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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腐烂的邪龙之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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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层之上的针叶树森林燃起了点点的火光。

人群之中不断地爆发着诡异的叫声。受困于巨柱引发而来的暗沉灾难,更多的人们逐渐被绝望逼至崩溃的境地。

视野处可见的喷发的红色赤火直冲天际,仿佛天空都被喷射燃烧着,染成了绝望的深红色。可见一窥的云朵被不知何处而来的气团撕出了几个口子,在怪异的气流层冲击下,形成类似魔鬼的形状。

烧烂的大地上堆积着大量黑褐色的尸体,道路两侧已沦为臭气熏天的焦土。

成群的尖叫、呻吟、悲鸣与呜咽声不断地徘徊着,在震裂的大地与升腾的火光之中被打散,重叠…………接着反复循环。

但是,天灾一般的绝境远没有结束。

望不到尽头的巨柱尖端————在碾压至街道的一瞬,方圆近千米的城市便瞬间泯灭。

压倒力是那块庞然大物的歼灭性准则。

井然有序的街道在一瞬之间变成瓦砾堆。

北海州的建筑,历史,感觉,甚至生命,一切的一切都在焰红色浓厚的接触面中一瞬归于尘土。

如果按照佛教的经典,那就是宛如裂如红莲地狱的残景:消失的城市之下土地夹层被巨力所扭曲着,宅邸与楼宇像垃圾一样伴随着土块排泄到更远的地方。

仿佛地震一般地面隆起了无数条深重的裂痕,裂瓣更深更大,如人类的器官被撕裂而出,从体内整个地由内而外地翻剥出来一般。

“吼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扭曲的怪物们从岩石的底层钻出,无差别地袭击着逃亡中的人类。光是听着那种摄人的咆哮声,就令人脊背阵阵发凉。

无路可逃。但是不前进的话,就无法到任何一个地方。

情报的确是泄露了。假扮为白神的情报型人形机也许早就在什么时间将这里暂居的据点暴露了。

但是,那个人工智能似乎对自己的智慧过于自信。如果提前在那份食物里下毒的话,即使是伪装的人形也能得到不错的战果。

身体没有发生任何异常,这就代表仍在据点之中的莫尼卡他们依旧是安全的——暂时。

毕竟这具类似战术武器的死物下坠,其目的便是毁灭这周遭的一切吧。毕竟它降临的中心,就是刚刚龙一离开的那间公寓。

纪野遥的脸色因恐惧与慌乱变得苍白。身体周遭悬浮着近似荧幕的黏液随着一声魔法的输送鸣叫而停止。

春樱亭二宫回收了那些半透明的液体,接着以人类的身姿挡住身后哭泣的女孩。

但是,因黑色的巨柱坠落引起的强烈气旋,再次爆发了新一轮的风暴。

凛冽的飓风像一头野兽一般,咆哮并驱散着消失的城市中的一切。玻璃碎渣、钢筋、建筑碎片之类的尖锐物质,在空气中无时无刻不发出刺耳的割裂声,就像在耳边发疯般的锐利剑啸。

现在,北海州的城市——那里已经被夷为平地了。

龙一抿紧嘴唇,不安与冷漠的表情从狂舞的刘海儿下慢慢涌出。视线因些许的紧张而在四周游移不定。

身边不断地飞过各种坚硬的残物。在接触到龙一身体的一瞬间,它们便被更坚硬的身躯碰得粉碎。

然而可以看到的——仅仅只有活跃着的血红色怪物在尸体与破败残垣之间的肆虐而已。

到底………发生了什么?

龙一的双眸蕴含著难以掩饰的杀意。

新的怪物————拥有蝙蝠与袋鼠的部分特征的卓柏卡布拉,变异而成的新型【乐园体】。它们像渴求着血液与哀鸣的魔鬼,残暴地分食着任何一个蠕动在瓦砾间的人体肉块。

“…………没想到事态到了这种地步啊。至于这些无意识的乐园体………”

“那些……那些是什么啊?被感染的原型宿主,像是日本狼一样…………”

紧张而惊惧惧不已的春樱亭和身后的平凡女孩一样,都被人类本能的恐惧所占据着,眼神透露出残破的绝望。

“…应该是美洲早已灭绝的吸血动物,卓柏卡布尔。代号暂时可以称为Variant Chubbauer吧………”

“对了…………莫尼卡探员他们……!”

“他们没事。那根柱子的体积虽然很惊人,但硬度并不高。龙刃剑也可以削出浅短的伤痕的话…………”

话音刚落,一把锋利的太刀便刺穿了层层障碍,刀柄熟练地钻入龙一紧握的手掌之中。

“那么刃一郎应该能抵御那股冲击吧,以Knight的身姿。”

“糟糕…………它们过来了!!”

“……退后。”

春樱亭颤抖地抖着肩膀,不断地回头看着面色苍白的遥,双手再次融化为淡绿色的半透明液体。

“不、不要——!”纪野遥似乎在本能地厌恶着那种黏糊糊的液体,几次想要抽身离开,却被二宫尖锐地斥责回去。

“别任性了…………不躲在粘液防御罩里、绝对会死的!”

