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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当是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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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家的孩子“早上好,卢多巴棋,欢迎收听今日快讯,我是你们的老朋友,弗德。最近,碳族可要小心了,硅族收紧了对城内对于含硅完备图灵机的管控,这里呢,各位外来人或持有含硅图灵机的市民,你们可以购买安贝尔公司的Ⅲ型个人差分机,报本台频道可有折扣哦……嘶……。”电台里传出了嘶嘶的失真声,本来听着电台开着车的少年─胡曼忍不住去拍了拍机顶盖,拍了有两三下才想起来,他已经进入卢多巴棋境内了,没办法再让它正常工作了,无可奈何之下,他也只好专心开车了。

卢多巴棋,是碳族与硅族接触的边界,建立在木卫二泰坦海域中央,准确来说,这里已经叫泰坦殖民地了,一个半世纪以前,碳族在自己的母星上完成了对恒星的掌控─可控核聚变,并以此将疆域扩展到了整个太阳系,在木卫二上偶然发现了生存在深海底的硅族,经历了漫长的交流,硅族将泰坦海域赠送给了碳族,并开放卢多巴棋作为二族的大型交流平台。这一个世纪以来,泰坦海域逐渐被各类填充物堆积出了一片陆地,硅族的开放程度也进一步深化,当然,你别拿着一台硅系完备图灵机在他们面前秀下限─那相当于创造的被残忍地打造成智力残废的硅族奴隶。

“唉,也不知道这批货有没有人要……”,胡曼土生土长的地球人,正干着被碳族人发现就会被抓起来的活─倒卖硅氢化合物,这么说可能难以理解,其实,他就是在卖一些硅族的食物和能源,毕竟,自从碳族用电力换来了木卫二的硅氢开采权以后,这类物质也只有硅族贵族可以享有了。很巧的是,目前这类物质属于碳族严格管控物中。但凡走私一克被发现了,胡曼就得去柯伊博带种土豆去了,更何况,他这儿有整整54千克,够他死了再活几百次了。但假如这批货卖完了,他就有钱在地球上住了。听别人所地球是所有碳族人的家,兴许他父母在那也有可能呢。

“您好!入城请出示身份证和签证,我看看,胡曼先生是吧,行政令是……P号,是游客吗?”审核入城的硅族看了一眼胡曼,那目光如同钉子一般,有横目须臾的神气,盯得胡曼浑身发痒,可当那目光看到胡曼车上的收音机时,却又可悲地像绵羊一般,“先生,请您进城后把硅完备图灵机放好,我们无权收缴您的私人物品,但百姓可能会因此对您怀有敌意。”胡曼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硅族人那双反射着银色光的眼睛,看来这是个贵族,胡曼心想,然后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没有后续的检查了吗?”那硅族人摆了摆手,叹口气,说道:“那我还能把你抓起来不成,得得得,过吧、过吧,快走……”胡曼压抑住心中的欣喜,最难的一步已经轻松过去了,接下来,只要找到买家就好了。

求知的稻草人“早上好,卢多……”闹钟式的收音机定时地响起了,休一如既往地翻身关掉了它,她实在受不了那个叫弗德的碳人了,仗着自己那张三寸不烂之舌整天颠倒是非,还时刻不忘提醒听众他是受了安贝尔公司的赞助。

这里是卢多巴棋,是地狱,却也是硅族人唯一的出路,自从一个世纪前那可怕的极神号撕开了硅族人最后的尊严,他们交出了泰坦海域后,这座坐落于二族交界处的贸易市场逐渐繁荣,无数人不远万里奔赴至此,休也是其中之一,但她是为了寻找到让硅族解放,不再受那该死的碳族人摆布的方法,可惜,她似乎是失败了。

霍普街19号,硅族特立警局,这里几乎可以将整个卢多巴棋放入眼中,安贝尔公司那齿轮形的巨大广告牌,空中飞行的地平线号飞艇,当然,还得算上对面那栋最高的建筑─国立外交使馆。休正看着它,它霓虹色的灯光经由硅族人特殊的眼瞳─金刚砂,反射出更为绚丽的光,不知过了多久,我们这位特殊警务部的休小姐,才慢慢移开眼睛,朝自己办公室走去,开始了新的毫无意义的一天。

