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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你在哪儿呢(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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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亮起,云层散去,闹铃按着点震动。莫北睁开眼看了眼床角,朱曦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她一趟一趟来来回回的,莫北熬不过她,顾自睡了,但睡得不怎么好,她仰面看着天花板,脑子有些浑。

既然晚上约了体委跑步的话……

那就不用起了。

莫北又翻身朝着墙准备再睡一会儿。

然而没两分钟,枕头底下的手机震了两下。

体委:【北哥,你起床了吗?】

莫北:【没有,死了。】

体委平时和她处得多,完全没在怕的,乐颠颠地告知他们已经在操场集合了,让她不要着急,慢慢来。

她瞪着眼,头一次感受到起床气带来的糟心。

莫北努力回忆着,确实不是因为自己没睡醒把昨天的谈话听错成了晚上训练而不是早上。

这样下去,她一天得跑两次……

那还得了!

她一挺身坐起来,试图把困倦从后脑勺甩出去,它却想水房墙上的粘液一样牢牢地扒着脑壳。

莫北确认了一遍,体委确实说了在操场等,才认命地爬下床洗漱。

冷水扑面,勉强清醒了一些。

操场在宿舍楼后面,但门与宿舍楼相北,有两条路,一条得从右边绕过宿舍楼再绕过操场围墙。

宿舍楼左边是口荷塘,与操场南角相接,不知道哪个人才在铁网上开了个一人通过的缺口。

莫北一般从大路散步过去,权当热身。然而今天体委在等,她决定去找那个缺口。

荷塘边杂草丛生,被人踩出来一条路,路面凹凸不平泥泞不堪。她从里面出来,脚踝也不知道是招了虫子还是被草叶割了,有些刺痒。

操场角落树荫下蹲着三个人,体委,黑着脸的赵子涵和同样甩脸的同学甲。

体委先看见了莫北,站起来冲她招招手。

四人聚集在树荫底下。

体委先向莫北讲解长跑的技巧要点:“慢没有关系,长跑主要看耐力,前期要蓄力,不要抢,那可是三千米呢,跑完就很棒了,比赛的时候可以选择跟随,前面的人可以帮你阻挡一部分风的阻力,你只需要跟随着前面的人的节奏跑,很容易的,我跑慢一点你跟着我跑一圈感受一下……”

“还慢一点?”在旁边听了一圈的赵子涵被体委接二连三的慢给听出脾气来了,他走到他俩跟前,“我看就别练了,晒晒太阳等一下就可以去上课了。”

同学甲随着附和:“三千米又不是三百米,这么晚才来,如果不把比赛放在心上逞什么能报什么名啊?”

莫北懒得纠正他们的时间观,对体委说了声走,就要上跑道。

赵子涵发现自己就这么被忽视了,不由分说地扯了她一把:“跟你说话呢听不见吗男人婆?”

地域不同,语言或多或少有些瑕疵,赵子涵并不知道他急起来是有口音的,听多了还有点上头,这使得莫北不怎么计较他废话连篇。

但她讨厌有人与她动手,赵子涵掐住了她手肘上方的位置,那里皮薄,被用力一下扯得疼。

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斜眼看向他。

赵子涵的体格一直是自己引以为傲的,高大健硕,此前的上学经历中也因此震慑了不少人。

但是莫北有一米八。

于是他的王霸之路在大学还没正式开始的军训阶段就狠狠给了个下坡路。

除却一身腱子肉,他其实一米八出头了个一二三没有四,是莫北只需要撩一下眼皮的身高差。

他的身高其实很傲人了,奈何出师不利,碰上这么个异端。

这导致了他的先天条件带来的优势直接没有了发挥的余地。

军训时莫北就排在赵子涵旁边,他发自内心地瞧不起这个弱鸡的娘炮,偏偏那些女孩子喜欢得很,一有空就围在一起悄悄打量互相打气想要搭讪。

赵子涵酸溜溜地想,就那小胳膊小腿的,他一把就捏碎了,抡起来跟玩似的。

他不屑地和旁边的人吐槽:“这么个娘娘腔到底有什么好看的?行不行啊?”

对于或许优渥的那一个,人总有妒忌之心,同学甲附和道:“必须不行,那小腰细的……啧啧啧……”

赵子涵心满意足了,转头就看见另一棵树下有个女孩子借着帽子遮掩在偷拍。

被偷拍的人仰头喝水,脖颈做作地绷成一条紧致的弧线,在阳光下耀眼夺目,他甚至听到有女生小声憋住的尖叫。

细细碎碎地听起来像是奸笑。

柠檬酸得人智商脱离。

赵子涵忍了三天的邪气一股脑地冲到头顶。

莫北也发现了被偷拍,正要过去交涉,面前插进一堵肉墙,一抬头看见张黑脸上怨气汹涌:“娘娘腔,你很受欢迎啊,交流交流呗?”

什么玩意儿?

莫北皱起眉:“你谁?”

卧槽!女的?

赵子涵呆滞。

然后酸气更甚,他从小学起就有意识地保留初恋等着大学来一场公正公开不被当成早恋阻止的感情,结果吸引走别人目光的居然是一个弱鸡娘炮的男人婆……

要素太多,他梗着脖子半天没能说出话。

莫北本着礼貌站在原地等,听他黑红着脸憋出来一句:“你他妈一个女人干嘛把头发剪成这个样子你不会是个同性恋吧!”

莫北转身就走。

莫北的外形很难让人想得到要怜香惜玉,他一把扯住:“你别走啊!跑什么妈妈没教过你别人说话要直视对方的眼睛吗?”

