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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角斗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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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醒醒……”

声音越来越近,我感到头疼欲裂。

“醒醒!”

声音猛然落实到耳朵中,我睁开眼睛,一阵恍惚,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身处囚车中,身周是木栅栏,手上戴着锁铐,头上有水珠滑落。

囚车打开着,两个人站在外面,其中一个戴着皮帽,是个胡须发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而另外一个赫然是那个胡子商人派来的卫兵。

皮帽老人看我醒来,点了点头,然后把手中的钱袋递给旁边的卫兵,那卫兵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出来吧。”

老人说道,然后转身走开。

我晃了晃脑袋,有些难以理解此刻的处境。

我不是在男孩小屋里睡觉吗,这里是哪里?

抬眼看去,仿佛是在一个昏暗的墙洞中,周围有许多人,有胖有瘦,但都是男人,大多坐在地上或抱着双手靠墙而立,面目在昏暗的光线中模糊不清。

近处有几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又很快移开,没有过于注意我。

我跳下囚车,看了眼手上的锁铐,生铁片铸成的,又硬又沉。

皮帽老人走到墙洞的最前面,背着光转过身,面对着墙洞里所有人,苍老的嗓子发出声音。

“角斗士是什么?角斗士不是斗兽士,角斗士的每一次胜利,都是对人类自身的屠杀。”

“你要怀着怎样的心情去战斗?怀着怎样的信念去战斗?你是为谁而战?为了什么而战?”

“为了看客还是为了自己?为了喝彩还是为了自由?”

“不不不!”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当你想得太多的时候,便失去了活下去的资格。”

“角斗士们,在你们站上竞技场后,尽全力去杀死你面前的人。”

“有人死,才能有人活着。”

“这就是角斗士。”

我只觉脑中一片嗡鸣,角斗士?我来到了竞技场?这时我听见角落里有呜咽声,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瘦弱的男子蹲在地上满脸眼泪,嘴里胡乱说着什么,身体不停地发抖。

那皮帽老人正好说完话走到这里,看了一眼摇摇头,说了句“可惜了,观众老爷们看到会扫兴的”,然后提着短剑走过我身边,随着一道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的呜咽和惨叫声,那个瘦弱男子靠着墙慢慢倒在了地上,嘴里还不停冒着血泡。

我两只手互相掐住自己发抖的手,这是梦吧,这是梦吧,这不是梦。

皮帽老人走到墙洞尽头,把栅栏打开,“取悦老爷们吧!”

离墙洞最近的两个人走上前去,有专人把他们手上的锁铐轧开后,那两个人各自拿了一把武器走出了墙洞,进入了那光明之中。

与此同时,排山倒海一样的喧闹声从那个洞口袭来,头顶和两边的墙壁也传来隆隆隆的震动声。

我感觉自己被完全裹挟在了这样的声势之中,像是湍流上的小船,随时会被搅碎。

我忽然有些想起,对了,那是刚来狼神部落的时候,在山脚下隐约听到的此起彼伏的喧闹声。

蒙德曾经废除的竞技场,在千年后的现在,竟在狼神部落死灰复燃。

喧闹声一阵高过一阵,宛若潮水一样冲击着墙洞里的众人,大多人都沉默着,昏暗光线扭曲了他们的表情,看不真切,如老人所说,此时此刻,我不知道他们也都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怎样的信念?面对那杀人的恐惧和被杀的恐惧。

随着四处的声音猛然高涨后,又随之落下,仿若命运的交响乐。

皮帽老人重新打开栅栏,又有两人走出墙洞。

欢呼声再起,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地重复,随着时间的流逝,栅栏不停打开,不停有人出去……

我是最后的几人之一,我不知何时已经倚靠在了阴暗的墙边,我想起曾经在学校里上台表演的经历,也是这样看着前面的人一个接一个地上场,表演完后又依次退场,表演的什么我其实已经忘了,印象深刻的反而是上场前的等待,数着即将到来的报幕,听着外面的欢呼,心里既紧张又恐惧。

我感觉眼前好黑,我努力去看清向我走来的皮帽老人,但只感觉眼前越来越黑,轮到我了,该我上场了。

“诶。”

忽然有人把手放到我肩膀上。

我一个激灵,眼前立刻清晰起来,然后便看见一个戴着方框眼镜的男人。

“是你。”我脱口而出。

眼镜男人把手放在我肩膀上的时候,我才感觉到他身体的健壮,那从短袖里探出的手臂,布满了力量的线条。

他没有说话,伸手一挥,剑光在一瞬间闪了两下,随着金铁交击声,我感觉手上一轻,锁铐应声落在地上。

“伊蒙洛卡,你想破坏规矩?”

一个宛如野兽一样的男人走来,身高接近两米,体格强壮得简直不像人类,身上的肌肉一块块地在身上绷紧,脸上疤痕密布,给人无穷的压迫感。

眼镜男人也是伊蒙洛卡家族的人吗?不知道和男孩有什么关系。

皮帽老人也看着眼镜男人,稀疏的白胡子下,嘴唇嗫嚅了一下,最后说道:“你知道,人是很贵的,我花了不少钱。”

眼镜男人将手中的长剑扔给皮帽老人,那是一柄银剑,通体由银合金锻造,剑格下方的雕饰像是坠着两颗星辰,或许是经时间淬炼的缘故,本来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青金剑身,如今变成了朴实无华的深蓝色。

如果信念可以使人变得更加强大,那么剑也是一样,当人们对其赋予了强烈的信念,即使是木炭也有机会变成钻石一样闪耀吧。

皮帽老人看了眼手中的银剑,这是技艺寻常的锻造物,虽然被许多人持有过,让它变得比最初更加出色,但终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

狼神部落唯一能称得上神兵利器的,只有古恩希尔德侯爵大人腰间的配剑吧,而也正是这两柄剑的差距,使得狼神部落仍旧是那个狼神部落。

不过这柄银剑也在眼镜男人手中有着赫赫威名,而世界上最值钱的两样东西,一是权力,二是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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