休很聪明,从很小开始就很聪明,丝毫不费力就考上了国立中央大学,她主修历史方向,因此,她才会来卢多巴棋找出路,硅族人和碳族人其实很类似,只不过硅族人组成身体的最基本物质是硅而已,硅与碳相似的化学性质给他们带来了相似的思考方式,但是硅不能成长键,相比碳族那自称“完美”的结构,硅族仅仅能线性思考,体内仅有两种与酶相对应的物质用以分解食物,甚至变异现象都少得可怜,因为他们的遗传基本物质过于稳定了。休自认为自己很可悲,她看得明白,想得明白,却做不明白,她的父母,在吸电过程中过于兴奋,短路而死,她明白碳族人提供的电力是在透支硅族人的生命换取生产力,她也明白,硅族平民已经戒不掉电带给身体的超常刺激了,包括她自己也是,她来卢多巴棋的初衷是来寻找出路的,最后却阴差阳错地加入了特警局——碳人安贝尔公司赞助的。

“休警司,审核处的人上报有碳族人带违禁品入城了!”说话的是一个新来的年轻警员。

“待会儿我亲自去一趟,你先回去办公吧。”休有气无力地回答道。等新人走远了,休才自言自语道:“唉,又一个、又一个半硅半碳人,也不知道这身体改造有啥好的。”说完,休才悠哉游哉地走出办公室,佩剑都没有带。

变成人的机器人“……安贝尔的Ⅲ型个人分差机,报本台……”听不真切的声音在罗伯特的脑海里环绕,那是早安电台的声音,又是一天清晨了啊,罗伯特一边想着、一边把自己的身子从水里挪了出来,没错,他是一个改造人,一个半硅半碳人,他浑浑噩噩地走过大街小巷,咔嚓的齿轮声,闪耀的霓虹灯都不能在他脑海中留下哪怕一丝印迹,毕竟,他没电了,现在心中那股对电的渴求驱使着他的身体去找到任何一个可以充电的地方。

罗伯特曾是安贝尔公司的职员,然而,命运残酷地毁了他的生活,他无故失去了工作,被赶出了公寓,又遭遇了一场车祸,他变得一无所有,于是,他想到了赌,借了高利贷,输得身无分文,在走投无路之下,他把自己改造成了半硅半碳的形态,这样,他就可以只靠吃电就能过活了。

缺少勇气的狮子远方来了一辆车,碳族人的,很明显那是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还未成年的孩子。也不知道谁把自家孩子给放出来了。“您好……”霍瑞尊开始工作了,他是卢多巴棋审核处的一个普通员工,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硅族下一任的王。“P……游客是吧……” 霍瑞尊抬起头来,用他那双硅族人特有的银白色眼睛看了一眼那碳族少年,少年的身上带有食物的气味,这是一个走私客,而且还是个没什么经验的新人,老手不会留下这么多破绽,李煜眯起了眼,他已经准备上报了,但是少年车上那台收音机仿佛在无声地嘲讽着他,“是啊,有什么用呢?”不知道在问谁,也许是自己吧,霍瑞尊收起了那尖锐的目光,重新变回了一个普通员工,他还是放行了……可那只手始终放在通告按钮上,抬起又放下,抬起又放下……

翡翠城的魔力霍瑞尊的眼睛注视着远去的胡曼,车后面那熟悉的轮廓深深地刺痛着他的心,那是属于硅族的宝藏,现在就连一个孩子都能走私,还是卖给他的硅族同胞,悔恨、不甘、痛苦,二十三年的生命中所有的情感在这一刻终于爆发,“追!”最终,他还是上报给了特立警司─最起码那孩子会因成为二族争斗的筹码而活下来,所谓卢多巴棋,就是用筹码和骰子在牌桌上进行的游戏,硅族忍了一个世纪,这一轮,由他先掷。

休慢慢地走在街上,她环顾四周,这座翡翠城掩盖了太多罪恶,压迫存在于这座城市的根上,她的眼光逐渐迷失,我们的休小姐,似乎大抵上是没电了,而等她苏醒时,她发现自己竟然与一个碳族人,一个改造人待在一起。

胡曼开口询问这两个奇怪的人,他真的很好奇这满城的呆子是啥情况,尤其是这二位,一位在用他的电恢复,另一位开口就吃了他两斤的货,“小姐?小姐你听得见吗?”休沉默不语,她看着面前的食物,身体内那温和的能量恢复是她以前从来没有享受过的,罗伯特也没说话,低着头的他,浑身正颤抖着,似乎在忍笑。诡异的沉默大概持续了有十几分钟,只能听到休那无休止地吞咽的声音,直到霍瑞尊的到来。胡曼突然一顿,机械地回头,看着李煜:“审查官大人,请问有……有什么事吗?” 霍瑞尊面无表情,指了指那堆食物,叹了一口气,“来一份吧……”

温和的灯光照射在四人身上,他们有赚到了回家的钱的孩子,找回了勇气的狮子,丢失了智慧的稻草人,变成了机器人的人,尽管他们过去不尽相同,但至少现在,他们都是为了生存而坐到了一起,至于未来如何,明天怎样,日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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