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子并不是从记事起就在教会。
空子这样想着自己的人生，重新站在了那时候自己家的客厅里。
那时自己也就四五岁，房间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高，那么大。
她经常能见到的，就是她的父母，两个疯掉的改造狂，把自己的身体改造的七零八落，每天躺在沙发上注射着白色的液体，然后眼瞳上翻。
或者，空子会躲在橱柜里。她的父母会在家里把一些抓来的人也改造成他们那样的怪物，空子只能躲在橱柜里，这样的空间可以让她克服一些恐惧。
再或者，就是浑身如烈火灼烧一样的痛苦，她自己当然也是父母释放暴力的一件物品。
想到这里，空子明白了过来。
这是梦，她的父母早就死了，那两个恐怖分子在一次吸毒后，袭击特警部队，然后被特警的爆破弹炸了个粉碎。
那之后空子就被安排到圣烈教会了，她一夜间成为了孤儿。
想到这里，空子的梦结束了，她睁开了眼睛。
“……”
她静静地看着天花板，自己身下是毛绒绒的触感，这触感是她自己家的地毯。
原来自己昨晚睡在客厅了，空子这样想着，揉着头困难地坐起来。
她迷糊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清晨的光照射进客厅，她的视线前显示着时间：7：20
睡到几点和空子已经没有关系了，说到底，她本来也就没事情可做。
空子已经规划好了自己接下去的人生：尽可能多的杀掉几个圣脊教会的人，然后等自己花光自己所有的积蓄后，就在家里饮弹自尽。
活下去就是为了等待死亡的到来，这就是空子人生的意义。
圣烈的主已经抛弃了她，没有人能拯救她了，空子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愤恨发泄完毕，然后去死。
空子站起身，走到沙发旁，倒下去，躺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地看着眼前的壁画。
“再睡一会吧……”
空子自言自语道，随后闭上了眼睛。
这是个再平常不过的早上，对于空子来说，今天和她浑浑噩噩过来的两年里的任何一天都没有任何区别。
空子的意识开始远去，开始飞向屋外的蓝天，她的长发似乎在梦里重新生长了出来，她回到了两年前，变得开朗，开心，变得对一切充满希望。
她飞高，越来越高，越来越靠近天穹，越来越靠近天国。
然而，一震刺耳的提示音响起。
这个平常的早晨，被划破了。
空子不耐烦地睁开眼睛，眼前显示的是一个陌生脑波段正申请接入空子的脑机。
“什么啊，谁啊这是……”
空子不耐烦地拒绝了。
但是这没什么用，那波段又一次发出了申请，这次，那波段似乎携带了病毒，直接黑入了空子的信号波段。
空子意识到不对，她的系统马上自启动了防火墙，把那病毒挡在了系统文件外面。
不过那波段还是接入了，这是视频通话，视频的对面是雪花屏，空子不知道对方是谁。
“白泉空子，你不打算拯救你的信仰吗？”
对面的声音也是受过加密的，完全是变音后的声音，无法分辨性别。
空子什么都没说，她想知道对面的人要说什么。
“只有圣烈派才能终结圣脊派的疯狂计划，我还不想这么早就死掉，所以我打算帮帮你。”对面说道。
空子也没有什么情绪上的波澜，毕竟她的内心已经死透了。
“那你要怎样，打算让我帮你杀人吗？”空子问道。
对面听到，不禁笑了出来。
然后那人说道：“杀人是绕不过去的，但是就凭这样还是没办法解决问题，白泉空子，现在圣烈派唯一还能做出行动的只有你了，而你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你可以拯救圣烈派，拯救你的主！”
空子叹了口气，她觉得这人就是在胡说八道。空子闭上眼睛不回复他让他自己感到无聊就退出去了。
“秋邵，这个人你知道吗？”那人说道。
空子听到那名字，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认识秋邵……”空子问道。
“我黑入了云城总服务端找到了一份名单，你可能感兴趣。”
那人说着，就把一份文件发给了空子，然后那文件自动打开了，在上面，秋邵的名字赫然在列。