少女应该是被悲烈的现状所吓到了吧。就算再怎么抵抗,也要把她包裹在溶液之中。

毕竟面对那种凶残的乐园体,操控的粘液除了防御外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但是。

有着强大力量的骑士与残暴凶戾的怪物们的对峙,仅有短短数秒。

池鲤鲋龙一的挥剑速度快得惊人。在二宫驱使着的【粘稠者】视力辨析度中,也很难捕捉到那些近乎非人类的动作。

“毫无意识而悲怜的生命体,觉悟吧…………”

“【暗镜霆灭】————!!”

那是绚丽而又惨烈异常的破坏之雨。剑刃反射出的白光,以威力惊人的力道与Angel Energy作为载体,持续不断地进行了多发攻击。

光一般的粒子在龙一的四周喷涌开来——

被白光扫过的巨兽们,在惊愕的丑陋表情中身体爆发出浓浆与血块。

“呼————”

龙一从口中吐出了一点苦闷的气团。

【暗镜霆灭】是依靠提取体内少量的龙之血后,将剑技转变为更加纯粹的镜式剑术。与失去力量之前的【抉罪霆拿】相比,提升了更多斩击间隙与反应速度,但无法达到龙之力禁绝的破坏力。

几分钟后,周围的一切诡异地变得十分安静。

柏油路面,被粉碎的汽车残骸,以及沉睡在周围的赤红尸体碎块。

“好……好厉害…………”

无法遮掩自身的兴奋之情,趋于粘液块与人类姿态的春樱亭二宫,激动的摇晃着颈部的粘液块感叹道。

“虽然听白神大人说过,但是没想到…………龙一姐居然厉害到这种地步啊!”

然而,【骑士】近乎顶点的压倒性攻势仅仅只维持了一瞬间。简直是心理暗示一般——春樱亭兴奋的话音一落,龙一便颤抖地跪在地上。

使用体内Angel Energy的代价,就是酷刑一般备受煎熬。

“呜……咕啊啊啊啊…………”

肩膀与后背的刺痛,似乎连接着神经元,不停搅动着脑浆,同时在肌体上产生毁灭性的伤害性反应。

难以忍受的龙一的的手指深深地扣入地面,脖颈处亦暴起了青筋。

春樱亭的视线随着她的呼吸起伏,表情渐渐变得苦闷。如果不是习惯了这种将身体割裂的疼痛,一定会发出崩坏的叫声吧。

“这个…………难道,是那个传闻中的【Dragon Scars】吗…………”

被【圣剑·杜兰达斯】所割裂之后身体上留下的特殊伤痕。受制于针对性的Dragon lock of zero domain,每一次魔力的流动都不可避免地引发背部机械板块的警报声。在这个没什么用处的限定接触之前,免疫系统早已被破坏得支离破碎,而原本贮存于体内的龙之血与其他的Angel Energy暴露出了原本恐怖的本性,刺激着【圣剑·杜兰达斯】微粒之中的增殖病毒再次感染。

这就是现在的池鲤鲋龙一略微挥动那柄太刀之后,疲惫得无法极度疲惫现状。被欺诈师zero所赐予的致命伤,简直如深刻的耻辱般不断折磨着龙一的身心。

“……那种事不要再重复了。如果还有机会能回到总部或者【Twilight goddess】的话,一定要把这张闪存卡作为证据递安全地递交给情报部…………还有,不要让莫尼卡他们知道。”

她胡乱地擦去额头上一片潮湿的汗水,从外衣口袋里翻出一方薄薄的锦囊,手指发抖地递在春樱亭已经液化的手掌上。

“莫尼卡探员…………是关于柯拉小姐的事吗?”

“总之,她是无罪的…………至少泄露机密的叛徒并不是她。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既然知道了玉子的所在地,就一刻都不能耽搁。她必须离开了。

无论现在这里出现多么惨重的伤亡,自己也无法阻止。倒不如说,越早与那些家伙做个了断,就越早能阻止让这种极端的灾难。

在日本的其他地方…………不,全世界说不定都已经陷入绝境了。

然而,大脑内感知到的信息,以生理上的疼痛刺激着她不得不挣扎着集中精神。

仅仅是反弹式的镜像式连续斩杀数十头怪物,还远远不够。

黑压压的无数具身躯,如丧尸潮一般在视线的尽头、数百公尺之外的灰烬与瓦砾之中窜出……

它们不只是一群数十只聚集而成的小队。

一百只。

一千只。

肉眼可以看见的,以及感知到的魔力单位,就连指尖都在无声的威胁之中颤抖着。

“不妙……相当不妙…………”

黑色巨柱的侧面开启了类似十分坚固的门,从中吐出长蛇似的扭曲而粗糙的黑色线形。从魔力的具象化条纹流动来判断,应该是驱动板块所控制的金属键式单元。它们以包裹了魔力残屑的倒刺尖刃,如长蛇一般刺穿了所有乐园体的躯干,以注射的液体不断侵蚀着巨兽的体表。

粗犷的野兽面孔燃烧起紫色的符文,似乎愈加发狂;背后的毛皮上迸裂而出镰刀一般的巨翼——

【evil spirit(恶魔)】。

“噶咕咕————唔嘎嘎嘎嘎嘎嘎…………!!”

