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测对象:2053年7月17日、2053年7月15日
听到客厅里的惨叫声,清溪蹭地从房间里跑出来,只见吴悠直挺挺躺在地上,头上还盖着一张黄符。
而门口的女孩,正是昨天帮了她的“高人”。
或许是昨天楼道的灯光问题,这回清溪看清了,这个黄发淡蓝色眼睛的女孩和她的记忆重叠了起来,身高的变化是很明显的,以前清雅还没清溪高,现在大概看,有一米七几了。
清雅的身上的衣服的主调是白色,只有风衣上有一些银灰色的图案,连裤子都是白色的,仿佛有些洁癖。但忽略这些,能看出来,身子不错,皮肤和衣服的颜色相比乍一看没有那么白,但清溪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清雅。
清溪咽了口口水。
但和以往不同,清溪觉得自己硬泡可能会成为受方,这种类型的,还是从长计议吧。
“姐?”回了神,清溪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是我,这个猫是怎么回事?”清雅蹲下,观察着吴悠。
“姐,她不是那种害人的妖。”
“行吧,不管她了。”清雅又缓缓站了起来。
“这里有拖鞋。”
“谢谢。”气氛有些尴尬。
“昨天谢谢你救我。”
“不用谢我,以后要小心一些。”
“嗯。”
清溪这才去看躺在地上的吴悠。
“姐,这个符你好像没画好。”
吴悠的脑袋上已经生成了一个大包。
“嗯,应该是,我没带多少朱砂。”
“这分明是打晕的吧!”清溪有些悚然,感情这是物理驱魔。
“姐,你的房间在那里,最里面的。”清溪的家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四室一厅。
你问我为什么普普通通?
房价同学不愿提起当年的事,即便这位同学的地位当时还在,也扛不住这个城市灰色地带的debuff。
当然,还有猪队友脑抽开发商的帮助以及法庭的奇妙文件下,房价同学玩不起了,摆烂了。
这套房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入手了。
平常的时候,吴悠睡沙发习惯了,不用卧室,爷爷和弟弟澄澄有时会来这里,但并不久待,舅舅虽然是监护人,但也不在这间屋子里住。
多一个人也好,家里也就不那么清冷了。
“姐,要不咱们先吃饭?”清溪抱着大猫的腰,把她扔到沙发上。
吴悠做了盘红烧鳕鱼,不过她现在没法享受了。
“姐,你当时是怎么······”
“把他们打趴了之后就扔出去了,之后把你送进屋就抱着你睡了。”
“抱、抱着我?”清溪看了一眼姐的胸脯,可算知道当时晕过去了还那么闷挺了。
“姐,我还想问一件事,那里并不是我家,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找你气泡账号的定位了。”
“不能吧,现在三维的定位有那么准吗?”清溪打开手机查了查。
“咱们大概有九年没见了吧。”清雅仿佛是在岔开话题。
“快十年了,等一会儿,姐,你是怎么‘打’······”
“不告诉你~”
清溪忽然有些不爽,她最烦的就是这种无法了解的神秘感了。
即便那种神秘感的背后会有不可名状的恐怖。
在她发现自己的阴阳眼时,她居然和父母大吵了一架。
“我师父不让我说,不过,我可以教你一些别的。”看到了清溪的微表情,清雅开始缓和气氛,“虽然我刚才画的符翻车了,但是对于符箓的结构和规律我可是很熟的。”
“吼,那以后就请多指教了!”清溪又来了神。
“明天再说吧,我要先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了。”清雅吃完了,把碗筷送进厨房。
“姐,今天我来洗碗。”
“哦,那就谢谢了。”
看到那白皙面庞上的浅浅笑容,清溪觉得自己又行了。
随即她便遏止了奇怪的想法。
晚上,清溪翻看着相册,突然,肩膀剧烈地疼痛了起来。
眼前一片模糊,她又一次面临了昨天的那一段情景。
血、痛和泪,以及那怨恨,逝者最后看到的场景忽然映现在她的脑海中。
“啊!”清溪醒了,身上出了不少冷汗。
“姐!姐!”清溪奔向清雅的房门。
敲了几声,没有反应。
“姐,我进来了!”
屋里没有人。
“吴悠!吴悠!”
