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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被梦填满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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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月静静地坐在奥瑞莉娅身边。夜很深了,依旧是不见星空的幽暗,外面的景色与前些天的晚上别无二致,但气氛是令人感到温暖的,柔和的气息遍布着客厅。

眼神交错,她明白了友人的意思。

伸出的手也默默缩回,在祁阎与左慈幽纱还未就坐时,看着莉娅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那会是战争结束后了,我奉命帮调律会前往一处废墟,回收一份旧时代的资料。你说为什么要让成员之一的我亲自前往收集?你知道的,人总是有很多借口,来掩饰自己的意图,尽管有些实在是非常明显。或许是觉得战争结束了,不愿加入任何派系的我没有什么利用价值,随意派遣一个难度极高价值却无几的任务,搞砸了顺便弹劾我罢了。”

为了保护两位少女,也为了保护祁月。奥瑞莉娅自知不可能把真正的历史全盘拖出,但这其中调律会暗藏多方势力的描述,又有几分是杜撰的呢。

无边的黑夜浸染着世界。山峦般的晶簇随处可见,漆黑的深渊吞噬着城市的遗骸。机械在废墟中游荡,锈迹斑斑的躯壳发出令人厌恶的声响,照明部分散发着感染的红光,扫描着每一个角落。

奥瑞莉娅望了望窗外的天空。“害,他们是清楚的,整天沉迷研究的我体力不好,在城市间的荒野步行已经很累了,还要翻进去那些破败的建筑里,别提多辛苦了。但我不还是活着回来了?真是可笑,明明战争已经结束,却还有许多失去操纵的机械在那游荡着。”她抿了抿嘴,摆出一副苦恼的模样。祁阎听到这里,正想借此挖苦一下,顺便发泄着几天来心里莫名其妙的不满。但没等她开口,奥瑞莉娅就已经笑了起来。“哈哈哈,你们心里估计是在想,我被困住了是吧?就是这样,根本没有任何戏剧效果。”祁阎问道:“所以,姐姐,就是这样‘英雄救美’了??这也太吊桥效应了吧?”“嗯哼。回想起来,有多久没有像那时候一样仰望夜空了呢。”

昏暗的天花板并没有被永夜覆盖的天空那样沉默。嘈杂的外面,混杂着一种怪异的齿轮运作声。应该是26型军用仿生犬,这种型号的左前腿有技术毛病,动起来就是这种奇怪的响声。奥瑞莉娅就是这样听着外面机械四处游走,墙壁被剐蹭,玻璃破碎,建筑倒塌的声音,在房间里让自己强行镇定,尽管如此,手还是在不停颤抖。在她转身摔进地下安全室昏倒前,漫天的星辰与火光坠入她的眼里。这里不是战后的无名废墟,这里是沦陷的研究院。不是苟延残喘的遗弃之物,而是超负荷运算的杀人机器,唯一还算优势的,就是奥瑞莉娅自己躲在地下室里,而不像她描述的那样在坍塌的房间中。

“等等,那祁月姐姐是怎么发现你的?按这样来说那时候你们应该不认识呀?”左慈幽纱有些疑惑。奥瑞莉娅倒是不以为然:“没有问过祁阎吗,她应该知道,月很喜欢旅行吧。这里倒是很巧合呢,她四处旅行的时候,发现了那个被困住的我。”这一点,祁阎是很清楚的,在中央都市的时候,也听祁月提起过其他都市的旅行见闻,再加上这次姐姐通过荒原地带前往南都的方式,自然也不难理解了。祁阎用余光偷瞄着奥瑞莉娅身边一言不发的祁月。室内氛围灯的光线不算太亮,按理来说为了表示对各位说话的尊重,她总会生硬地挤出一点表情,但她此时此刻目光低垂,却能感受到久违的安心正从她的心房顺着血液慢慢扩散到全身,放松的身体,嘴角挂上一丝难以察觉的浅笑。想必是挺令人难忘的初见吧,她们两个,祁阎心想。

准备说到祁月出现的部分了,奥瑞莉娅一转前面略带戏谑与感伤的步调,兴致一下子就提高起来,说:“接下来呢,就到月出场啦~按她自己的说法,她是外出旅游的时候,恰好碰见那些报废的机器在那个废墟里四处游荡,想前去清除威胁时发现有人被困呢,我们俩还真是有缘分~”祁月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没有否认。

奥瑞莉娅绘声绘色地描绘心中所想:“钢铁被分割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平静。我刚开始想外面发生了什么,面前的墙壁突然像泥土一样被切开,一位黑发的少女在这钢铁漩涡中曼妙的舞动。你们看过新纪元22年西都本莱瓦伦乐团演出的《G弦上的咏叹调》吗?月的长刀挥舞在机械之间,就像那次演出中的大提琴手福柏那样,都让我看呆了,仿佛忘了自己身处危险。”不知道那时候,月是怎么打赢这么多野兽与机械的呢?渴求人类胜利并没有错。但也正因如此,研究院的后方有人员为了研究过度改造自己,结果被野兽入侵,位置暴露,敌人召集,继而整个区域被永夜毁得所剩无几。

说实在的,哪有那么好运气呢,在战争面前。若不是月在前线接到总局的紧急通知,为了不影响前方兵力,抛下一切独自前往营救,我,又会在历史的哪一个节点悄无声息地死去呢。

眼前是昏暗无言,四处尘土飞扬的狭小空间,外面充斥着机械与血肉碰撞的声音。

奥瑞莉娅眉飞色舞地说着。“她呀,拉动弓弦,箭矢随声而动一下子就把那些机械击个粉碎,镇定自若的样子真美呢。”

黑暗吞没了她的视线,金属相碰,斩击血肉之躯的响声此起彼伏,她根本不知道外面还有谁在与野兽搏斗,还是有谁被野兽撕碎。直到一切重回寂静,只剩下烈火燃烧的火星爆裂声。她伸手推向地下室的门口,原来自己摔进来在失去意识前关的门,根本没有锁上。缓慢地,一步步走出向上的阶梯,来到1楼,她想呼喊,却发现嗓子因为吸入浓烟,缺乏水分而变哑,往上看去,房顶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似乎能吞噬声音的漆黑夜空。眼前也找寻不到离开废墟的地方。

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又响起了,奥瑞莉娅面前的碎石堆炸裂开来。顺着缺口走出废墟,她看见大地被鲜血染红,不知是人类的还是野兽的;她看见四处的建筑沾满了永夜,腐蚀着曾经的一切;她看见血与永夜混杂在大地。她看见,一抹随风飘动的黑色长发,一位手执长刀与黑枪,火光下静静站立着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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