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陈天泽所在的考场内，一名学生忽然毫无征兆地呕吐起来，答题卡一下子就被污染了。
呆滞的众人回过神，纷纷看向那学生。
其中一男性监考老师上前询问状况，忽然那人猛地一扑，他反应不及，摔倒在地。
异变的学生死死咬住他的胳膊，精壮如他，却难以摆脱。
许多人都被这场面惊住了，茫然无措地看着。
“你干什么！松口，松口啊！”
另一女老师过来拉住学生，旁边的孙仲安略一犹豫，也上前帮忙。
好不容易将两人分开，那异变的学生口中已多出了一块模糊的血肉。
众人如此才看清了——内翻的白眼、张裂的嘴唇、满脸血迹，脖子上道道抓痕森然可怖。
野兽似的嘶吼声自那人的喉咙里发出，他转而扑向最近的女老师。
“呀！不要！”
孙仲安一见不妙，急于解救，直接抄起身边的椅子就砸了过去。
那异变者反而被一推加了速，咬在女老师的手上，将其两根手指生生撕扯而下。
无独有偶，痛苦的嘶喊在隔壁响起，校园内出现了此起彼伏的惨嚎声。
此时陈天泽已经站起，一把扯住孙仲安的短袖就向外跑。
“那那那，那是什么？狂犬病？”
“没时间了！一旦血月出现，我们都得完蛋。”
“啥玩意儿？天泽，你拉我去哪儿？现在正在考数学啊......”
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书包，陈天泽从中取出了两柄钢斧，将其一递给孙仲安，还给了他一些现金。
“长话短说，考场里那学生已化为狂尸，一种由人异变的怪物。”
“白昼下狂尸没有感染能力，黑夜相反，保护好自己，血月升起前赶紧找构筑防御工事躲起来。”
“你马上出去打车去学校拿手机，我给你发了求救方法，保持联络，然后回你哥家保护好家人。”
“咱俩铁哥们了，我拿性命担保不会骗你，末日到了！”
陈天泽一把将孙仲安推向校门一侧，大吼：“跑！”
孙仲安几步一回头地奔了出去，尽管将信将疑，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发小陈天泽那么认真的样子。他想，陈天泽不会害他。
门口似乎发生了矛盾，好多人扭在了一起，孙仲安目击到了一人正在撕咬无辜者，周围的一些看客居然还在拍视频，谈笑风生。
握紧了手中的钢斧，趁门口大乱的空档，他一下子钻了出去，无人暇顾。
陈天泽全副武装，而后背上包，走到教室外，拾起桌上的表，确认了时间。
距离黑夜降临，还有将近三个小时。
校内一片混乱，陆陆续续已有学生从考场内逃窜而出，警察、老师及其他工作人员正勉力维持秩序。
“站住别动！站住！”
一人手持防暴叉，另一人手握电棍，正向两个张牙舞爪而来的考生怒喊。
陈天泽瞥见了熟悉的身影，是同班同学，其中有人想去六楼休息室，也有人欲要逃出校门，他跑过去拦下了正上楼的学生。
“现在上去待会儿就下不来了......”陈天泽试图解释两句。
“陈天泽，你别挡道！我做什么关你啥事？”
“是啊！我们取了东西下来又不碍着你。”
“赶紧让开，自以为是的很呢。”
陈天泽笑了笑，随后不再理会他们，径自离开。
颜悦站在近处目睹了全部，她跑过来拉住陈天泽。
“喂，你去哪儿？”
“尝试救人。”
“你.....你不要命了？先前天空上末日似的场景可不是幻觉。那些学生的发狂症状也是群体性的，你不觉得像丧尸吗？”
“嘛，我也怕死，但毕竟要为将来考虑。”
陈天泽从背包中取出短刀，递给颜悦。
“回去吧。保护好自己。保持联系。”
