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怎讲?”我疑惑道,眼镜男人说的“非凡的力量”应该就是指神明赐予的神之眼,而圣遗物似乎也有鲜为人知的奥秘。
“世界是不平整的,人们永远不可能被同等对待,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被圣遗物认可,如果持有者无法与圣遗物相契合,圣遗物宁可蒙尘也不会散发一分光芒。”
眼镜男人十指交叉,我注意到他戴着指套,他说:“所以我对神明的偏心持怀疑态度,可能不关神明的事,毕竟‘少数人’是世界创造的。”
圣遗物居然也挑人,我还以为就是一种装备,任何人都可以发挥作用,结果还是少数人才能使用的力量。
大多数人都希望自己是少数人,可实际上大多数人就是大多数人,但大多数人又毫无自知之明,比如我,不死心地问道:“你觉得我有机会吗?”
“你不是角斗士。”
他笑了笑,手指再次轻轻拨弄了一下腰间的沙漏,“只有真正的角斗士才可以得到它的认可,取得那辗转岁月越发强大的力量。”
没有神之眼,还不能使用圣遗物,这简直地狱难度。
看我神色一下萎靡起来,他又道:“不过你以后或许会遇到契合的圣遗物,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希望你不要后悔,力量是很沉重的。”
“沉重一点好,踏实,我已经轻飘飘地要飞起来了。”
我无奈道。
“哈哈。”他轻轻笑了两声,声音爽朗。
远处高耸的山镇上空已经星星点点,灯光渐次铺满山脊,而山脚这边却还是鲜红的黄昏,落日与河面相接,形成奇异瑰丽的美景。
他忽然站起身说道:“再见了,谢谢你。”然后便转身离开。
这么客气的吗?我挥了挥手,“再见。”
然后看着这个戴眼镜的男人朝着山脊的方向走去,那里都是高挺华丽的建筑,能够拥有圣遗物的人想必在这儿也有不凡的地位吧,虽然看其穿着比较简洁朴素。
我叹了口气转身向男孩那座低矮的小屋走去,难得又见到了圣遗物,却得到了一个令人悲痛的消息,圣遗物也是需要特定的人才能发挥作用,而我对自己的斤两再清楚不过,啥特点都没有,啥人物也不是,什么圣遗物瞎了眼能看上我?
要是把一百件圣遗物摆在我面前,挨个摸一遍,正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说不定哪件圣遗物就看上我这地球进口的品种,为我发光了呢?但我或许是萝卜青菜,圣遗物可不是大白菜,得到一件都是天大的运气,一百件,真当刷秘境呢。
我踱着步子穿过街道,经过牧场的时候,已经空空如也,于是径直往小屋走去。
等我走到的时候,夜幕已经落了下来,小屋亮着灯,门开着。
芭芭拉坐在圆桌前,鞋子估计是洗了,无处躲藏的一对小脚不安地凑在一起,脚尖点在地板上,像是立着一簇莹白的雪。
可莉坐在凳子上,两只脚丫则不安分地前后摇晃,上身伏在桌子上,左手臂压在画本上,右手握着一只笔在涂涂画画。
桌子上有一只煤油灯,铜皮做的灯座,圆鼓鼓的玻璃灯筒内,直直的火焰牵起一线细细的黑烟,壁上的蜡烛也如豆明亮,屋子里充满了柔和的光,祥和而安谧。
可莉边埋头画边跟芭芭拉说着话:“……再画七朵云。”
芭芭拉:“哦……画那么多云朵吗?”
可莉:“嗯……因为太阳有七只脚。”
芭芭拉:“为什么太阳有七只脚?”
可莉:“妈妈说光有七种颜色,所以就是七只脚……”
我走进小屋,反手把门关上,芭芭拉看过来道:“池鱼先生你回来了。”
“逛了逛,这里环境挺不错的,你们没出去吗?”
“芭芭拉姐姐说明天鞋子干了才能出去玩,我们还没有钱买新鞋子,吃鱼哥哥你快看可莉画的画!”
其实来苍风高地的路上,好几天都是沿着河流走,不是没有洗过鞋子,只是她们比较爱干净。我就没那么讲究了,不过睡觉前还是要去洗个澡,天气依旧很热,夏天还没结束。
“小离呢?”
我被可莉拉到凳子上坐着,我正询问,还没来得及看她的画,小钟离端着两个盘子从厨房出来了,他把盘子放在桌子上,上面各自盛着两块吐司,然后他又迅速进入厨房,又端着同样的两个盘子出来,男孩跟在他身后,以高超的技术端着四杯牛奶,嘴里咬着一块吐司。
芭芭拉赶紧说道:“谢谢招待。”
我和可莉还未说话,男孩把牛奶推到各人面前,挥挥手,“不用。”然后指了指两间空着的房间,“那是睡觉的地方,明天见。”
然后便咬着吐司进自己房间去了。
大家也都大概知晓男孩的性格了,都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开始享用难得的晚餐,我借着饭前洗手的机会把凳子让给了小钟离坐。
吐司有两片,中间夹着一个熟了的鸟蛋,细嫩的口感混合着粗糙的麦香,绝对是好几天来难得的美味,牛奶下肚更是让人浑身舒坦。
中间随便闲聊了几句,吃完后把杯盘洗干净,我便去洗了个澡,跟芭芭拉和可莉道了晚安,就跟小钟离休息去了。
房间很小,就一张床,一扇小窗,泄进来淡淡的夜光。
然后我跟小钟离说了说白狼神像的事,小钟离表示知道了,没有一丝意外的语气,我立刻明白他应该早就心中有数了,就在进狼神部落的时候,他曾遥望我所看不见的远处,想必就是在看那位庇护此地的魔神吧,那么,神像的矗立也就是预料中的事了。
只是不知道,对方是否察觉岩神到此呢……
我看了看悠然沉睡的小钟离,闭上眼睛,一夜无话。
我想象自己躺在异域的小镇,大地上是零星的灯光,天空中是繁杂的星辰,轻风习习,月色安静,万物开始睡眠,一切都沉寂在夜色中……
不知过了多久,浑然一体的黑暗中,星辰像是挂在天上的水晶一样,微微摇晃起来,然后一颗接一颗地坠落,化作冰凉的雨水,寒意透过屋顶,直接落在了身上,身体仿佛泡进了水中,我感到刺骨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