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朝廷到江湖,身份在发生着转变。
但不管怎么变,公孙举等人无非是想自己过得更好一些。
往昔为国为民的信念依旧封存在血液中,但此时更多是惠泽自己和后代的念头。
大唐绑在朝廷上的人很多,江湖中如公孙举和陶依然等想法的人也不少。
王福畴则较为尴尬的夹在中间。
说王福畴是朝廷派系,但王福畴又被发配到了儋州。
说王福畴可以入江湖,但江湖并没有王福畴的位置。
左右为难的王福畴,也最终被公孙举利用替师弟拾取残骸的理由劝走。
苍茫的大海中,陶依然紧紧提着王福畴的身体,五彩的身影不时有着低空的穿梭飞纵。
“到给予借力的时候了”
李鸿儒化成金雕跟随,不时在上空中保持关注。
见得陶依然飞纵越来越吃力,他身体朝着高空一纵。
身体坠落时,李鸿儒金雕的身体迅速化成人的模样,开始利用狂风卷身术续接飞纵。
与此同时,小乾坤袋中一块晒干的木板被李鸿儒取出。
只是迅速飞纵到前方百米外,李鸿儒已经将木板投掷入了海洋中。
“呼呼呼”
陶依然沉重的呼吸声传来,身体亦是稳稳踏在了这块临时借力的木板上,随着波涛上下起伏。
“离岸不远了”
李鸿儒开口,身体上的风浪随即收缩,亦是轻轻站立了上去。
“没想到我还有重新踏入这片土地的可能”
木板上,王福畴感慨万千。
发配到儋州之处,王福畴就从来没有想过回来的一天。
他在儋州那片地方生存了太久,也留下了太多。
往昔离开长安时的马车数辆,到如今便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人。
与陆地全然不同的气候、水土、饮食和疾病困扰着每一个人。
除此之外,还有被放逐发配者的自暴自弃、绝望等情绪包裹。
在那片区域充斥的并非新生和希望,而是沉闷的压抑,不得不为了饥饿所做出的劳动。
在儋州生活的人寿命并不算太长久,在这十余年中,诸多年老体衰者已经相继离去。
王福畴看着孑然一身的自己,又看着陶依然和李鸿儒,只觉自己终究还是拥有一些寄托。
不断靠近陆地,王福畴心中亦是有另外一种情绪在蔓延。
“或许道家思想也不尽然是坏事,总归需要给人多一些选择”
王福畴是一个极为传统的儒家文人,否则也不会坐到四门馆博士的位置上。
但时光足以改变太多。
相较于全盘遵循于儒家,王福畴开始察觉人生的另外一种方式。
可以忠君爱国,也需要有退出朝堂的闲云野鹤。
需要给落幕者一条生路。
他们也曾经为这个国度奋斗,不曾夹杂任何坏的心思。
但谁能言自己办事永远不出错。
一朝有失,发配都已经算是极好的命运。
“终归是牵涉多了一些,影响也大了一些”
朝堂高层的一举一动牵涉诸多,办错事的影响极大。
不论是李鸿儒吃的亏,还是因为他被秘记所牵涉都是如此。
若是用俗话来说,这是好心办坏事。
这不免需要如履薄冰才能安稳度过。
诸多朝廷高官风光一时,落到凄凉境遇不乏案例便是如此。
很难说谁想入朝廷就是专门来做坏事的,一些事情不得不去做,也渐渐有了派系,更是有了不同的选择,也会面临着不同的结果。
王福畴不知如何解决当前这种问题,只能将目光转向了道家思想。
道家羽化飞升行径不可取,但道家的洒脱却不失另一种选择。
“我也踏上了这一条路”
王福畴微显感慨时,只觉身体一轻,又被饮过水舒缓的陶依然提起,重新开始着飞纵。
近一刻钟后,他已经开始看到那十余年都不曾有变化的小渔港。
陶依然五彩的身体在空中用力飞纵,已经携着他跃入了渔港附近一处边缘地带。
“我还要接小韵儿过来,一会儿辛苦小弟陪我再飞个来回”
陶依然大喘气完,这才开始与李鸿儒做正常的交谈。
“没问题”
在陶依然的身上,具备着顶级的飞纵法宝霓裳羽衣,足以让肉身修炼者借助宝物飞纵。
在大唐擅飞者阵营中,陶依然足以位居前列。
陶依然并非不能单独渡海,而是气血爆发之力不足以带人飞纵如此之远。
李鸿儒点点头应了下来。
化成鸟飞纵的消耗远较之人身状态下要少,何况他还不曾携人飞纵。
虽然飞纵时会遭遇强风阻隔,但他调整后再飞一趟不是问题。
“还要辛苦老师在此处等待三个时辰”李鸿儒开口道。
“渡海难度高,你们要注意安全。”
王福畴点头,示意李鸿儒不需要担心他安危。
他虽然老迈,但同样属于元神大修炼者。
发配儋州十余年光阴极为空虚,但不断的磨练也让他元神有着不断的打磨,迈入了四品的境界。
这种实力比上不足,但比下有余,足以护卫到自身。
“那我们去去就来”
李鸿儒双臂微屈,极为迅速的变化中,李鸿儒已经化成了金雕的模样。
这种变化让王福畴啧啧称奇。
作为前朝的第一文人,杨素确实极为了不得,结合儒家和道家特色之下,最终衍化成了金鹏十八变。
这是极为少有的变化术,也是顶尖的术法,可以做无限的妙用。
目送李鸿儒和陶依然远远飞纵而去,王福畴只觉这十余年中诸多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一时让他都有着一些不适应。
寻思着自己如何适应日新月异的大唐,也适应着新的境遇时,王福畴只见礁石下方处一个持剑的美貌女子走了出来。
对方身穿白衣,长相端庄貌美,宛如大家闺秀。
但王福畴的心思放不下来。
他虽然有些走神,但很清楚陶依然给他选择的落脚位置。
这是靠山临海,下方没有任何可容人通过的路,也是较为安全的落脚之处。
他看向女子的双目中不乏警惕之色,亦是有着元神的戒备。???????
“看来您就是这几人想接去养老的先生了”
女子提剑上前,目光中并无敌意,反而是有着一份思索之色。
“你是谁”王福畴警惕道。
“我应该是你们数年后会敲打的对象”
女子浅笑盈盈的说了一句,这让王福畴脑海中迅速运转。
只是数秒思考的时间,他已经猜到了对方来路。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