“这是？”
“这份名单是总服务器里一项代号为SD1156的计划人员名单，我可以确定1156号文件指向的是某个秘密工程，在这份名单上的人应该都活着，不仅如此，他们应该还在云城。”那人说道。
“那又怎样，就算秋邵姐活着又怎样，圣烈已经完了。”空子说道。
那加密过的声音低沉地笑了笑。
“不明白吗，秋邵是圣烈的洗礼者之一，只要找回她，你们就可以重新建立圣烈派，据我了解，洗礼者的脑机频段是特殊标识的不会被更改，她的存在会帮助你获得圣烈派的合法性，这就是第一步不是吗？”
空子可以确定了，这个人对教会内部的事情极其了解，她绝对是内部成员之一。
“你是谁？你也是圣烈派吗？”空子问道。
“是的，现在我联系你就是为了我们的教会，圣脊派现在正在上面积极运作，过不了几天，最多不会过两个星期，云城就会到处挂满圣脊教会的旗子，到时候我们赢面就更小了。”对面回答道。
“She said that we will be back to home。”空子说道，这是圣烈派的暗号。
“And I believe it”对面回答道。
空子揉了揉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好吧，那秋邵姐现在在哪？”空子问道。
“我没找到。”对方干脆地回答道。
“啊？”空子不可置信地回答道。
“我不知道，因为下一个节点的数据库需要物理接入，那个节点级别比总服务器级别还高。我现在不在云城，我在国外，所以我才联系你。”对面说道。
“你的意思是，你打算让我去帮你物理骇入？”空子问道。
“只要找到那个节点，然后用你的个人链接接入就行，到时候我顺着你的波段就可以偷走资料。”对面回答道。
空子苦恼地挠挠自己凌乱的头发。
“你把地点发给我吧。”空子说道。
不一会，地图坐标就传来了，空子看了看那个地点。
“你把我当神仙吗？”空子不耐烦地回答道。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反问，毕竟那个地方可是空军基地呀。”对面回答道。
“你自己还知道啊，你打算让我被打成筛子吗？”空子回答道。
“我没打算让你一人独闯，我给你挑了三个和你一起行动的合适人选，他们会配合你完成这件事。”对面说道。
“你想的够周到啊……”空子说着站起身来，走向一旁的墙壁，枪毙识别到脑机信号，自动打开，这是收容冰箱，里面放着两瓶威士忌，还有一盘冻意大利面。
“那我先按照顺序和你介绍一下，从第一个开始。”对面说着，似乎传来了纸张的摩擦声。
空子一手拿着冻意大利面，一手拿着一瓶威士忌，走进厨房，把意大利面塞进微波炉里加热，一边打开威士忌的盖子对瓶子喝了一口。
“第一个，你需要一个新的黑客帮你，我这个人比较谨慎，和你保持联系对我来说太危险了，现在我这里也有圣脊派的海外信徒正在搞清洗。所以第一个人是一个黑客。”对面说道。
空子看着微波炉的加热时间，什么都没说，等对方继续说下去。
“这个人是红月区的成员，也是圣烈派，同时还是个东合会成员，她现在住在鲸落区，叫做茗璇，之前在教会里是荣誉成员，不过现在似乎卷入东合会一个比较麻烦的事情里了，可能你得帮忙解决一下。”对面说道。
“红月区，那个黑客组织？我听说里面全都是嗑药的疯子，你找的这个人没问题吗？”空子反问道。
“放心吧，她的升月电梯层数比较低，还是蛮正常的。”对面回答道。
“升月电梯？”空子第一次听这词。
“啊，红月区内部的晋级制度，这个电梯层数越高就越地位高，当然实力也更强，这个茗璇是五级，不高不低正合适。再说我也找不到别的圣烈派黑客了，本身圣烈派内以前有黑客就很神奇了。”对面说道，然后补充道：“啊，我的话是圣烈派覆灭后才成为黑客的，我想你也做了类似的事情吧，比如改造了身体之类的……？”
这点空子内心明白，圣烈派是绝对反对意识机械化和义体改造的，自己接受了改造最初是为了保护圣烈派最后与圣脊做奋力一搏，结果战斗没开始就结束了，对于自己这被机械玷污的身体，空子一直很消沉。
“我明白了。”空子回答道，微波炉加热完毕，她单手把意大利面拿出来，虽然盘子很烫，但是她的两臂都已经改造，关闭拟真就感受不到温度。
