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你將那金甲仙人的容貌画一画”
荆州城中,公孙举躺到病床上,陷入了昏迷后的修復。
又有李鸿儒示意公孙韵画像。
仙庭势力成分復杂,并非一個完全的整體。
若要寻仇,他至少要搞清楚對方所屬的势力。
在等待公孙举苏醒時,李鸿儒也做着提前的准备。
“我画的不怎么好哎”
公孙韵缩了缩脖子,只觉自己要丢大脸。
作為一個擅长下墓、打斗、跳舞的女孩子,不能指望她在琴棋書画上有高深造诣。
在公孙家以陶依然為主的前提下,她更多是被陶依然影响,而并非被公孙举同化。
她拿了一支毛笔慢慢磨洋工,又有陶依然伸手搭公孙举的经脉不语。
“公孙大人这是要死了嗎”
“我感觉李哥刚刚施术,他身體有正常的復苏,應該死不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就没清醒过来”
“仙庭的人下手太狠了”
“可不是,早知道咱們就护在公孙大爷左右了”
“當時不是有李哥陪同嗎”
府邸中,龟蛇二將探头探脑,不断瞅着厢房中的几人。
“哎”
床前,陶依然收回右手,重重嘆了一口气。
“这事怪我,我不該带着师兄去学飞”李鸿儒懊恼道。
“他学飞了几十年”陶依然幽幽道:“没想到还有今日”
“等师兄醒过来,我倒是要看看哪個仙人敢下这种狠手,非得偷摸潜入仙庭將他打到半身不遂,小妹”
李鸿儒放着狠话,他瞅了瞅脸色渐渐紅润的公孙举,又瞅了瞅公孙韵。
“我尽力了”
公孙韵举起画。
看着公孙韵的金甲仙人图,李鸿儒只觉得請阎立本給公孙韵好好恶补一下如何画画。
这不是画得不怎么好,而是压根画了個不知所谓,两只眼睛还是圆圆的圈圈形状。
这让金甲仙人看上去并不显得可恶,还莫名其妙多了几分萌萌哒。
依托这种画像去寻人,即便仙庭只有万余人,李鸿儒挨個看一遍也没法认出来。
“你能认出来他是谁嗎”公孙韵小声问道。
“一看他模样就是王灵官”李鸿儒咬牙道。
“这個人很厉害嗎”公孙韵道。
“实力一般般,上次被我打到重伤,估计是回来寻思報仇的”
李鸿儒收了画,又有陶依然顺道瞅了一眼,只觉李鸿儒在睁眼说瞎话。
就这种大头娃的画作水准,别说李鸿儒,就算王灵官来了也认不出自己。
但李鸿儒和公孙韵相處得倒是很好了。????
她寻思時,只觉手被挠了挠。
陶依然目光掃过,她刚欲將公孙举提起来,只觉手心又被挠了挠。
“醒来了就赶紧爬起来,挠我算什么意思”
陶依然一時难于明白这种小动作,但她嘴唇微动回了公孙举一声,又將公孙举挠的手指扣了回去。
“咳咳咳”
公孙举好一阵连咳。
“师兄,你醒来了”李鸿儒喜道。
“爹”
公孙韵迅速上前,扶住了公孙举身體。
“别托我,我身體难受”公孙举喘气道:“我感觉自己似乎要死了”
“怎么可能我明明用甘霖普降术法医了你,身體内應該没什么大的伤患了”李鸿儒诧异道。
“要死了”公孙举强调道:“我身體很差,應該活不了多久了”
“不可能”李鸿儒道。
“我说自己要死了就是要死了”公孙举道:“是我清楚我自己的身體,还是你清楚我身體”
“师兄”
“爹,你这么快就要死了嗎您还来得及练万师兄那套术法嗎你以前選了個好地方,要是時間来不及我們就將你葬在那處风水大穴處,说不定你以后能成為僵尸反阴復阳”
“你闭嘴”
公孙举低骂了一句。
他看着自己这個大孝女,只觉心口隐隐有些疼。
往年太过于注重修炼武艺,公孙韵被陶依然培养得太过于纯粹,心思中缺乏太多,而修炼长生术更是加重了这种缺失。
欠缺了琴棋書画诗文的陶冶,欠缺了文人精研细琢,他这個女儿修行早期快,但后期越来越慢,踏入元神大成后更是不得寸进。
文人向上的路可以復制,但陶依然的路没法復制。
世上只有一個陶依然,没可能有两個陶依然可以走同一条路向上。
而且公孙韵元神大成后,偏离的方向更远,难于约束到正规上。
“韵儿的修為似乎有點不一样了”
公孙举念叨着公孙韵時,只觉公孙韵身上的气息與往昔有了隐隐的不同。
这让他略微多了一丝诧异。
但公孙举很快就回到了正题,思路没有丝毫的打岔。
“我死后就葬在荆州城外那個山坡上”公孙举喘气道:“那边地方的地势高,可以看着咱家和秘境方向。”
