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在利安德身边醒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张笠如此想到,不只是第一个婚舰,现在也是最亲近的舰娘,总是最喜欢的。
窗帘还没拉开,房间里投不进来阳光。
张笠把头向利安德肩膀上靠去,鼻尖被粉白色的头发弄得痒痒的,然后利安德也醒了,抱住指挥官说道:“再多依靠我一点也没关系哦。”
“利安德,我梦到被教团抓走了,他们说我是启明星,然后就从我身上取出了一个东西,我忘了是什么,当时感觉特别疼,总之后来那个东西放到阿莱耶身体里,接着阿莱耶就开始发光,旁边的教徒就在那里跪着喊什么口号,我躺在旁边突然就不疼了,我就和他们一起跪着,喊口号,罗佳莉带着人就冲了进来,把我们全突突了,临死前我还听到她说我是贱民,然后...然后我还没死,林静初突然把我拉起来,对我说不能看着这些人去死,应该去拯救所有人,我问她要怎么做,她和我说去打塞壬,把塞壬全赶走,海洋就能恢复和平,舰娘也能放下担子......”
说完最后一句张笠突然哽咽了几下,莫名的悲伤从梦里浸润到了现实。
利安德抱着张笠轻拍,说:“没事的,没事的,港区和利安德都会保护好指挥官。”
秦昕在列车上醒来时没看到伊璇,反正对方一直开着舰装,什么时候进来,什么时候走,自己也很难察觉到。
罗佳莉的早餐吃的并不顺畅,女仆送来的都是符合公主口味的餐点,所以并不是食物的问题。
筷子在罗佳莉手里转来转去,她在写文书时有这个习惯,但写字的笔比筷子短,所以筷子叮当一声落到了碟子上。
左手边放着一个平板,上面是封电子邮件,罗佳莉突然希望家里定个规矩,比如说只有盖过印的书信才能当家族密信,就像昨天叔祖父的信那样,这样父亲的回复就不会在早餐时跳出来,然后罗佳莉现在也不会食欲大减。
父亲的回复基本上算是批评,沙漠教团的事没提,但张笠的事让她别乱操心,只需要表达罗家的善意就够了。
话外是说她的“讨好”水平太次,难保起反效果。
罗佳莉昨天的心情毁在张笠手里,今天的心情又毁在张笠“手里”。
吃完早餐罗东升要送她回苏城,林静初毕竟占理,宪兵队的规矩也不能随便破坏,另一方面罗佳莉也不想被抓到一次说一次。
离开时罗佳莉自告奋勇想去清城,但清城的安保条件没那么好,罗东升拒绝了。
大清早的林静初刚刚完成晨跑,故意绕开了罗佳莉出门的路线,相看两厌就不必给人家送行了。
林静初回到办公室,纠结了半天,最后用手机打通了秦昕的电话。
“喂,您好,是秦昕老师吗,我是您的学生林静初,不知道您还记得吗?对对...很抱歉用一些私人手段找到您的号码...前段时间才得知您在清城海军学院供职......”
另一边的秦昕也很意外遇到在源城的学生,源城离战区有点远,参加海军集训都是需要主动报名,真正留在海军发展的人更是少之又少,现在这位学生是刚好在清城的宪兵队秘书处,才能查到秦昕,不禁让人感叹世界上巧合竟会如此之多。
当年秦昕沿长江来到了源城,最后应聘高校当了几年老师。
教书的时候秦昕对这个学生印象深刻,因为她身上有舰娘的气息,可能是接触过舰娘,但舰娘不会深入内陆,所以这孩子应该是与海洋有些渊源,这样的话她来到舰队国际也算是意料之中。
秦昕每天的事也不多,陪陪学生聊天,有益于身心健康。
此时不算早起的张笠正在反思自己早上的发言,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自己这是回归中二了?
虽然利安德说看到这样的指挥官感觉很有趣,也很好玩,但对于本人来说这些话是会列进黑历史目录的。
羞耻感缠绕着张笠,他得思考一些能打断羞耻感的东西。
明石睡的最早,起的最晚,窝在沙发上打了个哈切,看到在厨房准备早餐的利安德,“早啊,利安德喵。”
“早啊,明石。”利安德动手做早餐的次数不多,但姑且也是专门请教过女仆队,更主要的是船上一人三舰娘,只有一个会做饭。
“指挥官呢喵?”茗喵坐起来揉揉眼睛,一时间没摸到眼镜,索性不戴了。
舰娘的眼镜大多数情况都是单纯的装饰品,比如说明石的视力其实没问题,就算有问题开舰装也能让她简单获得远超普通人类的视力,无非是一个油的问题。
但当明石去画画或者做一些需要伏案的工作,不戴眼镜她就会觉得很奇怪。
昨晚的张笠看明月湖根本没意识到它只是个湖,晚上向远处看湖是只有雾气,白天视野好一点,能意识到水和天有条交际线,虽然并不总是看得清。
舰娘不喜欢陆地,这个陆地并不包括海岛和沙滩,张笠这时想起来一个问题,对企业问道:“企业你会喜欢在这种湖上战斗吗?”
企业感到很讶异,说道:“指挥官你怎么知道这里发生过战斗?这里发生过一次破坏性很大的战斗,大概是十多年前的事,是舰娘对舰娘的战斗。”
张笠都不知道自己随口一问能问出这个来。
企业接着说道:“海军学院这边看不太到,昨天东山岛附近有几个礁石特别明显,是实弹砸出来的弹坑,两边都是460这种级别的炮,围绕东山岛打了很长时间,总之不太像演习,双方都是下死手的。”
张笠第一反应是大会战塞壬反攻到这里来了,随后否定了这个想法,小时候的记忆中清城是有一段时间的戒严,那段记忆印象深刻,但记忆里连炮仗声都没听到,哪里来的炮弹?
“企业你是不是分析错了,舰队国际没在这里打过防守战。”
“不不不,指挥官我不是说塞壬,是舰娘和舰娘的战斗,不是演习,投弹量太大了,昨天她们没让我在岛边巡航,但在来学院的航线上我简单估计了能搜索到的弹坑,双方可能开火了一天一夜。”
昨天离开的时候企业在放飞机,原来是在估计这个。
现在张笠发现事情多了起来,他得重新估计早期舰娘的留存率。
现在的舰娘受舰队国际管理,从没有过舰娘伤害舰娘的情况,但早期的舰娘并非如此。
在零零散散出现的舰娘还被称作“女武神”、“妈祖”时,各国之间已经是战争不断,对于舰娘之间互相击沉,历史书上说人类全责,但基本上是人类之间“戏剧性的误会”,反正结局是所有人握手言和,舰队国际于是正式成立。
张笠不相信这种温情脉脉的叙事方式,但他也不知道纠结“真相”的意义在哪儿,就连真的证明秦昕是胡德之后的事他都没想好。
要不去了解一下秦昕的心路历程,关怀一下退伍老兵?
或者问问为什么她们能互相伤害,是因为相较于后面的舰娘她们和人类更像吗?
后面这个问题和企业有点关系。
企业表示过要是有人伤害指挥官,她一定会报仇的,无论对方是舰娘、人类亦或是塞壬,当张笠追问要是自己昏迷或者是死亡那你要怎么才算报仇呢,企业只是说“想想指挥官清醒的时候会怎么做就行了。”
张笠会怎么做呢?他自问是会“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但世界的吊诡之处就在于这句话并不总是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