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望李台正帮我们算一卦,我这个当学生的没能耐,连老师都难于去看望”
“就是,我们连老师现在身体健康与否都不清楚,这都十多年不曾相见了”
“还望李台正帮帮忙”
“日历不准也没关系,你就随手算一算”
“李台正随手一算,也远胜于我等的推衍之术呀”
历法不准是一个好托词。
这能有效摆脱王福畴离儋州之事。
即便推衍准确,李淳风也难于将不确定的事情吐露到朝廷中。
县衙中,公孙举和李鸿儒一先一后不断开口,这让李淳风寻思了数秒,连连应声同意了下来。
这也不是算什么大卦。
这师兄弟两人孝心不浅,李淳风觉得可以好好去推算一番。
“我十余日前在茅山给令师算过一卦,当时虽然有些出错之处,但令师身体应该稳健,没有什么大灾大病”李淳风安慰道。
“如此就甚好”公孙举抬手感谢道:“还望李台正能施妙手,让我等能宽心一些。”
“行”
李淳风一口应下。
他决定在今天算个卦。
一些事情落下锤定,他今天的心情确实很好。
新的历法有点小乱象,但又被他不断整理不断归纳,李淳风觉得自己愈加接近真实。
他的历法并非尽善尽美,难称呼最为准确,但必然是最为契合他自身。
拾人牙慧学习相术做推衍推算,即便相术高明,也只能称一声相术大师。
而落到他这种可研究日历,定下历法,完善到自己相术,则已经完全超出前者的层次,称呼为相术宗师也不为过。
历史上如他这样的人不多,李淳风确实有几分自负。
即便他的相术自谦有些不准确,那也胜出了其他人不知多少。
“新年新气象,我今天便正正式式算一卦”
李淳风思索起自己在茅山算的卦,又见得公孙举这副潦倒的模样,只觉今天应该好好算一番。
他应下这师兄弟两人,亦是寻了一处方位,从大须弥袋中取出了一尊法坛。
“你们尽可放心,外子在相术上有一定研究,他极少摆坛做法推衍,此番摆正了心态,推算方面应该不会出错”
见得李鸿儒和公孙举不时昂起脖子窥探,这让刘彦珺安慰了一声。
“我信李台正”李鸿儒点头道。???????
“我也信”公孙举亦道。
两人一脸我相信的小模样,但又止不住的担心。
刘彦珺觉得这两人很可能是心血来临,关怀生乱之下难于镇定。
“预测个人的凶吉安危都是小卦”
“小卦”
“对,是小卦”
公孙举和李鸿儒的状态有点不太正常,刘彦珺安慰了数句,见得两人的脸色难于镇定,也只得作罢。
但凡推算出来,这两人一颗心落下,也就会正常了。
“咪啷咪啷咪啷”
在不远之处,李淳风摆了七星坛,又插了一柱香,身穿喃喃难辨的声音吐出,不断绕着法坛游走。
李鸿儒也幸得自己没学这些玩意儿。
不论是入梦术法,还是高等的相术,到一定程度时需要借助外力。
这彷佛就像施法时借助宝物,又或施展武技时需要武器。
李鸿儒觉得自己已经很多才多艺了,压根不想背着一捆香和法坛四处跑。
而且如相术这类能耐很吃天赋,难于靠着太吾翻书速成。
李鸿儒此时也只得等待,看着李淳风在那儿跳大神。
“一卦问王福畴身体安康”
半响,李淳风止住脚步,从怀中掏出了两枚龟板磨制的卦。
对着地上打一卦时,他大呼了一声大吉大利。
卦象涉及阴阳,亦涉及八八六十四个方位。
李鸿儒没有研究相术,但亦是读过奇门遁甲、河图洛书等相关,依稀能做辨识。
李淳风这一卦确实是大吉大利,王福畴没有什么安危的问题。
“一卦问王福畴所在何处”
或许是此前李鸿儒寻问过王福畴方位,李淳风又判断有误,第二卦直接占了方位。
第二卦落下,两枚龟板卦落地时转了数圈,连连转动时开始指示着方向。
这让李鸿儒和公孙举迅速将目光集中了过去。
被李淳风施法,这两枚龟板卦宛如指南针,会根据王福畴生辰八字等信息进行人的定位。
这种能耐听上去没什么,但能卜卦出这种能耐的人在大唐屈指可数,而要仆算准确者更是稀少无比。
一枚龟板卦率先停顿下来,弯弯的卦脚指向了外面。
这让李鸿儒张望了一下。
卦为向,而两卦落点的方位相交点则能做准确的判断。
“你们看看这卦有个二爻,这个爻点就是儋州”
李淳风难得兴致勃勃摆一次坛做前后的验证,但李淳风感觉自己的验证似乎有点歪。
这一卦和在茅山上似乎没区别。
若是按爻点交叉的位置,王福畴已经远远偏离了儋州。
沿着方向一直走,这会是大海。
那是属于大唐海外三不管之地。
他目光紧紧盯着慢慢趋于停下的龟板卦,一时间脸色略显诧异。
但他没可能连续两次出错。
若卦象没问题,王福畴这是远离了儋州,进入了更远的区域。
“难道王福畴这把年龄还跑出去远航了”
李淳风只是想想王福畴的年龄,就觉得王福畴太老当益壮了一些,这是不把自己折腾死不罢休。
而对方卦位隐隐约约,似乎在人间又似乎没在人间,这是地仙界秘境的预兆。
卦象和方位的推导下,这种判断并不难。
李淳风注目着渐渐停下的龟板卦,他目光凝视在上时,只觉空气中似乎微微抖动了一下,牛角形的龟板卦顿时有了不规则的摆动,较之原来多转了一些方位。
这让他目光回扫向法坛。
在法坛上,刚刚才燃烧一半的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烧了一截。
地上的卦似乎被人借香火之力推动了一把。
若是一般的相师,会将这种情况忽略,甚至于压根不会关注到这种变化。
至于香多燃烧的部分则会推到风吹速燃的原因上。
譬如李鸿儒和公孙举此时就毫无察觉,在那不断看着两卦相交的爻点。
“何方道友扰我做法”
李淳风左右环视,万长青拂尘一扫,香焚尽的香灰顿时团团滚动,在空气中显出了一个诡异的指向。
李淳风的拂尘朝着指向一扫时,一根如葱白的手指虚影在空气中一缩,随即已经消失不见。
“难道是你”
李淳风脸显诧异。
相师界有相师界的信息,这些信息并不广为人知晓。
若是没江湖司悬挂榜文,一些大相师的名字并不会被常人所知。
但在相师界的圈子中,则是彼此之间都有着一些基本的了解。
能有实力扰乱到自己做法,干涉卦象,这种人的相术水准并不在自己之下。
若非他这些年相术和实力都有增进,又改了新历,定然有可能难于察觉。
李淳风只是稍做思索,就已经猜测到了这根手指虚影背后的相师。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