空子拿着意面回客厅，对面继续说道：“第二个，她是个记者，现在正缺一个能让她职业生涯一夜间踏上巅峰的大新闻，但是这个新闻她马上就要得到了。”
空子找来叉子，然后把意面酱挤在上面，卷起一叉子面条，还没吃进嘴里，她问道：“什么意思？”
“她叫命川院，刚刚从艺术院校毕业，播音主持系，因为成绩很好现在进入云城中心新闻工作了，她会把我手上掌握的一些材料和真相报道出来，放心这方面的准备我都做好了，你需要做的就是说服她来帮我。”对面说道。
“为什么非得是她？还有，你打的这是什么算盘？”空子吃着面条，她感觉这隔夜的意大利面绝对算是难吃的极品了。
“想要拉倒圣脊，首先要让公众知道他们的真实嘴脸，不然大众舆论会成为我们成功路上的绊脚石，圣烈派要光复必须得到舆论支持，所以这一步很重要。至于为什么是她，等你和她接触了，然后了解一下情况就知道了。”对面说道。
空子吃着意大利面，继续问道：“那最后的？”
“最后的。”对面继续说道：“这个人如果可以争取到的话，所有计划的成功率都会上升，毕竟我们现在最需要的人才就是暴力人才不是吗？”
“暴力人才？”
“没错，进入空军基地的方案基本上都有暴力的部分，比如劫持，或者强袭，或者潜入，总之要做好面对冲突的准备，不仅如此，日后的生活也会变得不确定，这样一来，你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可以守护你后背的同伴不是吗？”对面说道。
空子又硬着头皮吃了几口意大利面，实在接受不了了，把叉子放在桌子上，嚼着嘴里剩下的部分。
“那你找的是谁？”空子问道。
“我找到了云城警察一直在找的一个连环杀人犯，这个人经常对贪官污吏，富豪下手，闹得云城一片混乱，但是到今天还没有被抓到。现在我找到了她，通过……某些手段。她代号“厉鬼”。”对面说道。
“厉鬼？我怎么没听说过。”空子不以为然地回答道。
“看样子你最近是真的很消沉，什么都不关心了。她的事情都已经传到云城外面了，大家都说她是义贼，她把抢来的钱分给了穷人。总之她的公众名声很不错，这也是我考虑她的一个原因。但最重要的是，她的作战实力。”对面说道。
“能有多强？”空子随意的问道。
“她在高空中劫过军用飞机，大概能说明她的实力了吧？”对面说道。
空子听完也没什么反应，这件事太魔幻了，她已经感受不到什么实感了。
“那她在哪？这么隐秘的疯子我去哪里找？”空子继续问道。
“你那都不用去，因为她和你在同一个区，都在中心区。”对面继续说道：“经过我一年多的调查和推理判断，我已经掌握了那个人的真实身份，她用了一种很巧妙的方式隐藏了自己，这么说吧，她是双重人格。现在的她正在市立高中上学，同时她还是一个不知名地下乐队的吉他手，警察找不到她是因为她的脑机波段在不同的人格主导时也会发生改变，加上某些原因她的面部照片一直没被拍下，这点我还没调查清楚，不过就是这样。”
“有意思……”空子不禁说道。
“她叫星宫窗，和你同岁，经常在一些地下乐队和地下偶像团体出现的会场演出，她所属的乐队名字叫做地狱猫灵乐团，是个摇滚加可爱少女元素的乐团，你去网上搜一搜就有消息了，我就不多说了，能不能争取到她就看你了。”对面说道。
“一个连环杀人犯的真身随便就能在网上搜到？有意思……”空子自言自语地说着，然后站起了身，去自己的卧室翻起了衣柜。
“好了，我已经把三个人都介绍给你了，你可以重播我们的对话，但是我现在不会给你传送任何关于她们都数据信息，毕竟我还没有相信你能做好，等你带回来其中一个后我就会发给你数据化资料，希望你能理解我，我为这件事已经准备很久了。找到并且救出秋邵是重要的第一步，我们不能出问题。”对面说道。
空子找出了一件红色的卫衣，她一边换衣服一边说道：“反正我这样下去也没什么目标，就当挣扎一下了。”
“那就先这样，过段时间后我会主动联系你，不要打回来这个号码，再过五分钟我就会销毁这个号码，只要等我联系你就可以。”对面说完，就立马切断了链接。
空子打着哈欠，走到正门口，脑波识别完成，空子离开了自己的家。
宿醉让她有些头晕，她迷迷糊糊地走进电梯。
“那就先从摇滚女孩开始吧，这个还比较近。”空子这样想着，按下了一层的按钮。
电梯降下，空子开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