它们的锋利的巨爪横扫破碎的建筑与石块,膨胀的体积在翅膀上流淌着漆黑的魔力与马赛克一样的漂浮方块。

……类似恶魔般激烈的咆哮,似乎将整个空间都压迫得扭曲了。

一眼扫过去简直是一望无际的漆黑的边界。也许是得到了生命力与某种的补充,单纯的猎杀它们也无法解决问题。

“…………超过了一万只…………而且,它们的魔力与混沌般的生命,还在近乎贪婪地涌起、觉醒着其他的力量…………”

那早已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范围了。一度监视着它们也毫无用处,只能以毫不敷衍的太刀架势来阻挡。明明思考与行动全部来源于杀意,但应该说是趋于本能吗,龙一还是在静静地窥探着怪物们的空隙。

“那种数量的乐园体…………似乎还在进一步变化…………”

“呃啊啊啊啊啊——————”

一瞬间从爆炎与硝烟之中窜出的数道黑影,以惊人的速度扑到眼前。

龙一咬紧牙根,全力挥舞着手中的太刀——

“……【Knight Slash】!!”

形成半球状粘液块的春樱亭在一瞬之间被利爪切割成两段,但他还是扑腾着肥大的身躯移动至更远的石块上。如果不是粘液的无视物理攻击的能力,或许已经殒命了。

龙一虽费尽了全身的力气,也只是勉强着不让长剑掉落至地上罢了。全身的骨头和肌肉都发出了疼痛的惨叫。

“……准、准备撤退。把那个东西拿好。”

“龙一姐……?!”

巫女之【炎涅】。上面绘制精致图案暂且不论,是一颗非常漂亮的、鲜红颜色的胶囊。

斯伯特胶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捏在了春樱亭的潮湿的手掌之中。

“……这是玉子意外创造出的斯伯特胶囊。把这个交给刃一郎少校,告诉他利用这枚胶囊的能力与【独角兽】巨大的质量,尽量摧毁这根黑色柱子的外层能源板块;实在不行就推到海里去。估计那些从地底冒出来的怪物们也是以它的能量为目标的吧。不过最好要快一点——未知的【乐园体】突然释放,说不定是针对我们的抵御行动做出的第二重保险。”

“与其让我的后辈去冒险,还不如让我————”

粘稠的人形上半身部分再次从淡绿色的黏块中升起。他的左臂上早已安置好【Virus driver】,但始终没有见到印章。

“……你所说的被白神夺走了重要之物,应该就是指【骑士印章】吧。失去了那个的话,操纵谛阿厄再强的骑士也无法发挥自己真正的力量。所以,还是交给后辈们去处理吧。”

虽然不知道被压到了几百公尺一下的土层,但那个男人应该可以很好地应对的。

“……我不要!!”他低着头发泄似地大喊着。

意识到了自己的无力的同时,二宫下定决心地摁下了胶囊尾端的操作键。

那颗胶囊的注射针剂部分被快速弹出。在龙一没能反应的一瞬间里,注射针剂便深深地刺入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在搞什么…………没听到我的话吗?!!”

“库……库啊啊啊啊!!”

果然,他的半张脸与眼球瞬间被感染。怪物的丑陋与油腻的赤红色泽瞬间将淡绿色的史莱姆黏块染成橘红色。对于普通人的身体来说,那是绝对不可以触碰的剧毒,失去了骑士印章的Knight的人类亦是同样。

赤色的红斑以具象化的赤焰微妙地包裹着他的头部。他闭上双眼,苦笑着

“时间很紧迫不是吗。而且,我的能力其实是‘封印敌人’的类型…………

现在能做到这件事的,就只有我。”

龙一略显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个无法在实战中充当战力的小鬼,居然和那个人有相同的眼神与动作。

真的…………和那个白神一模一样。可以为了所谓的正义毫不留情地摒弃生命。

“只要能够封住那根柱子的魔力流动就行了吧…………

龙一姐………我可不会输给你哦。”

看着那张逐渐溶于液体之中的怪异的微笑面容,龙一的脑海里涌进了那个女人的脸。

“不管是谁都这么自顾自地胡来…………死了可不要怨恨我啊。”

“哼。”

彼此交换了下视线,春樱亭从龙一的身边交错而过。

他的身体很快再次化为黏块,接着借助身体的巨大弹性在锋利的碎块瓦砾之间弹跳着、冲向黑色巨柱。

史莱姆渐渐变成了深红色,简直就像是大堆被煮熟了的咖喱。

“啪……咕噜咕噜咕噜噜噜噜——————!”

鲜血一般的帷幕被无数根尖锐的数据线形刺穿。但是,物理性的攻击对于现在的他是完全无效的————只是加快了史莱姆液体的侵蚀速度而已。

仅仅几十秒,赤红色的史莱姆粘液身躯几乎将柱体表面的一半覆盖住,但是,赤红色的粘稠。

【……虽然有些抱歉,但是…………绝对不要死啊。】

“…………我也,差不多该————”

但是,几道黑色的影子从脚下扫过——

那是快到几乎看不清的键式线形。连龙一都不禁被那种速度与气魄所震撼。

然而,一个颤抖的娇小身体,挡在了龙一的面前。

“——快住手啊、澪姐姐!!”

少女呜咽着的同时,近乎凄绝地大喊一声。

龙一的腰部被狠狠地挤开。渺小脆弱的遥挡在了那些东西的面前。她展开双臂,脸部早已因痛苦而扭曲。

键式线形停止了攻击发出了嗡嗡的噪音,似乎在检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生命体数据。

慢慢地,她擦拭着湿润的脸颊,嘟啾着露出了细微的声音。

“……龙一学姐…………龙一学姐只是想要保护玉子罢了!但是,为什么…………”

“这种事情到底有什么意义啊!?给我清醒过来啊、姐姐!!”