“好的”公孙韵點头道。
“你闭嘴,别说话”公孙举道:“我等了几十年,活的時候等不了,只能死后等一等,看着你們成家立业生育后代了。”
“我們有家”
“闭嘴”
公孙举再次痛骂,又一把抓过李鸿儒的手。
“师弟,你看我这個女儿已经蠢到嫁不出去了,你再不替师兄收拾这個烂摊子,师兄有點死不瞑目了”公孙举语重心长道。
“對,你师兄死不瞑目”陶依然道:“就是死了后眼睛都要强行睁开的那种不瞑目。”
想让公孙举生病甚至于病危的难度有點高。
直到现在,陶依然才搞清楚公孙举想借機搞事托孤的想法。
她寻思着公孙举在她手心的挠挠,感觉公孙举當時是在寫字提醒她。
但她在这方面的觉悟確实不高。
她與公孙举配合打斗下墓没问题,配合盲寫读字與對牛彈琴没区别。
话由她说出来和公孙举说出来显然有很大的区别,此時的公孙举明显在强撑。
陶依然一時有點小恨,只觉公孙举没提前通气,这种行為將李鸿儒搞到诧异,让公孙韵也茫然,更是让她后知后觉才反應过来。
“嫂子,我觉得师兄今天有點”李鸿儒迟疑道。
“别问你嫂子话,我就问你今天满不满足师兄这最后的遗愿”公孙举硬着头皮道。
“收拾烂摊子”李鸿儒奇道。
“對”
“我不是烂摊子”
公孙举點头,又有公孙韵不甘反驳了一句。
“嫂子,师兄死前似乎一點都没挂念你”
李鸿儒瞅着公孙举,只觉公孙举怎么都不對劲,等到他脑袋中轉了几圈,李鸿儒才回味过来。
这让他一颗心松了下来,还能随手給公孙举找點麻烦。
“若他这次没死,我以后打到他留遗愿就是了”陶依然勉强坑声道:“你們的年纪也不小了,我觉得”
“我和小妹跑了一趟句骊国,在一起的時候也商量过这個事情,这不正寻思着回荆州提個亲走走流程”
李鸿儒嘟囔了一下。
公孙韵没在身边他还能插科打诨,但如今到了真正要开口的時候,李鸿儒嘴巴还是争气了一點點,没让公孙韵主动来询问。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
與普通人没区别,他們同样屬于媒妁之言,有了彼此父母的提前沟通和同意。
但與李旦的婚事自由一样,他和公孙韵较為了解,也有共同长大,甚至于有共同做决定。
相较于很多人,他們已经屬于很幸运的那种。
尤其他們还拥有远超出常人的寿命,在很多方面并不显着急。
“就等你这句话了,你赶紧提亲,將这事情定了”
公孙举一時惊喜,忍不住在床上坐了起来。
“师兄你”
“不碍事,师兄一听这种高兴事,我身體中一下就涌出了無穷無尽的力量,感觉伤势痊愈了”
“哦”
“别哦哦的,师兄一想到自己终于當上了老丈人,从此享受天伦之乐,一颗心就乐开了花”
“老丈人”
师兄变成老丈人,李鸿儒也只得躬了一身。
他的称唿让公孙举一時高兴一時又难受。
“喊两句就得了,别一直喊,怪不适應的,等师兄过一段時間吞了长生药,这种称唿就不要用了,免得生出各种麻烦”
公孙举瞅了瞅李鸿儒,只觉师兄弟这种称唿轉換让他难于适應。
不僅僅是他,陶依然脸上的神色也不自然。
长生乱了辈分,也搅乱了正常的婚配可能。
若没有长生,李鸿儒或许已经早婚,而公孙韵也另有可能,实力再高也會成為平凡的普通人。
但世事变迁,一切都不同了。
公孙举觉得眼下很好,非常好。
除了称唿上带来一點點困扰,其他的一切不构成问题。
一時众人硬着头皮迅速商定着提亲之事。
等到简简单单的流程定下来,不僅僅是公孙举松了一口气,李鸿儒也松了一口气,只觉这一切比陈祎和女王成婚都要简单。
“小弟一切照办”李鸿儒點头同意一些简单规矩時又问道:“师兄,是谁將你从高空中打落”
“打落你看小韵儿那副画,就是那個人打的我”
公孙举寻思着试飞差點摔死的丢脸事,他也懒的解释,免得刚刚本就不多的面子一丢再丢。
他指了指公孙韵那副难于辨识的画作,随即給對方再加了一份罪名。
“还真有人长这样”
陶依然愕然。
又有李鸿儒一脸茫然。
公孙韵見过金甲仙人,公孙举又指认了對方。
但李鸿儒只是胡诌了王灵官的名字来安慰公孙韵的画技,若真要李鸿儒去找人,李鸿儒也没法找。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