打开灯,看见吴悠躺在沙发上,但茶几上的饭盒打开着,那是清溪留给吴悠的一点。
“吴悠!”清溪推了几下,猫头睡得很死。
“不对,姐还没有弄完!”清溪赶紧穿上外套,却发现钥匙,还在。
“停。”清溪站住了,一切都是那么的静。
“清心若水,清水即心······”清溪默念着清心诀,虽然她并不太相信这个东西的功效,但是如果在最烦燥不安的时候,稍稍专注于另一种东西,可能会更冷静些,比如,数一数质数。
“几点了?”清溪忽然抬头,不对,后脑勺传来奇怪的感觉,硌到了什么。
“梦!”清溪挣扎起来了,后脑勺被相册书硌的生疼。
还是好晕,清溪能听到自己的心在突突地跳着。
自己好像也被下了药。
赶紧洗了一把脸,精神了不少,但脑袋依然很疼很疼。
又去看了一下清雅,果然没在。
到客厅,看了一眼钟,十一点半。给吴悠一个大耳刮子,嗯,睡得很死,摸了摸脉博,好,没死。
清溪摸了摸外衣,这回钥匙没在。
事情的确还没有结束,清溪找了一辆出租车。
第一个问题是,去那套凶宅还有没有用。
根据刚才的梦来看,凶宅中的鬼或者鬼们似乎有所求。
或许清雅已经去帮他们遂愿了,也就是说,去那里或许已经帮不上什么了;或许清雅还并没有完全驱走他们,她可能需要帮助。
总之,去了也不会有大碍,虽然没有钥匙,但是清溪也不是不能进去,只要用一用警察老爸教的小技巧。
但是还有一件事,为什么自己被下的药明显不够量,吃了安眠药起码也得睡到三五点钟。
“打开”门,灯还亮着,看来是有人来过这里了。
“奶奶,你好,你有看到一个这么高的一个黄头发的女孩吗?”清溪摘掉眼镜,比划了一下清雅的身高。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已经逝去的老人点了点头,指了指其中一个房间。
“谢谢。”清溪走向那个房间。
“对了,奶奶,有什么牵挂的话,等我们回来再说吧,不过,您先尽量组织一下语言吧,我不喜欢听太多沉重的话题。”
清溪拧了一下门把手,门没开。
被锁上了。
清溪不知道清雅在里面做些什么,只能贴着门听着。
什么都没有。
不对。
清溪警惕地看着老人。
“她进去了,但她没在里面。”老人说,“孩子,我想好了,我现在只有一件事情求你们帮帮忙。”
······
“放心吧,我记下了。”清溪拿出了几根铁丝。
当她打开了门时,她的一切感官都在告诉她,这个地方,不是人能进的。
房间内是黑暗的空间,绝对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进入其中的东西,哪怕是踏入一小步都无法再撤回,除此之外,黑暗中凌厉的尖叫持续着,那绝非人类所能发出的声音。
说来也奇怪,当清溪痛苦地捂着耳朵后退几步后,声音戛然而止。
试探性地向前,声音再次出现,撤回来,声音又不见了。
清溪一脸懵。
“这个······我整不了。”
清溪现在连门都关不了了,因为她看不见门。
过了一会儿,不知道是幻觉还是什么,屋子里好像亮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却发现屋子恢复了正常,灯开着,清雅在里面站着,姐妹俩的视线刚好对上。
然而后面的事情清溪又记不清楚了,醒来的时候是早晨。
神清气爽,没有任何难受的感觉。
“又是梦?”清溪掐了一下脸,很疼。
“对了,那个奶奶。”清溪拿起笔和纸,写下了几串人名和地址。
“嗯,应该没错。没想到能记得这么清楚。”清溪没太多想,真的就以为那是梦,是那老人托的梦。
走出卧室,一股肉香味就直奔鼻腔。
在学校时清溪是个素食主义者,但是到了假期基本上顿顿不离肉,肥瘦不挑,而且清溪对自己的体重也不太在意,一个假期下来能涨个十来斤。
衣服都没换,清溪就奔向餐桌,吴悠顶着包过来了。
“洗手去。”
清溪鼓起腮帮走进卫生间。
“姐,我想先谈谈你是怎么看待鬼的?”
清雅昨天描述的物理驱鬼和“梦”中的那副景象让清溪初步觉得,清雅所习的可能并非正道。
“执着而且有些幼稚。”清雅的描述让清溪有些糊涂。
“此话怎讲?”
