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尼斯·盧布斯正坐在一家步行街邊的開放式餐廳的戶外餐桌前。
雖然卡尼斯並不是經常在外用餐,但這次,受到某人的邀約,他也不得不在如此一個地方等候。
當下正值週末,又是臨近豔陽高照的中午用餐高峯期,於是這條彙集了\多著名餐廳的步行街開始源源不斷地涌入許多民\。
雙手拿捏着裝有冰咖啡——他最愛的飲品的玻璃杯的卡尼斯即使身處如此嘈雜的環境他也沒有表現出一絲煩躁。就如同含在隱藏在深色咖啡裏的乾冰一樣,不斷散發着寒氣,讓周圍的人不禁敬而遠之。
實際上,卡尼斯·盧布斯已經在這個位置上坐了十多分鐘了。縱使有可以遮蓋住三組餐桌椅的大遮陽傘爲他全身擋住熾熱的陽光,但襲來的陣陣還是不禁讓人的內心升溫。
他似乎有些不耐煩地低下頭看看了套在自己手懷外側的表(上面顯示時間十一時四十三分),又左右觀察了一下嘈雜的人羣,確定自己等待的對象還沒有到來,於是他便將隨身帶來的偵探小說。
這個男人原先並不是一位喜歡讀書的人,不像是呂蒙那樣找一大堆理由推脫,卡尼斯不讀書的理由很簡單:就是不想讀。這也就導致他在學習完成那些需要指標和分數證明自己的學科後就幾乎沒有再接觸過書本。
不過不久之後,卡尼斯從事的工作就讓他重新拾起了書本。這並不是說有誰的勸告有效了,只是如果當你時常在跨大洋的大型客機上不能使用任何無線電設備,那你自然就會養成看書的習慣。而且卡尼斯一般執行的任務都需要「等待」,那麼比起會讓人玩膩的電子遊戲,複雜又帶有深度的書籍自然就是最佳的選擇了。
偵探小說的劇情自然是按照作者自己的想法寫出來的,結局自然不供人猜測。就算讀者拼盡腦汁去思考,結局也終會與他所想有出入,可謂說是妥妥的欺騙。但如此說來,喜歡看偵探小說的人,不就喜歡被欺騙嗎?
「來一杯白葡萄酒,順便再給這位先生加一杯冰咖啡。我買單。」
正全神貫注地閱讀書籍的卡尼斯身後傳來了一個他熟悉的聲音。想必對方是看到咖啡已見底纔給他再點了一杯吧,也或許是挽留卡尼斯的一種手段。
不過他並不急於去驗證自己的猜想,就像自己正在閱讀的這本小說一樣,他想等着作者自己揭開名爲「真相」的寶盒。
沒過多久,那位身着黑色正裝內夾藍色領帶的男子走過卡尼斯的身邊,並直接坐到了他的對面。
對方並沒有打擾正在專心閱讀的卡尼斯——這也算是基本都禮貌吧。
服務生很快就將這名男子點的飲品端上桌,同時熟練地將桌上的空杯盤收走。
見卡尼斯依舊沒有合書的意思,坐在他對面的男子先是品了品剛端上來的白葡萄酒,然後便掏出手機開始鼓搗起什麼起來。
這種尷尬的氣氛就這麼持續了下去。周圍的人都不知道這兩人在幹嘛,最多和自己同行的朋友親人什麼的調侃兩句,就不把他們放在心上了。
久而久之,這兩人就如同被人海吞沒一般沒了「氣息」。
不爲人知的是,這就是他們的目的。
不知過了多久,一直在看書的人終於將戀戀不捨地書本放下,在呆呆凝視了自己眼前還在散發白氣的咖啡不到兩秒後,卡尼斯便將杯子對到嘴邊,一口飲下了一半。
這種苦澀的味道夾雜着冰涼的氣息,也是在夏日午間提神的最好飲料。當然這個男人一年四季也都在喝這種東西。
對面的男子隨即把手機丟到了桌面上,擡頭看向卡尼斯,而他的右手食指還在玻璃酒杯的杯沿划着圈。
「所以,『兇手』是誰呢?」
該名男子饒有趣味地問道。
「是一位被害者的友人哦,還是有着完整不在場證明的一個人。因爲他在被害者死去根本沒有到過對方身邊哦。」卡尼斯如此答道。
聽到這個結果,男子無奈地聳了聳肩。
「所
「那,奧斯洛。」卡尼斯沒有多做停留,便繼續問道,「今天你又和首相談了什麼呢?」
