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突然停下？”海娜捂着撞到了的额头，幽幽道。
“这……这应该是你跟车过前的错！”纳尔忽然记起自己看过的《交通事故处理条例》，巧妙地反驳道。
“别拿交通规则糊弄我！你都没考驾照，我怎么知道是不是假的！而且！我的损失更大！”
她有些嫌弃地后退半步，将本处于遮阳伞遮蔽下的纳尔重新暴露在了阳光中。
哦不，是烈阳。阳光更像褒义词，但这个炙烤着大地与他的邪恶光球，哪怕不是贬义词，也不可能是褒义词——他没能从炎热里感受出任何值得赞美的成分。
充足的光照热量有利于有机质、糖分积累，但可惜纳尔既不是农作物，也不是水果。他没有叶子，不能合成养料。
“我都没怎么出汗，而你却一身臭汗。这样撞上，吃亏的不是我，难道还是你吗？”
海娜说着说着还把伞一扬，让影子只遮住自己的脸庞，同时又后退了一步，以示自己远离“汗臭”的决心。
纳尔怎么可能容许海娜以这种子虚乌有的缘由来抨击自己？理所当然的，他坚决地反驳了。“没有味道，不信你自己闻。”
很简单，但也很犀利的反击！是真是假，一闻便知。纵使海娜再胡搅蛮缠，也不可能凭空污人清白吧。
啊，不对。如果脸皮够厚一点的话，就可以装作闻了一鼻酸臭的苦瓜脸。然后……百口莫辩。海娜是那种险恶的人吗？海娜会做出那种险恶的事吗？
她把脸稍微凑前了一点，吸了一点点气。“嗯……”好像没什么味道
她又摆出“视死如归”的表情，上前两步，几乎将脸埋进对方的胸口，深吸气直至吸不动为止。“不应该呀……”
灰色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为什么？为什么什么味道都没有？这很奇怪诶，别人都会有的。”
“你都知道是‘别人’有了，还来问我吗。”纳尔微微一笑，用食指把顶着对方的额头，把过分接近的海娜推开。
“这不一样！”即使被推开了，她也没有放弃追问。“几乎所有的男生，出完汗都会有一股味道。”
“难道几乎所有男生，都是第一名吗？也许我就是特例也说不定呢。”见海娜如此按部就班地回答着，纳尔也放心了，开始用正常的套路对话下去。
她看了眼纳尔的嘴唇，欲言又止。“有时……唔……”
纳尔察觉了她的小动作。“有什么想说的话，就放开说吧，我不会介意。”
她轻轻点头，小声道：“有时候我觉得哥哥你很像女孩子呢。”
嗯，我反对。纳尔很淡定地维持住了脸上的表情，微笑着与海娜继续谈话。纵使这个谈话已经被不正常的海娜搅的一塌糊涂。“既然你都用上了‘哥哥’这个词，就证明你心底的想法还是偏向于否定的，对吧？”
海娜的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不……不是……诶，算了，不说这个了。”她很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转而对“气味”一时耿耿于怀。“但我还是不相信！凭什么你一个男生……”
要不要给你验证一下？
纳尔最后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去。万一她同意了……哈哈，那就完蛋了。虽然她肯定不会同意的。
“可这是事实嘛，你总不能说你的鼻子失灵了吧？”
“……所以呢？”她没好气地白了纳尔一眼，遮阳伞也彻彻底底偏到一边，不让哥哥有半寸肌肤不处于阳光下（衣服挡着的除外）。
“所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嘛，我说没有味道就没有。”
“除了现在的任何时候，你都在骗我！”她瞪着纳尔，目光中尽是怀疑。
只有很淡很淡的香味，还是家里洗衣皂的那种香……是因为洗衣服没冲干净吗？她暗暗想。
“好啦，想生气等回家先吧，现在的你可是还有……十几个小时就要期末考试的待考生，确定要在这条灼热的人行道上挥洒时间吗？”
见海娜还没有要走的欲望，他便提醒道。也顺手抹了把汗，以在毒辣的太阳下暗中提醒海娜为自己倾斜些荫凉。
海娜松了松小单肩包的肩带，道：“那你还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我先走了。”话都没说完，就绕开了杵在原地擦汗的纳尔，沿着人行道边缘一路往南。
“唉……”
果然一时半会是改不回来的呀，无论是我，还是她。纳尔悄无声息地叹出一口气，跟在海娜的左侧，与她并肩走着。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她一看到纳尔走到了自己身侧，就把伞倾斜过去了些，让纳尔不至于被晒的太惨。
就像哥哥在乎她那样，她也是有些在乎她哥哥的。嗯，有些在乎，出于亲情的程度，绝对不是很在乎。
——
“……妹啊，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无聊地将“迈步”这一动作重复了不知道次之后，纳尔又向海娜搭话了。“在炎热的时候可以穿这么清凉。”
海娜把手一偏，纳尔的脸马上就被阳光晃住。“‘清凉’这个词在白鹰以外的国度，对于女孩子们来说，暂时还不是个褒义词哦。这样形容你的妹妹，真是太有礼貌了呢。”
“我……我说的是物理上的清凉，而不是感官上的清凉啊……而且，就算说错了话，也没必要用物理上的炎热来惩罚我吧？再晒，我就要从优雅的欧洲人变成撒哈拉以南的大酋长了啊！”纳尔略带有恳求地、适时地吐槽道。其实他也不想这样说话，谁让这太阳令他屈服了呢。
“我觉得很有必要！”虽然嘴上不饶人，但那把伞还是回到了最初的位置。
“好好好，有必要，有必要。”纳尔像哄小孩一样小声迎合着。“不过……你这一身是真的很清爽啊，风一吹，脚啊脖子啊腿啊，都能感受到凉。不像我，鞋子闷，裤子热，衬衫还不透风……”他自顾自说着，完全没注意海娜的眼睛——闪过了一道先前那样的异样的光。
海娜的脸上滑过一丝没有被对方察觉的狡黠笑容。“哥哥啊，这个好解决。”
“只要像我一样，穿上凉鞋，穿上连衣裙，风一吹，就不会感到一丝一毫的闷热啦～”
……呃，为什么每个音都能听懂，把它们连起来之后却完全理解不了意思呢。纳尔呆住了半秒，下意识地点点头。
“嗯……嗯！等……等等！什么？”
嗯个鬼呀！这是什么魔鬼发言啊！“你是认真的吗？我怎么可能会穿那种东西！”
“诶？凉鞋是什么很出格的不适合你穿的鞋子吗？”她故作惊讶地问。
“我说连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