“人的执着仿佛就像被刻进了灵魂里,死后的执着不减反增。而且,死后,再有智慧的人,在某些方面都像缺了跟筋一样。”
或许是“见鬼”见得还是少,清溪没曾想过鬼和人在性格上能有什么区别。要真说的话,她读过的志怪小说里也有些关于鬼的描述,但不过那也只是是便于作者寄托思想的东西,清溪觉得并没有参考价值。
“那关于,就是,鬼的形态呢?”清溪想不到有更能描述自己想问的词了。
“跟人差不多啊,就是有时会变形。”
“不,我是说,姐,你难道不觉得,鬼很脆弱吗?在各种方面上讲。”
“你同情他们?”清雅有些意外。
“嗯,每次我看到他们,有的在冬天时还在大街上,没法进屋子,还挨冻。”人居住的屋子对于鬼来说根本不是宜居之处,但外部环境仍能刺激到鬼魂。
“不算太了解,但是阴间还是会有接引他们的使者的,不然人间肯定会鬼满为患的。”
“我亲眼看到过他们消失的过程,他们跟本就是在受苦。”
“会有的,就像人终有一死一样,难道你会因这个而停下生活吗?”
吴悠没说什么话,只是静静地观察清雅,清雅也发觉了,用令人发毛的眼神盯了一会儿吴悠,吴悠又低下头喝粥了。
“姐,难道你有什么办法忽略掉他们吗?”
“有,你想试一试吗?”本来是个反问句却被解读成了疑问句。
清溪没有料到这样的答复,更没料到真的有那种方法。
“一个简单的障眼法而已,要试试吗?”淡蓝色的眼睛有一种莫名的引力,清溪不自觉的答应了。
“摘下眼镜。”
等到清溪意识到自己答应了下来,“障眼法”已经实施了。
看了一眼吴悠。
“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是鬼。”
没管吴悠说啥,清溪伸出手摸了摸吴悠的脸。
细腻的触感,是人脸,不但是视觉上,触感上都变了。
“原理很简单,只不过是把灵敏的感官放松一些而已,不会影响生活,只有你在专注的情况下刻意去想,你才能注意到。我吃好饭了。”清雅站起来,“今天我来洗碗吧。”
“下午你和我去那个房子吗,毕竟以前是凶宅,装修一下也是必要的。”清溪昨晚买了些墙纸和灯具,她是真打算搞装修了,这样一算,其实连五百都没赚上。
“哦,那我先不去了,我要买一下日用品,只带了衣服。”
清溪回到房间里,把之前写的纸条和链接发给了小姑。
小姑也是警察,关于妈妈的记忆被终止于八年前,父亲也是长年不见,小姑是除了爷爷和弟弟以及舅舅之外,清溪最为亲近的人了。
然而清溪有些后悔了,自己根本没法保证办到的事,还偏偏去问。
“能帮就帮一把吧。”清溪这样安慰自己。
下午,清溪去那栋楼了,找了另一位学妹刘依纯做帮手。
清雅很快就买了牙刷牙膏之类的东西就回来了,当她进了门之后,却看到吴悠变成原形坐在门口。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你是谁?”
清雅没回答,只是自顾自地关上门。吴悠仍然挡在她面前。
“你还想挨打吗?这回我可不留情了。”
“清雅家的人全体失踪已经有九年了,现在又有了消息,现在我有理由怀疑你,甚至清雅家失踪的事都应该和你有关吧?”
“至于为什么我早先没有察觉到,我猜,大概是某种认知障碍吧,要不是你早上和清溪说过那不明不白的话,我还真不一定能反应过来!”
清雅轻轻笑了一下,“看来你还挺了解张家的事嘛,那我就告诉你吧。”
吴悠忽然觉得意识已经脱离了身体,来到了另一个空间。
“我现在对你下了咒,如果你未经我同意私自说出去我说的话,你会魂飞魄散。”
······
“至于张清雅,只是用一下身份而已,关于她的行踪,我不知道,也和我无关。”“清雅”平淡地说着。
“对了,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你要干啥。”知晓了面前这位少女的身份后,吴悠居然有些恐惧。
“我要你助我修行,人类的东西我用的还不是很熟。”
吴悠张大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