卡尼斯很清楚奧斯洛·亞當斯穿這一身是有什麼意義:一、在政府部門開會或在王宮會見首相;二、他的妹妹結婚。不過根據卡尼斯所知,如果是後者的話,或許他已經收到請帖了,搞不好現在正在婚禮現場當伴郎呢(笑)。
此話一出,奧斯洛劃杯子的手便停了下來,他先是舉起酒杯再次品嚐一口,然後將夾在自己上衣內側的一封毫無標記的牛皮紙文件袋取了出來擺在對方面前。並用手示意對方打開看。
卡尼斯照做了。他很清楚這種沒有任何標記的文件就是「機密」的象徵。
當對方正在閱讀內容物時,奧斯洛便在一旁補充道:「首相的意思是,要你來負責這個隊伍。」
「難道他們不需要我再去幹潛入他國竊取情報或是接應叛逃者這種任務嗎?」
兩人的語氣相當嚴肅,他們還刻意壓低了音量,以避免周圍流動的人潮在意他們。
作爲國家情報部門的專業特工,自己說出來的這些事情對普通人來說可能,不,是一定是隻能在電影裏看到的場面,而較卡尼斯而言,這不過是家常便飯罷了。
14歲就以海軍陸戰隊士兵的身份參加地區衝突,被俘,在經過嚴刑拷問後一字未交待。即將被殺害居然還逃離關押地點混上飛機回到了祖國。
也正因如此,16歲時他就加入了對外情報局,併成爲了專業特工。所謂「竊取情報」、「接應叛逃者」,甚至滲透、刺殺等等任務從此刻開始就是他的本命了。
「聽着,卡尼斯。那種相互敵對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沒有人能夠承擔戰爭帶來的高昂支出。所以我們更應該來看看那些我們之前未曾注意過的威脅。」
「恐怖主義、非法僱傭兵、極端政權等等,這些都有可能威脅當今的國家安全和世界秩序。
「也就是說,如果我們有敵人的情報,卻不能付諸實踐,那這些努力都是白費的。所以上面纔會指派你來做這樣的工作。」
語畢,卡尼斯也審閱完成了那封機密文件。最後他還留意到了右下角有首相和國王的簽字
經過短暫的沉默過後,卡尼斯總算開了口:「由我負責組織這個小隊,那我們的『敵人』是……?」
「沒有特定的敵人。」端着裝有白葡萄酒的男人即答道,「或者說,你們的敵人,就是全世界的敵人。」
如此聽起來,卡尼斯即將進行的任務好像是得到全世界人民認同,是十分偉大的事業。雖然對於他本人來說或許並不是這樣,但相較他之前執行過的那種只爲自己國家,或者說是隻爲那些位居高層的人,骯髒又不得好處的活真的是好多了。
補了一口葡萄酒解渴後,奧斯洛接着補充道「順帶一提,由於這次任務本身的性質,所以人員你自己選定。」
「意思是讓我親自去那些招收連人都沒殺過的年輕人的專門培訓這類人的學校去選人嗎?」
在卡尼斯心裏,那些還在學校裏進行專用的特工和軍事訓練的人根本沒有實際的作戰能力和經驗。縱使他本人可能也沒比那些人大多少。
「當然,你要有其他方法『撈人』也行。除了人員之外,其他的物質資源政府都會提供的。」
這一點算是比較好的,對於一支執行祕密任務的小隊來說,得到一個可靠的支援無異於獅鷲有能夠讓它休整的可靠山坡。
這次任務和以前的任務有所不同的是:這支小隊因其任務性質可以得到官方承認。但由於小隊本身就是由來自不同國家的不同人組成的隊伍,那麼就不存在哪一方需要爲他們的行動負責的問題了,而且知道這支小隊的人整個多利安公國不到50人。奧斯洛如此解釋之後,眼前的卡尼斯也只是冷笑了一下。
「老把戲了,不是嗎?」
語畢,卡尼斯起身,拿起裝有任務詳細的文件袋消失在了人海之中,只留下了玻璃杯子以及裏面不斷縮小體積的乾冰。
看到這一幕,奧斯洛不禁笑出聲來,他最後也飲盡了那杯白葡萄酒。
「服務員,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