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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陷入沙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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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距离卫远平中心区工作地的单人宿舍有一段距离,好在地铁可以帮助他很快回到市中心。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在宿舍与营区两点一线的生活,卫远平有阵子没出过远门了。

用了约半个小时,喘着粗气的卫远平就回到了居所——他是从地铁站跑回来的。

他从来没有这样混乱过——亦或者说,是迷惘过。卫远平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好像藏着一个即将爆发的火山,在那雷声滚滚的火山口上仅覆盖了一层纸膜。

五月的天气称得上炎热,敞开的窗口里刮进的微风却让卫远平冷的刺骨。他拖着有些摇晃的身躯挪到窗台边关上窗子,汗衫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打湿。

他怔怔的注视着窗外中心高架上拥挤的滚滚车流与远方暗幕中闪烁着流光的都市天际线,胸口好似被一个千斤顶压死,甚至连心脏的跳动又要无比艰难。

“见鬼……”

可笑都不足以形容自己——卫远平只是无目的的眺望着窗外,黑夜道路上拥挤着的车辆,如同一长串闪着光的蚂蚁蠕动在几根独木上,令人头皮发麻。

在窗边立了许久,卫远平才一点点的向放着座机的床头桌挪去。

他尽量让自己能够理智一些,这样他才能镇定的思考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

顶着被自己的双手抓的乱糟糟的头发,卫远平用沾了一小把断发的满是汗水的手抓起话筒,拨通了一个号码。

这是卫远平高中同学的居所电话。高中毕业后,卫远平选择进入防卫军,他的这位同学则加入了公安队伍,现在在市总局负责人事档案管理。

他们经常一起出去下馆子,事实上,卫远平前天才刚与他见过面。

“喂?是哪位?”

“我,卫远平。”

“哦,卫总啊,怎么听你语气不太对啊?找兄弟有嘛事儿?”

电话彼方那熟悉的声音如木塞一般填上了卫远平的喉咙,种种情感在他的心中杂糅,令他几乎语噎。

“不,我还好……这次找你是有点事想让你帮个忙。你家那个计算机里有省公安队伍的人事档案库吧?”

“有是有——你想做什么?”

抓着话筒,卫远平揉了揉红肿的双眼,随后,将目光转向了他一直攥在左手上的文件。

“我想让你帮我找两个人……第一个叫刘振江,第二个叫维尔特.道格拉斯,他们应该是原中东区总局的。”

“你要这个干什么?”

“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我得去找他们谈一下。领导给我他们的地址来着,但我把地址条给搞丢了。如果能从你这里查到的话,也省的我挨一顿骂。”

“那你稍等一下我去看看啊。”

电话另一头的话筒被放下,过了大约五分钟才被人重新拾起。

“我找到你说的第二个人了,道格拉斯,法医方向,去年刚退休。”

“那第一个人呢?”

“刘振江……他的档案在76年年底就截止了,再往后的内网就没更新过他的资料。领导这顿骂你恐怕是非挨不可了。”

“啧……行吧,那你先把道格拉斯的地址传真过来吧,麻烦你了。”

“哪有的事儿。”

放下话筒,正好卧室内的传真机发出了一连串“滴滴”的提示音。卫远平看着印有那位警察资料的白纸一寸寸的从机器中长了出来,传真机打印资料的速度似乎比平常慢了很多。

……

将已经空了的矿泉水瓶子丢进路边的垃圾桶,卫远平抹了一把汗,看着面前这栋略有老旧却富有生活气息的五层筒子楼。

在周末出远门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疲劳。

卫远平所在单位采取单双休制,这周刚好是双休,探究心切的卫远平便直接坐了三个小时的火车赶到了距离联盟首都“新联合”两百多公里的原中市。

维尔特.道格拉斯,前原中二级公安警督,1980年提前退休。

7号楼2单元3-1室——照着传真上的地址,卫远平轻轻叩响了金属材质的防盗门。

过了约30秒钟,卫远平可以看到有什么东西堵住了猫眼上的光亮。

“哪位?”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老者的带着些口音的问询。

“请问是维尔特.道格拉斯老先生吗?”

“是,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来咨询一件以前的案子。”

“……那你得去派出所。”

“1976年12月初的案子,这是您曾经亲自鉴定的案件吧?我想,现在的原中东区局不会有那件事情的档案了。”

说罢,卫远平想了想,便又补了一句话。

“我只是想来问您一些关于那次事件的问题,没有其他打算。”

随后,他便听到了老者的回应——以及防盗门锁打开的声音。

“……进来吧。”

推开屋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精神头还足的金发老者与陈设简洁采光却相当温馨的公寓。

二十多年前建成的工作宿舍面积不大,却被老人打理的非常干净。靠近阳台的位置摆放着好几个半人高的盆栽,洋溢着生命之活跃的翠绿与金黄色的阳光交融,令观者心中的疲倦与焦躁一瞬间便释放了出去,仅剩下回家一般的温暖。

“客厅里坐。”

招呼了一句后,老者拖着挺直的脊背走进了厨房。卫远平还没来得及出声让老人不要招待自己,老人就已经举着两杯刚泡好的咖啡来到了客厅。

“这里是方糖和牛奶。”

“啊,谢谢叔……”

卫远平颇有些不自然的、笨拙的端起咖啡嘬了一小口。即使先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杯中液体强劲的苦涩还是让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你们本土人挺有意思的,逢人叫叔叔、阿姨,大哥、大姐。在我的家乡,人们可不会这样互相称呼。”

“是我冒犯了,先生。”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这样挺好的,这让所有人听起来都是一个大家庭,我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你叫什么名字?”

“卫远平。”

呵呵笑了几声,端着一杯咖啡的老者坐在了茶几对面的沙发上,双眼微眯。

“你说的一点没错,卫。原中局里现在可没有知道五年前那件事情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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