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遗迹内,可以清晰的听出那声音中携带的喜悦和低微的啜泣。独自踏上旅途的少女总算见到了她的向标。
有着和少女同样金发的空没有说话,他只是温柔又带着不舍的抱着怀中的荧,如若不是在这种地方,这一定会是非常温馨、和睦的场景吧。
“荧。”空开口了,他似乎犹豫了一下,但紧接着便说道,“你不该来这里,而且,你也不应该和他在一起。”
空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静静地待在一旁没有任何动作的戴因,感受到他的目光,戴因也看了过来,两人之间隔着荧的身体互相对视。
“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空。”
从哥哥的怀抱中走出,荧诧异的看着这两个人,他们刚才的对话,很明显的说明了他们其实很早之前就认识。
“荧,听我说,这是必须要对你说的话,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先听我说完,好吗?”
空看出了自己的至亲此时满腔的困惑,他抢先说道,荧看着自己哥哥那认真的目光只好暂时压下自己心中的诸多问题,并轻轻点头。
“荧,不要和戴因一起来阻止我,也不要阻止‘深渊’。”
“那个人…戴因斯雷布,他是坎瑞亚宫廷卫队的‘末光之剑’。五百年前,他没能阻止坎瑞亚的覆灭。”
“那时的他身中不死的诅咒,流浪荒野…他亲眼看着曾经守护的国民变成了深渊的怪物。”
空所说的话回荡在众人的心中,来历神秘的他竟然是五百年前的人,而且还是那个早已覆灭的国家“坎瑞亚”的卫队成员。
再加上什么曾经的国民变成了深渊的怪物,不死的诅咒,这庞大的信息量一下子让香菱和阿南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她们已经彻底搞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虽然有着满心的疑问,但两人却没有机会去询问清楚。阿南是因为她害怕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当她见到深渊教团出现的一瞬间,她就已经在思考着要怎么偷偷溜走了。
而香菱则是因为荧和她的哥哥就别重逢,虽然她已经被这些突然的变故给弄得要彻底糊涂了,可她不忍心打扰这对双子的久违的相处时间,得知了荧很多经历的她清楚地知道荧为了寻找她的哥哥经历了多少困难。
“哥哥,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我明明找了你那么久…深渊什么的,坎瑞亚什么的,这些我不了解也不关心,我只想找到你…”
对于哥哥猛然告诉自己的这些消息,荧不开心的摇着头仿佛要把它们全都甩出去:“先跟我走吧,哥哥!我们回家!好吗?”
感受着从身后抱住自己的怀抱,空可以听得出荧声音中那有些祈求的语气,他缓缓地开口说道:
“家…”
“嗯,有荧在的地方,就是家。”
“但我还不能与你去往下一个世界,寻找新的家园,至少现在不能…”
“在深渊淹没神座之前,我与天理还有一场尚未完结的战争。”
“天…理?”
这个名字一下子将荧的记忆带回了那让她永生难忘的一天,自称“天理”的神明将他们无情的分开,多年后的再次相见,竟会是如此一番模样。
“戴因,第一台‘耕地机’的眼睛在你手上吧?”
让荧默默地去消化那些突然灌输给她的消息,空重新将话题抛给了安静地目睹自己说出他身份的戴因。
“没错,你不会知道它在哪里,我将它安放在一个你不可能找到的地方。”
“你们说的…‘耕地机’的眼睛,那又是什么?‘耕地机’,那是农具吗?”
香菱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搞不懂的东西太多了,至少,至少让自己把问题说出来,不然问题就可能永远都是问题了。
她的这一插话却引起了跟在空身边的那两个深渊使徒的不悦,那个和香菱交过手的蓝色身影手臂上的拳刃已经悄然探出。
伸出一只手,空制止了那个使徒的动作,任由着戴因说出有关“耕地机”的一切。
“‘耕地机’不是农具,而是战争的机器……”
戴因缓缓地说明了有关“耕地机”的相关情报,原来所谓的“耕地机”就是现在被人们成为“遗迹守卫”的东西。坎瑞亚人对某些方面的认知再次颠覆了这个小厨娘的认知。
“果然如此,当我们怎么找也没法找到初代‘耕地机’眼睛的时候,你又出现在这里,我就猜到是你抢占了先机。”
“只是,我没想到你会去找荧,还把她也带了过来。”
两人又静静地对视了一阵,曾经同行的灵魂,现在却站在了各自的对面,真是世事无常。
[真是知道了一些让人震惊的东西,不过我最好还是趁机溜走吧。]
在其他人的注意力全部没有注意自己的时候,阿南悄悄的退到了他们进来的入口。她打算赶紧离开这里,那个深渊使徒很有可能已经认出了自己,留在这里越久就越危险。
皮肤、肌肉、骨骼,身体的组织被贯穿的声音轻轻的在阿南耳边传出,本以为自己可以顺利离开的阿南口中溢出咸甜的血液。
她低头看去,自己的心脏处一柄湛蓝的刀刃刺穿了那里,跟在刀刃之后的是一只细长但有着巨力的手臂。阿南瞪大着双目呆滞的倒下,在意识失去前的最后一刻,身后悄然出现的深渊使徒成了她唯一看到的东西。
蓝色的身影回到空的身边微微行礼,似乎在说他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而目睹了全过程的荧径直冲过来拉住了空的手质问道:
“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和你们的计划没有关系吧!”