被这个孩子奇怪的话语所刺激,龙一的思考一瞬间陷入僵局,发出了愕然的声音。

纪野遥说的姐姐,难道是指…………?

虽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但是,龙一深深地感受到一个看不见的生命体矗立在眼前的感觉。

她与自己完全不同,却在追逐着相同的目标——

简直像是装着两种不同果汁的杯子在相互碰撞,摇摆着。

“呲————咯咯咯咯咯咯!!”

“欸”

龙一被那种尖锐的声音拉回了现实。

然而,漆黑的暗针根本就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它轱辘轱辘地旋转着复杂的关节,一口气加快了突刺的速度——

那是非常认真的杀意。除了刺穿眼前的纪野遥以外,更直接的攻击目标明明就是自己。

“该死……!!”龙一低沉地咒骂了一声,接着拐住遥的双臂,猛地向远处跃去。

“咿呀——————!”

飞速缠绕而来的线形发疯一般将空中的龙一曲卷起来,试图阻断她的退路,同时完全将其在包围的刃刺中碾死。

龙一果断地单手持剑,从几个方向快速斩向了坚硬的蛇身线形。随着几声激烈的劈砍声,龙一最终从混乱复杂的键式线形之中挣脱而出。

最终逃到了略显偏僻的车站月台附近时,龙一终于松了口气。

直到将这个女孩放在地面上稳定下来的时候,龙一才稍稍地舒了一口气。

“……你闹够了没有?!贸然冲上来、只会被那种东西刺穿而已!!”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姐姐是不会对我出手的。”

遥避开龙一的视线,看着空气中本不存在的东西,恐惧地自言自语着。

“……你一直说的‘姐姐’,就是控制着那东西的始作俑者吧…………‘她’到底是谁?”

“…………”遥深深地低下头去,完全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是一个名为‘龙澪’的青瞳女人,是吗?”

仿佛被看穿了心思一般,遥身体害怕似地颤抖着,似乎在对自己无意中泄露的情报感到懊恨。

“龙一姐姐…………!?”

“如果目标最初就是我的话…………为什么要对玉子出手?”

龙一挤出了沙哑的质问。遥痛苦地闭上双眼,沉浸于绝望之中的少女无奈地摇着头,视线被泪水涂抹得一塌糊涂。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姐姐的座右铭就是为了达到胜利不惜任何代价,但是,这次…………

我绝对没有想利用玉子。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被做了那些恐怖的事的人,是我…………”

“……那种事怎么都好。现在,我要去和那个疯女人做个了断。不管她躲在哪儿,哪怕掘地三尺我也要把她挖出来。”

强烈的恨意与疼痛,使得龙一的蓝色瞳孔一瞬间变成了寒冰般的颜色。

看着痛苦而狼狈不堪的遥,龙一似乎明白了什么。她跪在地上,从身上摸出了一沓皱巴巴的白色符纸,说道:

“这是玉子制作的纸制符咒。只有十张的话大概也足够了——它们对怪物们的魔力有警告作用,同时也可以封印魔力。从东边跑的话,应该可以从砂川支线那边顺利逃脱。”

将其整齐地折叠之后,龙一将其塞到了遥的外衣内侧口袋里。

“……龙一姐姐?”

“别误会。我和那个不惜任何手段的人不同,还有…………”

“如果你死了,玉子会很伤心的吧。”

“……等等!”

“龙澪姐最近很奇怪…………关于她所做的事一直都缄口不言,和以往那副冷静的样子不同,简直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但是,她的行踪并不隐秘。在某所公司的分社出事了以后,我才知道了玉子被囚禁的地方。”

“……在哪儿?”

“…………京都,京都伏见区的SSI社总公司。因为那里附近的分社社长因不明原因死亡,所以消息在公社穿得飞快。因为澪姐姐的关系,我很快打探到了【一名初中生年纪的少女于前几日被秘密囚禁于某间观察室】的消息。”

“……足够了。”

龙一淡淡的地回答着,同时握住了剑柄的手咯咯作响。

已经指明了比较隐秘且安全的逃脱路线,这个小姑娘一定可以成功生还的。

龙一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准备离开。

遥的表情在一瞬间被一片不安的赤红色所染红。她咬着嘴唇,用手指狠狠地掐着手臂的臂肉。

“还有,龙一姐…………我…………”

“……嗯?”

“我坚信玉子还活着。从最初见面开始,她就是我最亲密的、无可替代的朋友…………但是,没有力量的我根本阻止不了澪姐姐……”

她在无意之中强调着什么,并特意读重了【阻止】这个字。但龙一似乎并没有留意到她的意思。

“……快逃吧。接下来是我的领域了。”

“…………是。拜托您了。”

京都。深夜的闪亮星辰之下,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硝烟味。

几十分钟前便开始了一场非官方的武力暴动。虽然不知行动方是什么人,但PCU的军用警报早已在每一个巷道呼啸不停。

一个提着贝斯乐器包的身影混进了炸裂开来的破烂机械门板。

秘密的技术研究所大楼,就矗立在SSI总公司的南部。相较周围其他的建筑物,它的楼层少说也在四十层之上吧。或许是早已察觉到了紧急状态,十分坚固的铁卷门已经封闭了中央的大门。