颜悦呆愣片刻，跺了跺脚，跟上了他的步子。
“我，我回去也只是一个人，倒不如来帮忙。”
陈天泽点头，说：“跟在我身后，别离开太远。”
他又把书包丢给了颜悦，轻声道：“背着就好。”
“唔......”颜悦神色莫名。
主动走向考场大楼，仿若黑暗中的萤火，让某个被追猎的学生抓到了希望。
“救我，救救我！”
他奔向陈天泽，闪身而过。
后面的狂尸瞬间转移目标，扑向陈天泽。
将钢斧拉至腰侧，身子微微下压，猛得斜向上一挥，砍在了狂尸的脖颈上。
鲜红色的血柱喷涌，在空气中绽出妖冶的花。
大半截脖子被削平，那狂尸躺在地上仍疯似地扭动。
陈天泽上前一步补了刀，将其肋骨敲碎、脊骨击断，那狂尸的气势才萎靡下去。但他知道，若是不将尸体特殊处理，血月升起时，这团血肉仍能蠕动起来择人而噬。当然，目前的他也无能为力。
被救的学生边跑边回头，发现狂尸似乎死去，嘴角不由弯起，因恐惧而扭曲的面庞笑了出来，庆幸万分。
从楼梯口倏然冲下来一个狂尸，从那学生的背后咬住他细嫩的脖子。狂尸的力量惊人，一米八左右的高个子就这么倒地，被拖拽离开。
心理脆弱的人躲在阴暗处，不多时就发生了异变，或是作出奇怪的举动，或是突然性情大变，或是意识陷入空白。
狂尸的身影越来越多。
勉强砍翻了十只左右的狂尸，陈天泽已是气喘吁吁了，毕竟这副身子太过柔弱。
“跑路。”
陈天泽折身拉起颜悦的手，向校门口逃去。
“诶......”颜悦发现陈天泽手臂上有两道抓痕和一道咬痕，脑海中淌过关于电影中丧尸的设定，心下一沉，但没有声张。
行至半路，陈天泽又掉头另一个方向。
校门口已是水泄不通，百来号人堵在那儿，后面不断有狂尸冲进人海撕咬，引起一阵阵绝望的哭嚎。
“我们爬栏杆出去。”
跑入人迹罕至的大花圃中，陈天泽抄起包里的工具，迅速剪短电网。
“来。”陈天泽示意颜悦先上去。
颜悦个子一米六七，臂力太小，尝试了几次不行，尴尬得不知所措。
陈天泽略一犹豫，抱住她的大腿，道：“手撑上去，然后我推你。”
“嘤......”
颜悦面色红润得似是熟透的苹果，她感觉自己像发烧了，暖流从被抱扶的大腿上径直闯入心里，一阵酥麻。
“好，平衡住。”
陈天泽双手滑向颜悦的臀部，向上发力。
“咿呀......”
阵阵电流忽然穿入四肢百骸，她的......她的屁股居然被陈天泽摸了！
简直羞耻到爆炸。
颜悦的身子翻了过去，摔在地上，吃痛一声，陈天泽紧随而后，轻轻落到地上。时间不等人，陈天泽立刻从小树林里推出一台电瓶车，正是他昨晚趁天黑放过来的。
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颜悦转头看见那台奇迹般出现的小绵羊，直接呆滞住了。
“总之......你要去找父母吗？”陈天泽瞥了眼手表，“告诉我地址，时间足够的话，我带你回去。”
颜悦的双眸越过层叠的树影，落在一片乱麻似的街道上。
“他们呐......不在南宿市。”她回答。
陈天泽深深看了眼颜悦略显空茫的双瞳，淡淡道：“正好，一起走吧。”
两人顺着人流较少的小路，穿行于地狱般的水泥城市中。警笛声、尖叫声、嘶吼声混杂，太阳西斜洒下最后一点光辉，建筑投射下的高大阴影笼罩在人心上，万事万物无不在反复陈述着一个事实——末日已至。
像是被分隔为了两个世界，颜悦如此感受。
她不由地拉紧了陈天泽衣物的后摆。
黑色的影子在日芒下越来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