孩儿停住不动,转过头来看着我。

深棕色的双瞳从最初的无神状态慢慢地露出一丝明显的惊异。

果然,仔细注意下,我这身上脸上如此干净,和这儿肯定格格不入。

小男孩就这样紧紧盯着我,也不说话。我被他盯得有点发毛,这大热天的穿少点怎么了?脑海里转了又转,正想试着与其沟通一下看看,就看到小男孩目光突然下垂,看向我手里紧紧攥着的一瓶矿泉水,这是我除了那条平角裤以外从地球带过来的唯一的土特产了。

从四周的环境和那些人干裂的嘴唇来看,我大致能猜想到这里一定十分地缺水,再加上这杀死人的恶劣天气,这瓶水是多么地解渴啊。

“不行!”我边说边摆着手左右比划,试图让他明白。我可不想刚穿越过来就被渴死。

扑通!

小男孩仰面倒在了地上。

就这样,除了平角裤以外,我带来的唯一土特产只有矿泉水瓶了。

小男孩的意识很快便清醒,坐起身子来看着我。

我把空瓶子随手放在一边,蹲在地上,双手抱胸。

“喂,能听懂我话吗小朋友?”

“哈喽?”

“摩西摩西?”

小男孩只是沉默地看着我,仿佛听不见我说什么一样,然后又移开目光,看向地上的那个矿泉水瓶。

“没啦,别看了。”我没好气道。一想至此,我悲从中来。

小男孩目光又回到我身上,看了会,目光中似乎流露出一点失望?喂喂喂,你在失望什么啊?你把我水喝光了还露出这种表情?

“谢谢。”略微稚嫩的声音道。

我很确定这不是我所熟悉的任何一种语言,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提瓦特的语言了,意外的则是我听懂了。

而也就是在这一刻,我突然有一种感觉——我会说这种语言,明明从来没说过,但却又无比地熟悉。

“小……小朋友。”我试着开口,生涩感只存在刚开始的一瞬间,“小朋友,你能告诉哥哥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吗?”

这里是不是真的如猜测中的提瓦特大陆,显然是现在最让人关心的事情。

但小男孩说完谢谢后便收回目光,恍若未闻般坐在地上不再看我,似乎不太想搭理我的样子。

我挠挠头继续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道:“小帅哥,你一个人在这里你爸爸妈妈不担心吗?你家住在哪里啊?”

置若罔闻。

“哥哥我可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旅行者,那里有好吃的糖葫芦、冰淇淋、大白兔奶糖,还有好玩的游戏机和动画片……”

仍旧无动于衷。

这小孩真讨厌。最讨厌小孩了。

这时风沙越来越大,小男孩的兜帽忽地被吹开,露出黑棕色的头发,发尖挑染如丹霞,左耳上佩了一条串有明黄玉石的穗子,脏污的小脸上没有任何神情。

我蹲在地上,伸手戳了戳他的脸蛋。

“你不会是钟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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