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鱼骨辫女孩望来,我晃了晃可莉交给我拿着的红百合花。
表示那是答复她对可莉的心意。
平凡的我其实没有什么能力照应好身边的人,我能给予的也十分有限,所以每个人对我释放的善意我都倍加珍惜,对待每个人的真心,我都小心翼翼。
可莉与我分享着她的一切心思,把所有情绪都毫无保留地展现给我,我首次感受到了他人对我的眷念感,虽然只是一个小孩子,但正因为这样,我想小心呵护着她仍旧天真美好的世界,让她永远无忧无虑。
如果有一天不得不打破她的幻想,我也不希望那个人是我。
所以一朵无用的宗室之花而已。
即使那是我目前所拥有的除了角斗士之花以外,身上最珍贵的东西。
之前我也试过给芭芭拉和可莉尝试能不能使用宗室之花,但果然都毫无反应,然后给小钟离的时候,他十分平淡地说,没有任何圣遗物能承受他的祈祷。
毕竟是位手搓神器的神明,圣遗物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估计就是些小破烂。
跟着一起来送行的小伊蒙洛卡催促道:“赶快走吧,我要去牧场工作了。”
我不由一笑,“就送到这里吧。”
其实狼神部落对男孩来说还是存留着光明的,我脑海中浮现出牧场那个胖农夫,如此想着。
虽然那间小屋自此便是真正的只有男孩一人,但低矮的窗户还是会有些许光辉洒落进去,孤独的小花,勇敢地长大吧。
“等拯救了世界我就回来看你。”
我抬起左手腕上的角斗士之花,这花我是越看越可爱,从宗室之花并不鸟我的反应来看,穿越者身份对这些圣遗物来说并没有任何特殊,也就是远一点的异乡人而已。
所以角斗士之花能够认可平凡的我,给我力量,我是非常感激的。
至于其他角斗士圣遗物,以后要是遇到也可以尝试一下,不过角斗士沙漏已经有主了,或许永远也不会有集齐的一天。
男孩点点头,然后低下头去,似乎叹了口气。
“总是在说着拯救世界这种蠢话。”
我哈哈一笑,然后说道:“那我走了。”
男孩抬起头来,说道:“再见。”
我看着他幽蓝色的眼睛,忽然又想起眼镜男人,留在我脑海里的,仍是那道拱桥上的身影,有些寂寥,很难想象那是一个在竞技场造了无数杀孽,在狼神部落背负无数人怨恨的身影。
但无论缘由是什么,那都是他应付出的代价,而他流放的那些人中,还包括男孩的妈妈。
“你恨你爸爸吗?”我又问。
男孩摇摇头。
我仍旧注视着他那和眼镜男人一样的眼睛,他便又开口,这是他最后一句话。
“因为全世界只有我可以爱他。”
他挥挥手,往回走了。
我沉默一阵,走出关隘后,回头望了一眼被群山掩盖的狼神部落,太阳高悬天空,这里的一切都有着蒙德城的影子,就好像复刻了被腐朽贵族统治的那一个蒙德城时代。
但蒙德城是幸运的,温妮莎作为角斗士站上竞技场,掀起了正义与自由之风。
狼神部落呢?伊蒙洛卡也效仿温妮莎站上了竞技场,最后却倒在了那里。
因为真正带来改变的,既不是角斗士,也不是温妮莎,而是风神。
狼神部落不可能成为蒙德城。
因为这不是人类能够抉择的事,这是世界的模样,弱小的人类是无法改变的。
当力量悬殊到规则可以被强者肆意践踏时,站在世界巅峰的魔神即使怀着对人类的爱,也常常被自身强大的力量扭曲,所以曾经才角逐出最强的七位神明,驱逐扭曲与妄念,以最强的力量重塑了规则,七国时代是提瓦特大陆最好的人类时代。
如今那个力量失落了,规则也就不复存在,魔物不仅游荡在外界,也在人的内心。
我不禁想,或许魔物就是从人的内心爬出去的,所以人们才需要到处流浪,不能久留一处,否则便会被身后追逐内心的魔物追上。
安德留斯千年后的短暂现身,或许会让狼神部落焕发新生,但也可能只是又一个千年罢了,人们还是会逐渐忘记,不管是信仰还是教训,人类就是不停地重复自己,一个道理说了一遍又一遍,但总会踩在同一条沟里。
我和众人提着包裹,背着长枪,在人们的目送中彻底告别了狼神部落,于秋色中出发了。
风不会停留一处,追风人永远在路上。
苍风高地仍旧是碧色一片,初秋的气息只在随风飘零的金黄叶子上可见。
我们继续朝着西边前行,走出苍风高地应该就到璃月的地界了。
由于苍风高地还算生机勃勃,所以盘桓着不少魔物,于是一边小心前行,我一边趁着空闲给大家叙说着关于眼镜男人和男孩的故事。
到傍晚走到苍风高地的边界时,我们扎下营来,夜色下篝火噼啪作响。
我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被火光照耀的众人,经过狼神部落短暂的风波,大家又重新旅行在了荒野之中,久违地这样坐在一起,给我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不过可莉坐不住,吃完晚餐后便被我支使去搭帐篷了,听完我的讲述后,小钟离便也将手中的树枝抛进将熄的火堆,跟着一起去帮忙了。
芭芭拉抱着膝盖缩成一团,眸子倒映着火光。
眼镜男人那被自己的梦想毁灭的命运,以及男孩在风车上满脸泪水时,那让人心酸的心愿。
芭芭拉心地那么善良,听到这种故事肯定又要难过好久。
微弱的篝火在此时被风吹熄,只余一簇火红的木炭。
不过今晚照明的主力本就不是这火焰,而是自夜空中倾泻下来的银光,流向整个荒野大地,即使没有篝火,也不觉得夜色苍茫。
我便抬头遥望着夜空,岔开话头:“月色……月亮真圆。”
以前还真没仔细看过这个世界的月亮,虽然遥不可及,但好大好圆以至于近在咫尺一样,今天是中秋吗?
“月亮一直都是圆的啊。”
芭芭拉转头看我,歪着脑袋疑惑道。
我微微一怔,差点忘了,提瓦特的月亮和地球不一样,一直就是圆的。
“芭芭拉酱你知道吗,据说提瓦特以前有三个月亮。”
“那还有两个月亮在哪里呢?”
“在你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