【看样子访客不止我一个。】

池鲤鲋龙一面露难色地提着乐器包,从空无一人的烧焦楼梯口快步前进。

这是一座谜团重重的建筑物。由于商业机密化与政府下发的特殊敕令,除了会社的高级技术人员,已经没有人了解这里的真实情况了吧。

其中的一位分社社长——石垣春彦的死亡,令龙一意识到了事情的蹊跷。这个原本没什么重量的名字,其背后的内幕无意中引起了她的重视。

“…………一个沾染了谛阿厄病毒研究的普通人类的第二次死亡…………也就是说在之前的北野财团的事件里,还充当了其他的角色……”

那个人就是尾长谷千云曾经的报复对象吧。看样子死亡原因还有调查的价值。

只是一个财团的首脑还远远不够。Slealth的人员渗透到底到了何种地步?没有人能够找到这个组织藏匿的地方,但是………他们反倒可以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安插眼线。

而现在,利用SSI这柄锋利的刀刃,终于发动了与Dark Squares针锋相对的战争,甚至把这个地球上的人类一方也搅了进来……

【……有什么恐怖的事情要发生了吗…………】

这是完全封闭式的隔离构造。和门口那个用于参观的展台不同,完全是由密闭的合金与魔力驱动单元杂揉出的高科技产物。

“没想到居然漏掉了…………这个公司居然还藏着这样庞大的设施,难以置信————”

突然,几道急匆匆的脚步从楼梯间重重地踏着,伴随着刺眼的亮光——

“……你是什么人?无关者是禁止进入这里的!!”

“侵入者吗!?”

是新的武装干员。身着几乎将脸都遮住的紧密隔离战斗服,手持极度危险的魔力对抗枪支Dissident Saboteur的雇佣兵。

“…………”

龙一没有回复他们,而是沉默着翻开了怀里的智能手机。

“……没有信号了呢。这样,应该就不会有局外人来打扰了吧————”

“你说什…………唔啊啊啊啊!!”

干员手中的枪支被一分为二。连同着他被瞬间劈开的、左右对称的两段身体。

他的同伴在没能反应、发出尖叫的短短几秒内,便被整个腰斩。

手中的伪装的贝斯包被扔到一边,龙一亮出了那柄锋利的太刀。

每走上两层楼,几乎都会遭遇一支荷枪实弹的干员小队。在他们发射第一颗魔弹以前,枪械便随着他们的身躯一同被斩断。

小分队的分散干员人数并不多。在杀死第一批人后,龙一便清楚了这些弱小佣兵的底细。

能够不杀即不杀。可以的话,在时间允许的情况下,龙一多是击打头部使其失去意识,获是斩断他们的手脚。

终于,到达了20层后,便是数量最多的一队干员————

“等等,那柄长刀…………”

“不会错!那家伙是…………”

“全灭了三十座要塞的S级别的Knight,代号为【龙刃】的怪物高中生!”

“……开火、开火!!”

大约有二十二人。龙一深感手腕与虎口有一阵尖锐的疲乏感,如果不在身体陷入极限之前解决战斗的话,可能会直接导致暗杀作业失败。

【……在援军到来之前全部收拾掉。】

“……【罪虐连斩】。”

龙一维持着斩击的姿势,其身影在空中瞬间消失。

那仅仅是速度过快的结果罢了。在空中飞舞着的太刀,在魔弹与结界炮的交叉攻击下闪烁出尖锐的寒光。

将刀刃倚在手肘的外侧,接着将暗影中的发红光的武器与干员尽数旋转斩断。

…………

……

几分钟后,二十几具的残缺不全的重伤干员的躯体从龙一的身旁倾斜着从楼梯口坠落滑下。

四肢或是断裂的枪支则从身体的另一侧滚落。只要做到通讯中断的底部就足够了。

龙一认真地甩了甩刀刃上的血液。令她疑惑的是,所有战术干员的血液似乎有都一点偏黑色。

又是暗红色的血液啊。从头盔与撕裂的制服下渗透出的血液,似乎略显粘稠。

“是注射了抗体血清的特殊佣兵种吗…………与其当作利用的工具凄惨的死去,现在的归宿反倒更好一点呢。”

也许再过几十分钟,作为宿主的遗体中的组织抗体会被病毒逐渐反噬,沦为失去意识的【乐园体】吧。无止尽地从漆黑廊道现身的怪物Paradise Style,足以使人的噩梦具象化。

龙一尽可能忽视那些糟糕的想象力,楼梯格子间的步伐渐渐变得急促。

“咻——————”

突然,头顶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响。

像是一个调皮男孩在楼梯扶手间蹦跳着快速滑下的声音。

龙一很快觉察到那个不平凡的身姿,他就站在离自己几层楼的地板上。运动鞋停止了行走的动作,连那种微妙的摩擦声响都停止了;身体也像被地心引力吸引了一般缓缓蹲下。

几秒钟的静止,可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

【只能先屏住呼吸,遮盖杀意,等到进入视觉可触及的范围再击杀吗…………】

“咻————哒。”

但是,对方似乎也察觉了什么,那种随意滑动的声音突然停止了。过分安静的楼梯口,响起了一丝丝难以察觉的怪笑。

“……糟了!”