虽然对阿南的身份有着怀疑,但她再怎么说也是一个人,在荧的心中她绝对没有要被杀死的理由。
“听我说,荧。”
空抚去荧眼角溢出的一丝泪水,给了她最后的一个拥抱,用不舍但决然的声音说道,
“我已经有过一次旅行。所以,你也要想我一样抵达终点,才能在你的眼中,留下这个世界的沉淀。我们终将再次重逢,到那时,我们一起…”
“回家。”
没有解释为什么要杀死阿南,空只是对荧说了道别的话语,他的身后,漆黑的裂缝无声无息的出现。最后留恋的看了一眼荧的样子,空的身影,就这么消失在那道裂缝之中。
那两个深渊使徒也随之进入裂缝,而就在裂缝关上前一秒,一道黑色的身影仿佛早就等待着这个时候,戴因赶在最后的那一刻眼神坚定的冲进了裂缝之中。
眼睁睁看着空的离去,荧想要伸出手阻拦,但却只是静止在原地。想要伸出的手最终却缓缓收回。
“荧,你没事吧!?”
香菱赶紧来到了看上去神色不太好的荧身边,这短短的半天内,两人被灌输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混乱了。
“我没事,我只是…有点迷茫,有点乱。”
看着这样的荧,香菱知道荧现在心中的难过和一团麻乱,但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的朋友,因为她的脑海中也是一片混乱。突然间得知了这么多事情,她还没能将它们全部理清。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突然在这片寂静的空间里响起,荧和香菱连忙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刚才被深渊使徒给刺穿了心脏的阿南竟然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她的口中不停的咳嗽着,仿佛要把内脏都给咳出来。
不,不是好像,她真的咳出了碎裂的内脏,混着大口的鲜血,小块小块的肉块被不断的吐出,这一幕简直诡异到了极点。
原本死去的人竟然又活了过来,这种只存在于恐怖故事中的情景竟然在两人的眼前活生生的上演。
“荧,她,她这是怎么回事?”
这诡异的情景吓了香菱一跳,怕鬼的她不由得想起了曾经看到过的“僵尸”故事,刚刚沉默且带着悲伤的氛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完全打破。
“别害怕,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第一时间荧也被这景象给吓到了,但随后她就想到了一种可能——那瓶微光。
她自从得到那东西之后因为担心那未知的后遗症的原因几乎从不主动使用,即使迫不得已也只会用一点点。
但这次为了救濒死的阿南,她直接将一整瓶“微光”给她喂了下去,而那之后阿南的两个眼睛整个变成了“微光”的紫色,那可能就是药效还没有消失的表现。
牵着有些害怕的香菱慢慢地走到了还在不断咳嗽的阿南身边,荧警惕的看着她的眼睛。果不其然,原本布满紫色的瞳孔现在已经只占据了不到三分之一的面积,看来真的是残留在她体内的“微光”又一次救了她。
[那东西的效果这么出奇吗?贯穿心脏的致命伤竟然都可以靠着残留把人救回来。]
荧的心中对“微光”的强大效果感到惊叹,但随后她想到了那未知的后遗症,这么大剂量的“微光”不可能不产生后遗症。
自己还清晰是记得自己上次“微光”药效过去之后积蓄的疼痛一股脑的在身上爆发出来的感觉,那几乎差点让荧直接晕厥过去。
而那次她还仅仅只使用了一点点而已。
“荧,小心!”
香菱突然喊道。不停的吐着血液与碎肉的阿南五指上竟长出了长长的指甲,而且还闪着锋利的光,她眼神混乱猛的朝最靠近她的荧扑了过来。
在阿南行动的一瞬间,荧下意识的便挥动了手中的剑。一道寒光闪过,阿南扑上来的一只右手竟整个被切了下来。
阿南暴起的速度太快,情急之下荧没法收手,在锋利无比的剑刃之下,被“微光”强化过的骨骼和肌肉练一丝阻挡的作用都没有起到。
荧的心中有些惊讶,不是因为自己砍下了阿南的右手,而是因为她在挥剑的时候突然发觉自己身体的反应、力量、速度都莫名的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提高。
“咚。”
阿南的身体被香菱挥出的长枪砸在遗迹的墙壁上,她一接触地面立马就又站了起来,紫色和褐色交杂的眸满是暴戾和混乱。
她看了两人一眼,随后转身飞速的逃开,那奇快无比的速度让香菱和荧根本没法追上。
“荧,阿南她…我们该怎么办?要追吗?”
“不,不需要,让她走吧。”荧蹲下身子捡起了阿南遗落的那只右手,“我知道为什么哥哥突然要对她下手了。”
在那只右手连着手臂的根部,有一个小小的不注意看根本发现不了的烙印,看到它的瞬间,荧就知道了阿南真实的身份——
那是盗宝团的鸦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