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水县这一年的新年在一片闹腾声中度过。
本想占点便宜,各家各户没想到自己亏了钱。
但相较于城中一些大户人家亏十余两,甚至数十两纹银,诸多人对自己亏损一两个,三四个铜板又能接受。
在大通坊这一波活动中,只有早期渔利而后期没继续投入的人占了便宜,而家境贫穷者则躲了这趟灾难。
今年过年的话题从能挣多少变成了你家亏了多少。
乡绅和土豪成群亏,诸多人心态还是挺平衡的。
当见得亏损更高的人,大伙儿都会有这样一种油然而生的满足感。
当然,乡绅土豪们也能接受。
他们好歹还将钱拿回来了大部分,没亏得一干二净。
家境底蕴的厚重让他们并不在乎损失几两银子,大伙儿都亏得起。
待得县衙封查了郑西的宅子、酒楼、布店,提及拿这些钱财立勿信贪婪警示碑,又修黄水河桥,修葺黄水河神庙,诸多人已经感恩戴德。
“这一年年的什么破事”
李鸿儒吐槽了一声。
黄水县百姓倒了霉,但对黄水县衙没脾气,甚至还感恩戴德,强行的核查没有让这帮清风寨贼寇走脱。
在今年的新年中,黄水县衙的致谢红扁金扁没少收。
但李鸿儒吐槽的并非这一桩事情。
在他的面前,公孙举一脸的青黑之色。
“老师真没被那个妖物抓走”李鸿儒低声问道。
“没有”公孙举摇头道:“我去查探时,在里面见得了那条妖龙,对方正在吐珠吸纳灵气,并没有见到老师的踪影。”
“那老师能去哪儿”
当心中原本的猜测被证明出了错,即便公孙举都显出了一丝茫然。
这与他们计划不符。
但王福畴此时应该没有性命之忧,这不仅源于猜测,也有推衍推算,甚至于李淳风亦是推算了一次。
师兄弟两人倒是没有担心王福畴被什么妖物吃掉之类的事情,而是确信王福畴被抓了。
只是王福畴被抓去了哪里,这是两人难于知晓的事情。
至少公孙举的验证失败了。
诸多准备都没了用。
不论是李鸿儒不断琢磨手段,还是陶依然远去天山寻找西域雪莲维持气血,一切的铺垫显得没有任何作用。
“什么人会和我们过不去”公孙举一阵头疼,又低声道:“有没有可能是杨公出手”
“那不可能”
李鸿儒摇摇头。
一来是杨素人单力薄,难于分身做事。
二来则是他们都很配合,极为配合杨素干活,杨素没道理这么做。
而且杨素气运不佳,那时候正在谋夺气运,哪有心思管这种事情。
李鸿儒否认了公孙举的猜测,这让公孙举脸色有些郁郁寡欢。
“我去找找李台正”
有李鸿儒的挽留,也有黄水县事情诸多,李淳风和刘彦珺似乎有发现黄水县城外的一些异状,这两人此时还逗留在黄水县。
“我此前找过李台正,他在茅山上曾经给老师算过一次,说老师去了海外三不管之地中”李鸿儒道。
“海中的秘境”公孙举瞪眼道。
“正是”
“那要如何办才好”
若李淳风推算为真,这种事情就极为麻烦了。
寻到秘境是一码事,秘境中有什么敌对者亦是难言,而将王福畴从秘境中捞回来,带回到大唐更是一桩麻烦事。
以众人从儋州回来都要大喘气的实力,压根没可能将不会飞纵的王福畴从秘境接回来。
公孙举想来想去,硬是找不出自己得罪了什么海外秘境大修炼者,彼此又有着什么关联。
他瞅了瞅李鸿儒,同样见李鸿儒摊了摊手。
李鸿儒虽然是个惹事精,但平常的活动范围都在陆地上,难于招惹到那些存在。
“那咱们找李台正再问问”公孙举点头道。
冒然将王福畴从儋州接出的行为是视朝廷规则于无物。
若是在往常,打死公孙举也不愿意招惹到李淳风等各类牵扯麻烦的人,更是不愿王福畴的信息泄露出去。
但他在眼下别无多少办法。
要么凭他那半桶水相术去推算,要么凭思维推测寻觅真实,准确找出王福畴的位置。
前者本事不够,而后者已经实验了数月。
听得李鸿儒建议,公孙举亦是应下。
两人目光朝外看了数眼,这才纷纷起身。
在县衙之外,李淳风和刘彦珺欢快的声音随风飘荡了进来。
从大老远就能感觉到李淳风久久不曾抖擞的快活。
茅山死的人和僵尸有点多,李淳风这是压抑着心情打了数个月的道场。
待得到黄水县之后又是擦边干活,李淳风的心情已经压抑了非常久。
任何一点喜悦的事情都足以带来欢喜。
李鸿儒不需要去猜测,就知晓李淳风应该是观看黄水县附近的风水有感。
对擅风水术者而言,若是能寻觅到一处上佳的风水好穴之处,这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
大唐地貌复杂,正常人这辈子都没可能跑遍大唐山河,诸多神异之地更是无从探寻起。
风水之术一看本事,二看缘分,三则看跑动的区域。
在黄水县数天,李淳风终于勘测到一点异状了。
不过李淳风的勘测没什么用。
李鸿儒只是想想黄水县外的秦皇分陵,就觉得李淳风高兴的太早了。
他微微咳嗽了数声,这才让李淳风脸上的笑容收敛不少,转头看向了自己和公孙举。
“没想到公孙兄也在这儿”李淳风抱拳道。
“我这是跑来和师弟过过年,今天才到,见过李道长,见过刘掌教”
公孙举落落大方行了礼。
他蹲守了许久的秘境,又一路奔波的风霜,不免有些潦草。
这让李淳风来回看了数秒。
“莫非您这是和尊夫人闹了矛盾”
李淳风就差点说出无家可归这种词。
若不依靠推衍手段去测试,正常的猜测基本都是这样。
受李鸿儒和王福畴的一些影响,他对这位渤海郡的前刺史较为了解,知晓对方夫唱妇随女跟,陡然见得公孙举这副模样,李淳风不由有了一些猜测性的询问。
“我师兄想去儋州看望老师,但那是何等之地,又如何能过去,唉”
见得李淳风开口,李鸿儒嘴巴一抖,随即接上了话题。
“我师兄久久思念,和嫂子产生了一些争议,只能前来寻我,看看能不能去朝廷请命登去儋州的船”李鸿儒道。
“那是流放之地,如何可能让常人去探亲,流放的船靠岸半刻就需要离开,而下一趟船程的时间亦是不定,难于往返”
李淳风摇了摇头。
他感觉李鸿儒这话语很正常,没毛病,这才应付了几句。
“就是呀”李鸿儒点头道:“师兄思念老师,你看看他都思念成什么模样了,也不知道我们老师现在身体是否健康,又在儋州过得好不好”
“每逢过节倍思亲啊”
见得李鸿儒拿自己做文章,公孙举配合性的点点头。
难得在外遇到李淳风,若是不意外,李鸿儒下一句就要开口求助了。
他满满忧愁,重重的补上一句,果然听得了李鸿儒开口。
“李台正,你推衍术算的本事在咱们大唐已经登顶,能不能替我们老师算一卦”李鸿儒道。
“我历法定得不行,现在有些算不准”
李淳风一脸的为难时,这让公孙举总算知道了李鸿儒为何会在茅山就请李淳风算过卦。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