从头顶喷涌而出了一股漆黑的魔力流动。刹那间,那个爆发而出的能量,将近四十公分的厚重墙体完全击破,破损空洞在一阵强有力的爆炸中猛然扭曲歪斜。

龙一感受到了身体被一种奇妙的漂浮感包裹。与已经发臭的汗渍流遍全身的感觉不同,这次是被爆炸的气浪整个影响着、从楼梯口吹飞。

在地上打转了几圈后,膝盖以及各处关节发出了微妙的刺痛。

“该死……!”

龙一侧着目光,紧盯着破碎的缝隙之上的人影。

那是青色的夸张巨炮,以及视线锋利的少年。

“唔嘿嘿嘿嘿~~堕落的女子高中生吗…………你的气味、你的声音我是绝不会忘记的,隔着几层楼也可以精确地感知到哦。”

——【亚箱骑士】·【鬼嗜丸】。作为被制造出的机械型Knight,其身上有着众多不可理解的谜团。至于感知能力什么的完全基于核心的数据分析吧,类似红外线感知仪之类的能力。

但是它的战斗意志是毋庸置疑的。刚刚的那阵爆炸冲击,就只在察觉到了底层的敌人存在后,便立刻进行了效果惊人的远程攻击。

暗紫色的魔力在眼前擦过,慢慢被沙沙的噪音所淹没;那名少年模样的亚箱骑士便顺着残破的瓦砾跳跃到龙一不远处的廊道中。

“…………你的动静还真是夸张啊。所以,现在你必须付出代价。”

自己的行踪已经完全暴露了。身前的散乱瓦砾阻挡着去路,崩塌的天花板垂挂着电子管道外露的照明系统。闪烁着的破碎电子专职啪唧啪唧地作响并迸射出火花,诡异地在空中闪烁。

“呵呵………这样看来,你居然是个胆小鬼呢,【龙刃】。”

“……什么?”

“你没听到过30层的异响吗?那应该是你们的人派来用作诱敌的弃子吧。很、很遗憾,他们已经全部被杀了哦——足足有12名B级以上的Knight呢。是正牌的【骑士】哦。”

“…………切——!”

龙一理会没有思考这个战术人形的话,而是径直冲了过去——

既然行踪已经败露,那么就必须分秒必争地冲到最有可能关押隔离着玉子的上层隔离室。

但是,在太刀即将挥向鬼嗜丸的一瞬,头顶的大洞突然伸出了一道沉重的金属巨刃——

“什么……?”

伸出武器去阻止了龙刃剑攻势的,居然是另一柄相同的武器。

——【亚裘卡奈特战刃】。那本应该是鬼嗜丸所拥有的那柄巨炮的另一个形态。

而拿着那柄巨剑的,正是一个与鬼嗜丸露出相同笑容的少年——

双、双胞胎??

恐怕普通人在看到的一瞬就会这么认为了吧。但是,对方夸张的疯狂攻势却是与刚刚的鬼嗜丸相差无几。

“怎么会…………这是!?”

龙一反握住剑柄,倒退着在地板上停住了巨大的惯性。

“和你交过手的时候虽然错过了————但是,没想到Slealth的另一位大人居然还做过那种事呢”

“知道了你·的·弱·点之后,想要杀掉你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两名鬼嗜丸的声音一前一后,像说相声一样吐出了恐怖的发言。

“复制人形吗…………难道说……!”

“已经迟了”

第三个同样声音的来源,在刹那间发出了输出功率极高的滚烫魔流。

“咕……呃啊!!”

背后被重重地击中。被封印成类似鱼鳞状的机械针对性医疗器械,产生了微妙的碎裂震动。

痛苦的敏感点爆发出的情感,压过了龙一冷酷的战斗意识。

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手腕的肌肉放射性地收缩了一下,肢体变得异常僵硬大脑被视野中旋转的人形与昏乱的感情支配。

“好、好————这样你就逃不掉了吧。”

“…………可恶、别开玩笑了…………!!”

虽然旋转的炮击径直地触及了背部的Dragon lock of zero domain,但毕竟还有【血之衣】的阻挡而不会被轻易击碎。只是那层随着骨骼一同震动的触感,使得神经过度迟涩甚至无法做出反应。

但是,相反的方向又迎来了新一轮的炮击。

“唔……唔啊!”

那种撕裂身体的剧痛再次随着旋转的尖刃而咆哮着。人类的身躯似乎在那种破坏性攻势下几乎不堪一击。

楼梯口,头顶与脚下不知何时传来了嘈杂的哒哒声。

二十多名拥有同样面貌,持拿着同样武器的【鬼嗜丸】从几个方向的破洞与楼梯口涌了上来。在龙一积累了疲劳的身躯里,以及刹那间拥挤的窄小的空间中,根本无法挥剑。

【鬼嗜丸】们的力气很大。他们颇有顺序地压制住龙一的双臂,接着狠狠地压着头颅与躯干,最后齐心协力地喊出刺耳的怒吼口号。

“一、二、三————!!”

