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男孩从房间里出来,已经换了一身宽松的斗篷衣,他冲进厨房,然后边出来边把两个空瓶子塞进衣服下面,出门的时候说道:“你们随便逛逛吧,我要去牧场工作了,不过别逛太久,很快要吃晚饭了。”
芭芭拉却表示要洗澡,可莉虽然很想出去玩,但身上脏兮兮的,也就并未得到芭芭拉的同意。
小钟离则纯粹毫无兴致,坐在凳子上不想动,胡子商人派的那个卫兵突然不知道溜哪儿去了,也没来取钱。
于是只有我跟着男孩出门,打算跟着一起去看看。
男孩一出门便是飞奔的架势,沿着细长的街道,身上的斗篷像是鼓风机一样摆动,最后拐下一个山坡,来到一片绿草茵茵的牧场。
男孩跑进一只窄小的木屋,然后提着一个小木桶跑到一头奶牛身边,熟练地开始挤牛奶。
牧场很大,十几头奶牛正在草原上沉默地动着嘴巴,男孩边挤牛奶边说:“它们都归我管。”
“你是这里的牧场主?”我问道。
男孩立刻像是受到侮辱一样辩解道:“不,不是,我怎么会是牧场主!”语气中满是不屑,手上的动作依旧不停。
男孩看了我一眼继续道:“你先走吧,天黑的时候我就回去。”
我点点头,离开牧场,在小镇上走来走去,这里的房屋风格大都和蒙德类似,但十分紧凑,由于时间的缘故,许多店铺已经关门了,街上也没多少人,只有酒馆之类的地方喧闹不已。
我一路感受着这里的氛围,心中暗暗觉得,要是在这栖身也挺不错的。
在不知不觉间我来到了山脚小镇的中心,也是与山脊相交的地方,这里有一个巨大的水池,我不由心思恍惚了一下,水池中间建造了一尊巨大的神像,应该是山脚下最高的建筑了。
这神像是一头狼的样子,用白色的石料塑成,粗犷处如腿、爪、毛发等,并未精雕细琢,一味写意挥洒,从远处看,也能看到仿若飘动的毛发,而细微处,如眼鼻、口齿、胁翼等,则纹理细腻传神。
因此,这白狼既有着凛凛的强大威势,又十分俊美、身姿优雅,前爪两边还匍匐着两只黑色小狼。
它双目平视远方,像是在守望什么。
虽然细节有所差异,但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传说中曾掀起千年风雪,与暴风魔神迭卡拉庇安相争的伟大存在,孤王高塔倾倒之后,自愿放弃风神神位,让位于巴巴托斯,将力量散入大地,为其带来了恒久不衰的生机。
它就是守望着奔狼领的崇高灵魂,北风的王狼——安德留斯。
大型人类聚集地必须要有超出人类自身力量的存在庇护,小钟离之前说苍风高地的人类聚集地似乎存在魔神信仰,当时我就猜测可能是奔狼领的安德留斯,而当男孩第一次说起狼神部落的时候,我心里其实已经毫无疑问了。
我想起蒙德城西风教堂前的巴巴托斯巨型神像,那时的蒙德大地也只会有巴巴托斯的神像,小钟离说七神已经失去了他们的崇高,在看到白狼神像的此刻,我总算清楚地意识到了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
安德留斯,兜兜转转,还是取代了巴巴托斯在蒙德大地上的信仰,来到了曾经放弃的位置上。
我不由心情复杂,蒙德既灭,温迪此在何处呢?
炽红的夕阳挂在天际,云层片片飞霞,白狼神像在黯淡的天光中依然洁白明亮,而其他的一切却都掩藏在阴影中。
我转身离开,双手枕在脑后,遥望着云霞,走在来时的路上。
在经过一处拱桥时,我忽地停住。
拱桥上站着一个戴着方框眼镜的中年男人,寸短的头发,浅淡的胡子,穿着黑裤长靴,上身是灰色的短袖,袖口露出小麦色的臂膊。
眼镜男人弯着腰,两手搁在护栏上,静静地看着桥下的河水,其中荡漾着夕阳的余晖。
然而吸引我的却是其他东西,在眼镜男人的腰间,挂着一样物什,那是一个精巧的沙漏,仿佛有红色的血液在其中流淌。
这东西乍一看就像是腰间的饰品,陈旧古朴,若不是我对它太过于熟悉,很容易就忽略掉这件传说中的角斗士圣遗物。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咚咚咚地几乎跳出胸口,呼吸急促,虽然之前已经在短发青年那儿见到过圣遗物昭武翎羽,但那反而加重了我想要得到圣遗物的渴望,这几乎是普通人能够掌握非凡力量的唯一途径。
眼镜男人似乎察觉到我灼热的目光,转过头来微微一笑,带着一丝文雅的气质。
“你好,吃晚饭了吗?”
出乎寻常的日常问好,在这种环境这种情况下,身为外来者的我感到一丝错愕。
我绝对相信,这个男人是能够看出来我不是狼神部落的人。
我尽量把目光从他腰间移开,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否知道他腰间的东西是圣遗物,大概率是知道的,如果是这样那就没戏了,而且,还很危险……心中虽然犹疑不定,我嘴上仍正常客套起来:“吃了,你呢?”
“我也是。”
眼镜男人再次一笑,然后说:“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我回道:“挺不错的,这么大一个城镇,应该有几十万人吧,人类能够在魔物横行的大陆上立足,挺不容易的。”
眼镜男人点点头,光影铺在镜片上,看不见他的眼睛。
“是啊,不能要求更多了。”
他伸手拨弄了一下腰间的物什,说道:“你对这个感兴趣?”
我沉默了一下,但我知道自己已经被看穿了,也不再掩饰,又仔仔细细看了两眼,超凡的力量触手可及又遥不可及……我叹口气说道:“角斗士圣遗物,这种宝贝,感兴趣也没用啊。”
眼镜男人哈哈一笑,“是的,这是曾经那位传奇角斗士的终幕礼,是人人都渴求的宝物,人们都以为得到圣遗物就可以超凡入圣,据说千年以前的时代,神明偏心将非凡的力量赐予少数人,只有圣遗物可以让每一个普通人都拥有追逐超凡力量的机会,但其实圣遗物并没有人们想得那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