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
劳拉背对着她，没有转身，微微扬起头来，饮下一口茶。
少女嗅了嗅空气中的茶香，又盯了对方手中的茶杯许久，才悠悠说道：“如果我不知道弗里茨是个咖啡党，都可能把你当成他了。”
“红茶才是真理。”劳拉轻咳两声，跳过这个颇具争议的话题。她可是清晰地记得，面前的这个小妮子轻而易举地就打破了红茶党与咖啡党之间的平衡——这个小妮子与那个糟老头一样，是咖啡异教徒。
“不过，我的背影和他的背影，差别还是很大的吧？”
少女不假思索地答道：“我看的是气息。你和他，都有一层浓郁的沧桑。”
劳拉愣了会，才从她的话中读到了重点，旋即报以意味深长的笑容。“我可以理解为 小海娜在说我的年纪与那个老头处于同一水平吗？”
见劳拉姐也和某元帅一样挂上了危险的笑容，少女不由自主地默念起了前不久暗暗记下的“哈伯府及铁血社会生存法则”……的其中一条。
“不能在女性面前提及对方的年龄。”
除非是那种七八岁的不在乎自己年纪还盼着快快长大的小女孩——在她的认知中，连妹妹那种年纪的少女都会在乎这种事了。
而她经常会不经意间就把话题往年级上面蹭一蹭。应该不是她有青春她自豪的缘故吧。
浅浅吸了口气，她故作平静地回答：“因为劳拉姐平常都非常优雅，突然间用上了弗里茨的口头禅，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嘛……”
所表达的意思就是，劳拉身为美丽高贵优雅的女仆大人，完全没必要去模仿某糟老头子的口吻来说话，这样做反而降低了身位。
嗯……话说，她有表达出这层意思吗？不……难道女仆长的地位会比主人高吗？
咳嗯，话说回来，这边的劳拉转过头来用眼神锐利地看向少女，然后喝了一小口红茶。
她短暂地思考了一会，很快明白了自己话中的纰漏——对弗里茨的称呼。“我是说，那个糟老头子。”
劳拉满意地点点头，认可了她的这番说法。那种眼神分明是：小姑娘挺上道嘛。
这就是她们两人之间的默契，同为仆从的统一战线，在战略上藐视弗里茨，在战术上尊重弗里茨。当然，因为某人不以为然的态度，这种藐视很快就演变成了全方位藐视。
直接导致了弗里茨这个主人的地位，还没劳拉一个女仆长高。
这有什么办法呢？反正这座府邸记在弗里茨名下，所剩不多的财产的拥有者，也是弗里茨本人。要是他乐意，随时都可以把家里的两个女仆给辞了，这是他作为主人的权利。
至于把劳拉炒了之后弗里茨会不会饿死在这里……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此时劳拉已经放下茶杯，转过身来，下巴垫着平放在椅背顶端的双臂。“回到正题。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浇水壶已经放回原来的位置了，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吗？”
这才是她来这里的目的：没事找事……不不不，为无聊的自己找点事情做。她接到回收浇水壶的任务之时，劳拉就明确地告诉过她，把它放回原位就可以休息了。
休息，在这座府邸中，是“自由活动”的同义表述。她能休息了，也就意味着她能为所欲为了。前提是，要能承担起这样做的代价。
比如，她可以现在就骂劳拉一句“傻瓜”。然后劳拉会直接反唇相讥，直到把她骂哭为止。
再比如，她可以现在就骂弗里茨一句“傻瓜”。然后弗里茨会使用忽悠大法，直到她茫然地点头承认自己也是傻瓜为止。
至于违法的行径……肯定会被劳拉一棒子打晕，然后扭送警局啦！女仆长对待起自己的唯一下属，也是铁面无私的……正义人呢。
来这里才几天，却已经将两个人的性格差不多摸透了。今后每时每刻的她，都要像此时此刻的她一样认真细致才行啊。嗯……不认真的话，会被劳拉骂，还骂不过人家，只能低头挨骂。很惨的！
至于以后，就等以后再说吧。死弗里茨总有一天会真的死掉，年轻的劳拉姐也终有一天会变老。而这座府邸会不会转入他人之手，劳拉会不会留下来，她会不会从“小海娜”变成“海娜姐”，都是非常久之后才用考虑的问题。
老家伙的身体还硬朗地很，要考虑也得考虑哈伯家的小金库里还残留有多少马克，能不能发足她这个月的工资。劳拉每天记账时抱怨弗里茨开支过高的语气，都跟下个月就要揭不开锅的家庭主妇一样。
不过还好，在她无意间瞥过一眼账本之后，便知道“钱用完了”的窘境只是她的臆断——她这辈子见过的马克都没有'账本最后一栏上的数字多……
哈伯先生是个深藏不露的大富翁，这座略显颓败的宅邸是他财不外露的手段。那天，她这样想了很久。
死弗里茨是我的阶级敌人。那天，她这样恶狠狠地默念了很久。
不知为何，一想起自家主人的财产数额，少女心底就会燃起**主义的暗火。
可能……因为她并不知道劳拉的记账习惯吧。
嗯嗯，她不想休息，不想呆呆地支着下巴虚度一上午的光阴。所以才会到劳拉这来，找些事做。顺便就“为所欲为的代价”一词，展开了一些思考。
她深知发呆的危害！
“唔……安排的话，应该没有了。剩下那几棵树还没那么快落叶，落叶的那几棵，叶子也掉得差不多了……”劳拉想了一会，继而说道：“没事了，该做的都做完了，能学会的你也都学会了……不如去看看书？”
看样子，劳拉是知道她闲得发慌才找过来的，因此还附带上了一个小建议。
但……弗里茨的家里能有什么书呢？除了他珍爱的那本紫色封皮、内容未知的厚书，和几本精装各国译版圣经，就是满满一柜子的化学相关资料论文。
她打扫书房时就已经摸清了这一点，所以，她对这个建议微微皱起了眉。“我讨厌化学……”
劳拉歪了歪头，无奈道：“那就没事做了。死老头几年前就把非化学相关的书卖了个精光，除开那些，就只剩下几本圣经，和我这里的一点杂志了。”
说到这，劳拉直起腰来，身体向前倾斜了一些，“我这里有一点小书，感兴趣吗？”
“什么小书？”
“《时装周刊》啊，《时装指南》之类的，还有园艺、烹饪的一些杂志……大概就是这些了。还有本化妆类的。”劳拉数着手指，好像这些常见的杂志是什么限量发行的纪念版书籍一样。
这些杂志……随随便便就能买的吧，跟报纸一样啊。
她掩饰住了失望的神情。“这些以后再看吧，现在还不太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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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已经缓过来了，写章庆祝庆祝。
另外，主线可能没什么指望了。断断续续的写不出来的。不过我会尝试把主线掰碎了揉日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