拥有龙血之力的【血之衣】被扯了下来,以及那间被染黑的白色短袖。

紧接着,龙一的噩梦再次降临。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种怒涛般的感情。背部几乎疯狂地反复抽搐着,那就像是辣辣的调味料和硫酸之类的腐蚀液体,直接灌输在血肉之中沸腾反应一般。

龙一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那些曾经杀死的战术干员并非人类,而是有这些亚箱骑士人形伪装出来的。当看到那些过分浓厚的暗红色血液时,就应该察觉到的。

龙刃剑被踢到了别的地方,接着几道隔离仪器发出数道封闭的电流,包裹住了满是淤血的龙刃剑。

【Dragon lock of zero domain】在数次穿击中被轻易地击碎。封印了伤口的医疗用具已经失去意义,没能保护住的身体的软弱伤口,以惊人的速度反噬着毒素。

【Dragon Scars】的防护装置的破碎,也揭下了背部的一层皮肉,露出了阴森森的骨骼与漆黑恶臭的肌肉组织。

同时失去的,还有因剧痛而失去的、脆弱的理智。

…………失败了。

身体无法动弹,背部的腐烂伤口愈加暴露、扩大;肺部被完全捅穿,身体被整个钉在地面上。

手脚痉挛着被人形们坚固的手脚死死封住。遮掩住胸部的绷带亦被血液染成暗红色。

“怎么回事…………情报、和实际状况完全不同…………”

“哈哈……情报?你想想这是谁给你的情报呢?”

其中一名鬼嗜丸用脚趾挑衅似地拍了拍龙一的侧脸。

在临行之时,遥曾忧心忡忡地说了关于那些佣兵的事。

她应该是通过【龙澪】才得以了解了SSI的第一手情报。按照她的意思,这栋建筑的管理高层受制于政府的武器管理调控,在这段时间并没有配备足够防备的军力。

但是,事实恰恰相反。无论关押玉子的什么地方,只需将池鲤鲋龙一引诱而来就足够了。

……为了不伤及情同姐妹的玉子。

“混蛋…………居然连遥都利用…………”

“真是、真是软弱呢,人类什么的。就算是那位大人身边寄生的小鬼头也是一样,只要挟持她的亲人或同伴,就可以若无其事地说谎诱骗同胞…………”

虽然还在激烈地咳嗽着,从喉咙里不断地喷出大量的血液,但龙一的意识始终没有一丝松懈。

无论收到什么样的刑罚,即便是身体被切割成一片片的碎块,也要在存活的最后一刻保持理智——

【什么都做不到…………】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啊……!】

【是准备和那个…………一同将我的身体破坏殆尽吗…………】

然而,那种处于绝望中却依旧反抗的表情,似乎让那些手持刀刃的少年们相当不满。

“什么啊,那个反抗的眼神…………”

“绝对、绝对是不满吧,那个方面的~~”

他们的表情愈加兴奋了。就像是未经世事的、准备**落单少女的不良少年们。

“欸欸…………没想到居然是H的方面啊……”

他像是开玩笑似的,用剑刃挑逗着已经腐烂的伤口。淡蓝色与深紫色的晶块从伤口处剥落落,接着便是疯狂加速旋转着剑刃深处的极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呼吸已经非常困难,就连肺部都已产生歇斯底里的痛苦。

胸口贴着的粘稠血液在高温的刺激下渐渐散发出恶臭的气味。在浑身都流淌着不只是血液还是汗水的状况下,似乎身体与意识都在被烈焰烧灼一般。

“但是但是,现在没有时间做这些事情了吧。”

“使用【圣剑·杜兰达斯】的剑刃将【Dragon Scars】剩余的处理工作完成…………这是我们向【屠龙者】交差的基本条件啊……”

“现在还要申请将真正的【圣剑】带过来,直接结束了这场无聊的讯问比较好。”

另一名鬼嗜丸代替了上一个的位置,继续像扭螺丝钉一样加速旋转着背部的巨剑。

“啊、啊…………不……!”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双眼的视觉以及耳部的听觉,在扭曲的疼痛中渐渐消去。能够支配身体的力量渐渐随着散去的血肉慢慢被冰雪溶解……

让人不禁想大叫的激烈痛楚从刺穿了背部直至胸口的剑刃处侵袭而出,令她几乎就要昏过去。

“声音、声音真是甜美啊……堕落的女高中生…………”

“放开我…………快放开我!!”

她像一只被绑在极刑刑具上的奴隶,发出了近乎脱离人类的声音。

“反抗的声音也是同样呢。简直就是为了取悦男性而生的存在一样——”

“这副坚硬而充满韧性的、最强的身体…………果然是中学时期做过什么特殊运动吗?”

“这样下去,她绝对会死掉的吧~~以肮脏不堪的躯壳一同崩坏,最后……”

“好像、好像没有那么简单呢。母亲大人的意思是按照那种方法持续捣坏她的身体而已,并没有说‘她一定会死’这种话。似乎这条结论本身就是错误的…………”

“反正、反正就这么放着不管的话,我们的工作大致也就结束了吧。然后——”

“那个被囚禁的,真可惜呢,微微隆起的女初中生的身体不能满足我的性癖呢。既然没有利用价值的话就会被直接处死吧~~”

“………………欸?”

好冷。

好冷好冷好冷……

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

他们在谈论的…………是谁……?

我为什么会…………来到这种地方…………?

【玉子】

“唔……嗯…………!”

这个名字深深地记在脑海之中,刻印在灵魂的深处。

“————!”

龙一发狂一般地大吼,紧握着的拳头在束缚着极深的颤抖扭动。

——有什么…………有什么办法可以逃出这个地方?

