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老鬼，把你之前说的，都跟我复述一遍。”
绯雾将审讯室的椅子拉了一下，坐在了审讯台前。
审讯室里很黑，只有一束强光，照着老鬼。
“我先跟你走个流程，你接下说的所有话，都是要负责任的。你了解吧。”
“长官！”老鬼显然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我求求你，放过我吧。这事我知道的真的不多。我就是个跑腿的。”
“有没有价值，由我们来判断，你只管说就行。”
“你们真的能保证我的安全吗？”
“这就要看你配合的程度了。”
云汉在审讯室另一侧的暗房里，看着老鬼的一举一动。其实这本来是绯雾的工作，但是他执意亲自过去，说是可以更好地套到情报。
“他没有说谎”云汉一边负责审讯的武装安保说“他的心理防线在之前就毁坏的差不多了。就是······”
云汉有点疑惑：“就是？”
“就是他好像在害怕什么。”
“估计是怕玄武重工的报复吧。”
“说实在的，玄武重工现在的势力，很难再伸到天问了。”
“确实”云汉点了点头“看了这下，我们抓到大鱼了。”
“要来杯茶吗？”旁边的审讯员问“看这样子，还要一会。”
“谢谢，尽量浓一点。”
“行，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但据说生产茶叶的种植园被整个夷平了。”
“那这茶叶岂不是稀缺品。”
“至少在复产前是的。”
云汉尴尬地笑了笑：“那还是随便放几片吧。”
审讯员却大笑了起来“开玩笑的，我们常干这活，囤了不少，够喝到几年后的。”
“果然干这行的都不是省油的灯。”
审讯员端来泡好的茶“没你们特查难对付。”
“别算上我，我就是个跑腿的。玩心眼，我不行。”
天色渐晚。夕阳，洒落在这片大地之上。大致的报告已经整理了出来，全部的矛头指向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凛冬军事同盟”。那单灾兽走私的生意并不是玄武重工所为，而是有人假借玄武重工的名义，暗度陈仓。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细节值得深究。比如有人曾经向它购买过灾兽的细胞组织，其中就包括了在博物馆展出的S级灾兽尸体——“烈日·荷鲁斯”的一部分细胞。以及，他所提供的情报中还包含了两架新型火装的信息。
不过就老鬼自己所说，他对具体信息并不了解。和他交易的人从来都没有露出过真面目，提供的信息，全是“白手套”。也就是完全干净无关的假身份。唯一的线索，是凛冬军事同盟中，一个叫科尔夫的人。这个人的出现频率高得出奇。
“不排除他就是个挡箭牌。”绯雾对着报告说“但如果能确定他的身份，说不定会有进展。”
“要赌吗？”云汉问。
“嗯。”绯雾点了点头“整件事情本身就很奇怪，洛荞没有理由去攻击玄武重工，就算是无差别的攻击，可安的出现就很离谱。”
云汉接到：“可安是玄武重工秘密引进的，却毁了它自己的生意，这不合理。”
“作为玄武重工自己也没有理由，公司嘛，都是唯利是图的。没人会和钱过不去。”绯雾点了点报告中玄武重工的部分“回到之前实验失败的假设上，如果，玄武重工，从头到尾，没有沾过兽面蛛相关的研究呢？”
“确实”云汉点了点头“现在现场的证据基本都被毁了个一干二净。能证明玄武重工有嫌疑的只有那些线人和交易记录，而如果这些记录都是假的话。”
“反正无论如何，玄武重工和这件事脱不了责任，但万一，能够证明这件事的元凶不是玄武重工。他只是个替死鬼的话······”绯雾的嘴角上挂上了一丝微笑。
云汉不解“那这只能证明玄武重工是清白的，和云汉又有什么关系。”
“可安·塞露提娅。”
“对啊”云汉一惊“他们是共同行动的，也就是和玄武重工绑在一起的利益共同体。”
“这样一来，围绕在洛荞头上的阴谋论就不攻自破了”绯雾赶忙走出办公室“剩下的，只要找到洛荞，和他当面对峙就可以了。关于他为什么要杀了他的副官这件事。”
云汉追了出去。
“看不出来，废物组长还有靠谱的时候。”
“就算是废物，我也是你的组长。”
绯雾说了一句，就跳上了停在外面的摩托车，他现在，要把这个发现赶快报告科长。云汉正准备开车跟上。
绯雾却阻止了他。
“枭，别忘了你的任务。现在有人更需要你。”
随即，便扬长而去。
夜幕降临。
会场内外，挤满了人。人群当中不时出现非议，讨论着今天热搜上有关洛荞的惊天新闻。更有传闻洛荞和当红偶像小空之间可能有利益关系。更有甚者，认为小空是洛荞包养的秘密情人。
骚动，让这场为赈灾举办的慈善演唱会，也褪去了些许光辉的色彩。
准备间内，云汉喘着粗气，闯了进来。
“这里无关人员不许进入。”工作人员将他拦了下来。
云汉掏出佣兵证“我是空的贴身保镖，有······有新的安保安排需要······需要她配合。”
会场周围完全是水泄不通，云汉为了赶在演出开始之前，提前下了车，直接狂奔了过来。
工作人员犯了难：“就算你这么说，这里还有其他嘉宾，除非是经纪人引荐，不然······”
之前有过这种事情，利用工作身份追星之类的。
云汉缓了缓，然后对工作人员说：“那就帮我联系一下苏灿先生，他是空的经纪人，就跟他说云汉来找他们了。”
经过片刻的等待，工作人员终于放行了。
云汉一点也不敢耽误，直接冲进了小空的房间。
“空！”
