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花板。
阳光。
灰蒙蒙的天花板。
顾柔，你怎么会在这里……
回忆和显示一并在眼前纷乱展现。阳光，潮水，枪声，爆炸……所有的一切都带着一层白雾，眼眶被泪水浸没而视线模糊。直到一张熟悉而又叫不出名字的面孔出现在我正上方，他的眼神中透露着三分薄凉三分讥笑和四分漫不经心，剩下九十分都带着一个“二”字……
季凌。
“逍遥？”
见我艰难地点了点头，他一把拖住我的双腿开始往安全地带拉人。
Wdnmd。
“那个谁来着，医疗兵！”意识想不起杨适修的名字，季凌干脆开始呼唤他的职称，“快过来！逍遥好像受伤了！”
“他受个j8的伤！”紧接着在我眼前出现的是路晚晴没好气的脸，“你再不把他放下我们就没队长了！”
接着她问我：“死了没？你死了指挥权就归我了！”
我突然就不是那么想说活。面无表情的抬起右手我直接就是一个国际友好手势送给，这两个逼气得我胃痛。
在两人的帮扶下我重新站起，杨适修帮我做了个简单的检查，没什么大碍但是脚踝附近的伤口再一次开裂了。
回到战场，梁栋盲目地抱着机枪四下射击：“人到底在哪里？我感觉哪儿都是！”
“不知道！”季寒点射几下缩回掩体后面，“你小时候没看过点读机吗？哪里亮了点哪里！换弹匣！”
“那不是打火机吗——RPG！”
RPG射手在开火前被我江璃精准一枪命中心脏，失去供血的猝不及防让他无力地倒下，手指肌肉领死前抽搐带动扳机。推进榴弹出发，火光在夜视仪里变成白茫茫的一大片淹没四周人群，尸体在反作用力下高抛。
这种情况下团队的主要杀伤能力已经从梁栋身上转移到江璃和路晚晴身上了。火力压制在这种人都看不清的境地一点作用都没有，还是得靠精准打击。都说穷则战术穿插，富则狂轰滥炸，刚好我们两个都不是。
打了一会儿距离已经被拉近到200米以内，梁栋重新大发神威一展雄风，江璃干脆放弃了已经成为累赘的狙击步枪随地捡了一把M16A4，要是枪主人还活着过段时间还可以靠枪铭牌找回去。
杨适修则是背着背上的T97NAR四下蹲着身子游走，B院还是有不少伤员的。
“呃，这里是捕食者7号。”陌生的男音出现在频道里，“072是吗？艾尔莎告诉我们引导权在你们手上。”
“这里是072小队长顾逍遥。”
“OK。我们发现你们东侧有大量人群移动，需要激光指引。”
“不用激光指引，别墅外全都是直接打！”我知道自己是吼出来的。
“呃……收到。注意波及伤害。”
“全体注意！”我昂起头嘶吼，“空中支援就位！”
爆炸声马上掩盖了我的嘶吼。第一轮攻击到达，导弹在空中拖曳出尖刺样的橙色光条落地，滚动的热浪朝着别墅冲刺，天空下起焦黑草木组成的雨。
一刹那世界无声。
我摘下了夜视仪。恐怖的热量面前夜视仪采取了保护性措施直接切断了电源。橘红色的火苗在黑夜里摇曳，扭曲，跳动。风吹拂在荒地上将细微的光源带入夜空像细小而又不可熄灭的萤火虫。
最中心土壤中突兀地凹陷出一个黑洞，不大不小，这就是那十几个武装分子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留下的最后痕迹。生命从一个洞中出现，最后又被掩埋进一个洞中。
硝烟味依旧挥之不去。它永远都是这样，硬生生地冲入我的鼻腔。
MQ----1再一次从头顶上划过，这一次它再也没有发动攻击，操纵人员不断在通讯频道里重复他的所见所闻：“敌军开始撤退。我重复，敌军开始撤退……”
就像一只聒噪的秃鹫。战斗的结束我一时间缓不过神来，只余迷茫和不真实感在脸上纵横。肌肉也一并松弛下来，梁栋依靠着墙坐下，我则试图起身。
“我建议你别站起来。说不定会有狙击手。”
“也对。”我和梁栋换成一样的姿势。
季凌加入我们的对话：“你说，是谁下得黑手？是军阀还是…”
第一突击手悄.咪.咪看了杨适修一眼，确定医疗兵听不见对话以后才开口：“是来复仇的人。”
我郁闷：“要复仇找‘阿塔’啊，老是找我们干嘛。”
“不管是不是‘阿塔’都一样。”梁栋抬头仰望星空，落后和干旱却给这片土地带来了最纯粹的美丽，“在他们眼里我们就是外来者。只要是外来者，就等同于污染了这片土地，都该打。”
我接口：“这也算是一种乡土情结吧。”
梁栋挠挠头一指的灰：“应该也不是……我觉得是占有欲。在阿克利亚人眼里这片土地是属于他们的，谁也夺不走，只要有人靠近她他们就会和那个人拼命，就像小孩子一样，如果有人想要拿走他手里的玩具他就算是用牙齿也会咬到你痛为止，就算你是怀着好意想要帮他把那个玩具修好一样……”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季凌奇怪地盯着他，“你……不对劲。”
“谁知道呢…”梁栋的目光空落缥缈，不知思绪扎根何处。“你可能是因为我觉得他们和我很想吧。一无所有，却什么都想要抓在手里。”
少年明显陷在了回忆里，感叹着不明所以的东西。
可惜这充满了文艺范的还是被路晚晴反手破坏了：“你装你〇呢你话这么多怎么不坐你嘛坟头慢慢说。”
在旁边喝阔落的杨适修听到路晚晴这句话直接喷了，泡沫撒的满地都是。周围的学员们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
梁栋：“.…..”
“这会只是个开始吗？”我回想起江璃的话，自言自语。
“我觉得…这只是个开始。”
狙击手的声音从耳畔响起。
相比前半夜，接下来的任务变得无比轻松。艾尔莎组织的援救车队在十几分钟后赶到，把所有人带离了克雷格，部分重伤员则依靠直升机直接运送回克雷伯尔。从这一刻开始，浥特兰学员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军事行动结束。一个简单的运送任务到最后出动了所有快速反应部队，丹尼尔所在的直升机组来来回回运输了数批人员，甚至除了必须的内卫以外所有的A院学员全部出动，这还仅仅只是我所知道的部分。
但未来还会有更艰难的。
我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