离开这个拘束用的剑刃,还有这个不停被玩弄的几乎快要坏掉的伤口。

脑海的深处浮现了那个可爱、令人放松的笑容。

记忆中伴着香味与甘甜气息的刻印无比的清晰。

玉子。她是像精灵一样的可爱的孩子,继承了她的母亲的大多数优点。

在自己阴暗无趣的生活中,她的存在增添了不少欢笑;虽然也会像个普通初中女生一样烦恼,沮丧,但总是会擦干眼泪面对着一切;她纯洁而无垢的微笑总是能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勇气,甚至搞不清了到底谁是被安慰、被拯救的那一方。

如果失去了玉子的话…………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呢。

不能接受。

……

再这样下去,一旦失去了意志,自己一定会再次变成那个【姿态】。

绝对不要。绝对……

而且,在这么受困、拖下去的话,就根本没法去救玉子了。

“玉……玉子…………”

在痛苦的意识彼端,龙一似乎被什么晦暗的力量召唤着。

“什…………!!”

龙一听到了所有的亚箱骑士人形们发出了异样的怪叫。视野已被一种刺眼的光芒所占据——

同时,压抑在身体上的那种重石一般的压迫感终于消失了。

“那是……那是什么?!”

“好、好刺眼…………眼睛快受不了了!!”

是大量的纸制符咒。龙一在绷带下与衣物中飞出的、近乎数十张的鲜红色的方形纸张。

【灼烈之咒印】。它们于一瞬之间挥动着身形,释放着类似驱魔一般的魔光。

所有的复制人形·亚箱骑士都惊慌失措地躲避着那些飞荡于空中的燃烧着的东西。

其中一部分咒印如锋利的手里剑飞镖一般,横着切断了束缚着龙一的巨大剑刃,并快速依附在龙一的伤口上发出流水般的光泽。

背部,胸口,腿部,手臂…………

洋溢着温暖而柔软的火光,像再造的肉身一般抑制住了流淌着血液的身体。

“嗯…………”

至少身体终于恢复了基本的可动与自由性了。

“……这到底是…”

但是,龙一不记得自己的身上藏了这么多的符咒。

疼痛的感觉停下来了。空气中漂浮着有些细腻的甜味,似乎也有一些少女的独特的香味。

……那是伤口被慢慢抚平伤痛的,久违了的感觉。

【【九重塔】·【灼烈之咒印】。那是在我五岁的时候妈妈教我的东西。按照族里的说法,是代代相传的驱邪符咒。】

【……姐姐只需带着自己的思念,随身带着她们的话,就一定能得到我的保佑。至于为什么嘛……】

……玉子曾经这么说过。但是,【灼烈之咒印】却始终没能燃尽啊。

它们不知什么时候被缝进了自己的衣服里,默默地带着她奇怪的心意守护着自己。

它,不,它们,现在就漂浮在龙一眼前。

“啊…………是啊。

去拯救你们的主人吧。”

这些东西还能够被魔力驱使散发光芒,正是玉子还存在于世的证明。

————剑。

长长的太刀以极强大的威力发出令人震撼的气浪。

“觉醒吧…………【龙刃·亚戈撒尔】!!”

深红的符咒们紧紧包裹住龙刃剑的剑身,向周围挥洒出更加刺眼的赤色光芒。

【龙刃剑】的另外一个名字,亦被龙一呼唤出来。虽然这个名字的出现十分愕然,但现在已经不是注意这种事的时候了。

她伸手向前,紧紧地握住了悬浮在空中的【龙刃·亚戈撒尔】的剑柄。

【对我来说,姐姐是绝对的、最重要的存在。如果是姐姐的话,我愿意起舞并燃尽最后一张符咒】

(那是什么意思啊)

【还没明白吗…………算了。姐姐总有一天会理解的。在守护者受到倾心于巫女的祝福,并深解其意时,】

【我们才会听到彼此的回应…………吧。】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愤怒的龙之太刀,顷刻之间以巨大的魔力将身边的所有亚箱人形瞬间切断。

赤红色的光芒袭着黑色的魔流呈月牙状迸射开来,将四周全部的人形连同大楼一同整个吹飞。

“呃…………!”

但是,脚边居然还躲藏着一名亚箱骑士。他猛然压低身体,捡起了地上的一柄尖锐的匕首,刺向龙一的小腹——

“唔……唔啊!!”

那种剜割般的力道,瞬间激起了龙一的疼痛发,与难以忍受的愤怒。

“给我…………滚开啊啊啊啊啊啊!!”

从腹部拔出了那支尖锐的弯状匕首,被龙一拔出,在手掌中捏成弯曲的形状。

在拔出的时候,大量的出血完全染红了周围的地面。

“别来…………妨碍我………………!”

谁都好。不要来妨碍我。

如果不想成为脚底那数万具尸体的一部分的话。

龙一痛苦地皱着脸咬紧牙根,用沾满鲜血的手颤抖地捏住剑柄——

“玉子………玉子………………”

“……玉子——————————!!!”

被那种激烈的情感所支配的龙一,发出了震人心弦的呐喊。

被剧毒般的伤口折磨着的【骑士】少女,拖着长长的太刀,缓慢地向前挪动着脚步。

超乎常人的力量在摧毁身体。被摧残的身体因深处的力量而颤抖着再生。再次发挥着不可能存在的力量。

少女坚持着近乎生理性死亡的躯体迈步前行,是为了再次见到玉子。

…………

……

“…………嗯?”

被拘束于机械座椅上的长发少女,在睡梦中发出了哼哼的声音。

等待着【骑士】降临的巫女,仍陷于黑暗的沉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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