云汉看见，小空画好了妆，已经穿上了第一场演出需要的服装，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上的终端，一言不发。
“啊，云汉，你来了啊，你不是说晚上很忙吗？”小空的声音有点颤抖，赶忙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这化妆间可真热，刚上的妆都花了。”
“你······都知道了？”
小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然后，点了点头。
云汉看了眼小空旁边的经纪人，经纪人朝他点了点头。他虽然不是特查的人，也是为数不多知道云汉身份，以及小空和洛荞关系的几个人之一。总之，算是信得过的自己人。
经纪人走了出去，带上了门，站在门口帮忙望风。
“是······真的吗？”小空用很小的声音问道。
仿佛声音一大，恐怖的事情就会变成现实。
“我不知道。”云汉说“现在没有结果，我只能说，我不知道。”
“一定不可能的，对吧。”
“我不知道，作为相关者，我只能这么说”云汉走近了小空“但作为朋友，我认为，他一定不会做出这种事。”
小空抬眼望着云汉。她现在非常想得到肯定的答复，哪怕这个答复只是个谎言。
“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多了。”
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明显没有什么精神。
小空坐回到化妆台前“你帮我再补点妆吧，哈哈，刚刚妆都有点花了。”
云汉熟练地拿起了眼线笔“眼线都晕开了。别动，先给你补个眼线，等会补底妆。”
“这，没有办法的吧。”小空尴尬地笑了笑“这眼线它不防水啊。”
“哎，真是的”云汉叹了口气“空。”
“怎么了”小空问。
“我一定，会证明洛荞清白的。”
云汉的脸贴得很近，两人的鼻息吹在对方的皮肤之上，有点痒痒的。小空感受着眼线笔的笔尖在自己的眼睑上轻轻划过，轻轻地应了一声。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随后，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门口的经纪人向里面喊道“时间快到了，准备好了吗？STAFF要求各就各位。”
“五分钟。”云汉说道“马上就好。”
“这种时候，真的很像之前。”小空说道“那时候我还好奇，一个佣兵为什么化妆技术那么好。”
“都是被废物组长逼得”
“多亏了你，才能赶上演出，不是吗？”
云汉笑了笑，收起了手上的笔。
“其他都事情全都交给我，化妆也好，阴谋也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好。”
他将手伸了出来，握成了拳头，摆在了小空的面前。
“你只管，在你的战场上，发光发热就好。”
小空伸出那纤细的小手，也握成了拳头，在云汉的拳头前轻轻碰了一下。
“你······等会要走吗？”
“不，我就在这里，等你结束，接你回家。”
“嗯”小空重重地点了点头。
舞台上灯光四射，随后，全场熄灯，会场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人们躁动渐息。
随后，空灵的女声直击人心。之后，是更多的和声。
黑暗中，一束柔光射向了主场，随后，其余歌声的主人们从黑暗处走出。小空也在其中，这是一首相当宁静的安魂曲，是对逝者的缅怀。
这次的演唱会，几乎天问所有的明星和艺术家都会出席。毫无疑问，这场活动的收益是巨大的。但大家似乎有着奇妙的默契，没有一个人将酬劳据为己有。扣除了举办成本后的所有收益全都捐给了受灾群众。
如果世间有奇迹的话，这或许，算小小的一个。没有隔阂，没有利益，只是为了更美好未来的一个小小呼唤。
艺术家和明星们陆续登台，台下的群众们也渐渐融入了这个氛围中，暂时忘却了焦虑与烦恼。
轮到小空的演出。她被放在了整场演出压轴的位置。
她刚刚出场，就引发了一阵不小的欢呼。如果算粉丝数量的话，她在天问绝对称得上举足轻重。
“大家”小空的声音有点发抖“大家，觉得今天的演出如何呢？”
台下爆发出了一阵欢呼。那是观众们的满足和期待。
“不久之前，发生了让人很心痛的事，谁都没有想到。我们或许在担惊受怕，或许失去了重要之人，或许有些人成为了回忆，永远留在了过去。它确确实实改变了我们。”
小空抬起了头“但是，我们还要继续前进，为了未来，为了已逝之人的梦想和希冀，为了这个残酷却美好的世界。”
“各位，携手向那个未知却充满希望的未来吧。”
小空的曲风非常轻快，这里面有着让人振奋的力量。感觉心里面暖暖的，这是一首向逝者的摇篮曲，也是对未来的追寻。就像是黑夜中隐隐的灯火，期盼着迷途的游人可以找寻到前进的方向。
有些时候很奇怪，歌曲中，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这种力量，强大却又弱小。
能唤醒人心中最为坚强的部分，却又像是青烟和萤火，在周遭种种阴谋的卷携之下灰飞烟灭。
这场演出以此告终，这场小小的奇迹，却没能在那风暴中改变什么。
第二天，人们继续谈论着洛荞的种种，并且，有人传出了他杀了三个武装安保，截走可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