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
中秋佳节。
李鸿儒掐算了一下时辰,这才踏步出了门。
时代不断向前,生活质量也不断提升。
长安城中张灯结彩,诸多人看花灯,又饮酒吟诗作对,小孩儿拿着月饼四处转悠,不乏各种热闹。
这较之李鸿儒少年时代有着截然的不同。
那时的他们一顿饭都要省着点吃,哪曾想过如今这种盛景。
对百姓而言,能吃饱饭,能正常生儿育女,能送到学堂读书,这就是往昔的梦想。
自身强大,没有战乱,生活稳定,安居的环境莫过于如此。
小一辈没有受过战乱和国家弱小的苦,但对老一辈而言,他们的经历太多太多了。
“怎么样”
李鸿儒行至观星楼时,李淳风和袁天罡齐齐踏步而出。
李淳风还问了问李鸿儒。
“什么怎么样”李鸿儒反问道。
“就是解决那个问题呀”李淳风道:“你在昨天一夜中就没想出什么办法”
“我只是去看月亮的”
李鸿儒回了一句,这让李淳风暗暗骂娘。
三人相互注目,显然都拿不出什么靠谱的解决方案,最终只能齐齐朝着皇宫走了过去。
皇宫之中悬挂着诸多红色灯笼,照射得诸多角落通明。
除了往昔的文人宴,翰林宴等,在今年的中秋又有民间杂艺班子前来表演,有着雅俗共赏。
李鸿儒等人进宫时,正逢表演落下,诸多王子公主宫娥齐齐退场。
唐皇并不在退场人选中,待得李淳风指指太极殿方向,众人才沿着另一条路穿梭前行。
太极殿的广场上,唐皇端坐在一张圆桌前。
圆桌前又有长孙无忌陪同,四周并无人。
两人入座的时间显然不长,桌上的酒还未开封,杯内亦没有滴酒。
李鸿儒等三人上前,分别行礼,这才站到了一旁。
“别客气,坐”唐皇抬抬手,又指指李鸿儒道:“朕往昔不曾说话你就坐好了,如今越大越拘束,都不知抢凳子入座了”
“微臣那时年少无知,不知天高地厚”李鸿儒拱手回道。
“朕又不会刴你们脑袋,瞧你们一个个拘束的”
李鸿儒还算开腔有着正常回应,坐得也坦然,李淳风和袁天罡则是如坐针毡。
只是看众人的模样,唐皇的心中不免也微微沉了下去。
除了死掉的袁守城和傅人君,大唐朝廷相术最强的人都来了。
但众人不像是能解决问题的模样。
“先赏月”唐皇道:“一会儿畅所欲言,尽管放开了说,朕能听好消息,也能听坏消息,不会怪罪到你们。”
“喝酒喝酒”长孙无忌斟了酒,见得众人模样,又补上一句道:“没毒的,放心喝”
他和唐皇对视上一眼。
作为最早的知情者,李鸿儒等人这番模样很正常。
死掉的李君羡就是前车之鉴。
大限真要不可避免来临,这免不了唐皇要做提前的准备。
李君羡只是牛刀小试,涉及后续诸多,唐皇都要尽心尽力去安排。
“朕年纪大了,喝不得烈酒,酒水寡淡了一些”
见得众人齐齐抿酒的模样,唐皇有着随意的开口。
他看了一下长孙无忌,这才有着转口。
“朕年轻时喜欢喝最烈的酒,待得三十岁后就想着酒需要甘醇一些,四十岁不胜酒力后,又愿意喝些淡酒,如今年近五十岁,便只能沾点酒味了,本想看看六十岁时又会换成什么口味,看你们的模样,朕很难喝上那份酒了。”
“臣无能”李淳风起身请罪道。
“草民无能”袁天罡亦是起身道。
“微臣曾有好友张仲坚,难”
李鸿儒说上一句,也有着沉默。
张仲坚是他亲手送入墓穴的人。
这也是曾经的皇者,待得大限来临时没有丝毫办法,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张仲坚离去。
这其中的糟糕心情让李鸿儒难于叙说。
“李淳风,你探查至今,依旧找不出是何人朝着朕下手的吗”
“不曾探知。”
“袁天罡,天师教上通仙庭,下达地府,不知能否给予朕有效的建议”
“皇上,小道最高也只能活到七十二岁,不知如何延续阳寿”
李淳风摇头,袁天罡则是无奈。
天师教成才的几率是挺高的,但每位天师的下场都不咋的,有逃去仙庭的,有逃去地府的,如今轮到了自己。
袁天罡早年想找根绳子晾一晾身体去地府,但换名至今,他还想多活一些年。
生死簿的阳寿只能作为参考。
譬如唐皇此时要砍他脑袋,袁天罡觉得自己阳寿就会终结在三十六岁。
“你是真武宫外门弟子,也不曾学得他们的长生术吗”唐皇问道。
“宫主说我天资太低,不符合修行长生的条件,修行长生有害无益,只学得一册阵旗布置的八门金锁的阵法”袁天罡回道。
“可惜了”
唐皇微叹,随即又在那儿让李鸿儒叙说张仲坚大限来临时的过往。
但凡张仲坚尝试过的,他不需要再去重复,也能死了那方面的心思。
对手段和能耐并不逊色于自己的人,唐皇很相信这类人曾经走过的路同样不适合自己。
“镇元仙长助力也没能让他延寿吗”
听得李鸿儒讲述张仲坚求长生之旅,唐皇心情恍然若失,只觉李鸿儒又砍掉了他一张底牌。
“如此算下来,咱们的预案一砍再砍,依托近无了”长孙无忌叹息道。
待得李鸿儒叙说张仲坚还泡过人参精酒,长孙无忌也忍不住开腔。
不论是修长生,还是服用大药延寿,张仲坚显然将这些事都干了一遍。
甚至于张仲坚所做较之他们想象中要更好。
但即便是张仲坚最终也只能给自己找了一个体面的死法,而难于延寿下去。
“也罢也罢,好歹还能活一年”
唐皇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目光中夹杂着不甘,但又有几分坦然。
相较于突然的暴毙,他至少提前一年知晓了大限来临的时间。
这能让他做很多的事情,避免朝廷将来出现难于收拾的混乱。
“西天竺的长生药”
唐皇让众人畅所欲言,众人各有叙说之后,待得发声寥寥,李鸿儒也趁机吐露了一桩事。
这是源于大梵天偶尔的提及,但又有亲口叙说认证,真实性较高。
只是婆罗门是否已经和佛教结束了战争,又是否愿意帮衬到大唐,这都是未知的答案。
唐皇目光中闪出几许希望。
“若婆罗门安稳回归了弥罗山,他们要欠大唐一个人情”唐皇开口道:“我们的强盛也会对仙庭和佛教有着钳制,他们短期内应该不希望看到我们衰败下去。”
“也就是说我们能去讨药”李鸿儒道。
“可以一试”唐皇道。
“我翻了一下史书,那些劝帝王吃长生药的大都被砍了脑袋,我”
“那都是一群不懂长生的史官瞎写,若是给他们一份长生药,保管他们要得比兔子还快”
唐皇斥责了一番著书的史官,才有着郑重的保证。
“万一朕吃长生药吃死了,朕绝对不让你跟着一起走。”
在通途前去西天竺弥罗山,少有人较之李鸿儒更为合适。
这是一种可以尝试的方案。
对于吃药,唐皇觉得没什么好怕的。
当大限来临时,任何药都能吃一吃,最坏的结果不会较之死亡更坏。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