莫北冷着脸把自己的后领挣脱出来,转过头不紧不慢地说:“不好意思,看不见你眼睛。”

“操你……啊!”

他第三个字都没有说出来的机会,膝盖就被踹了一脚,腿不受控制向前折去,莫北顺势揪住他的脖领子,膝盖一顶,他侧腹一阵剧痛,气都喘不上来,整个身体依着拽在领口的手慢慢跪到地上。

全程不过两秒,他捂着肚子,目送那双腿离开自己的视线。

他赵子涵,在军训第三天被一个死娘炮的男人婆按在地上摩擦……

类似的情景再现,在莫北把手肘挣脱出来后,赵子涵的膝盖不可遏制地产生心理性幻痛。

他这才想起来毕竟这是个疯起来连娇弱的室友都能下得去手的人。

“等一下太阳出来更热了,快点吧。”

体委适时打了个圆场,莫北也懒得再搭理赵子涵,跟着走了。

体委毕竟不知道杜晓坤要莫北长跑的内幕,在前面领着跑得很慢,还时不时回头加个油鼓个劲讲解一下跑步的呼吸与节奏。

赵子涵几次从他俩身边经过,十分不屑得哼,哼完扬长而去。

莫北目光虚虚地落在体委背上,连个白眼都没翻,算是彻底把他无视了。

三千米不论是跑的人还是围观的人,这都是个非常无聊的距离,一圈两圈嗖地就过去了,观众还处在热火朝天能再喊两声加油的并为结果欢呼的状态,七圈半,体力不行的到了后面都成了走,谁乐意冲着一群散步的人释放自己的热情。

体委到了后来也没心情回头招呼莫北了,埋头跑,赵子涵和同学甲已经跑完了自己的圈数,跟在他俩后边慢慢走着。

二十分钟都快过去了,体委才带着她跑完。

“你都能一直跟下来说明……” 体力很不错。

体委把后半段话憋了回去,今天的速度实在太慢,他只有些微喘,这一回头就看见莫北还是一张白生生的脸蛋,额头有些水亮,气息比他还平。

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窥到了杜老师所谓后排同学的实力了。

“大佬也练过?”他小心翼翼地求证自己班门弄斧的可能性。

莫北刻意避开人群晨跑的操作保密性不错,没几个人知道。

“没练,随便跑跑。”莫北说,“没事我先走了。”

虽然用走的速度做出跑的姿态,莫北这几圈差点没有踮起脚尖小步跳着过来,运动量不达标,汗量倒是不少。

上完课去杜晓坤办公室报道已经成了日常,她都想不明白他怎么一天到晚能有这么多事。

办公室两个老师共用,莫北很少碰到门边的林老师,这天他却在,倒是杜晓坤不知道去哪儿了。

她拉着椅子坐在杜晓坤的桌边等,桌面有些乱,他一只手不太好收拾,但莫北也不好随便整理那些文件,只是把几个空的包装盒扔到垃圾桶里。

又进来个女生,莫北扫了一眼,觉得有些眼熟。

周小莹好不容易甩掉了朱曦,从上周开始朱曦就变得格外粘人,开启了一天三次叫餐活动。

起床一起吃早饭,我们一起吃午饭吧,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烦不胜烦。

“朱曦的情况我了解过了,我也和你说过,”林老师听着周小莹的描述,说出自己的想法,“她只是一个比较缺爱的人,又因为自身条件自卑,难以融入你们,你们平时多关心关心她,有什么活动叫上她,她也只是想要朋友而已。”

“不是的林老师。”周小莹哽咽着,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门外,“她真的有病,她昨天晚上梦游了,爬到我们床上,每个人的床她都爬上去了,就那么看着我们……”

林老师听到这里,神情紧绷起来,这显然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行为,甚至已经开始会有威胁到其他学生的安全:“然后呢?”

“然后她就出去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天快亮了才回来。”

林老师沉默了许久:“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我会和她的家长联系的。”

“好的,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周小莹在门口和杜晓坤擦肩而过,他目光追着周小莹的背影出去老远才转回来:“林老师,你把学生骂哭了?”

“……胡说八道。”林老师头也没抬,在电脑里翻学生名册。

杜晓坤笑笑,回到办公桌边:“等多久了?”

“没多久。”莫北说,“申请批了吗?”

“你还说呢!”杜晓坤哼了声,“你那份申请书哪儿抄的?”

那措辞语句简直了,比法院传票的注意事项还严肃。

“写的是申请吗?那是威胁……”他一说就来气,“潘主任那胡子都快竖起来了!”

“……”

杜晓坤发完牢骚,话锋一转:“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他就是觉得没面子下不来台,你回去再写一张,用词诚恳一点啊,写不来就上网搜,搜大众款的,写好了明天拿来我签字。”

莫北点点头。

“去吧。”

莫北在食堂的小窗口买了份肉丝面,提溜着回到宿舍里,另外三个人不在,大概去别人宿舍聊天去了。

她刚坐下,唐颂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有事?”

“有事我就直接过来了,”唐颂笑着说,“吃饭了吗?”

“在吃。”面条刚出锅,揭开盖子热气腾腾,她用筷子搅了搅,觉得烫,索性先不吃了。

“你有别的事吗?”

她想上网查一下怎么语句漂亮地写一封申请。

“怎么了?”他问。

她靠在椅背上,啧了声:“有位叔叔帮了倒忙,把领导气着了,我要重新写份申请书把人哄回来,你要没事了我就去找样本了。”

他啊了一声:“所以你要上网抄啊?”

“……借鉴借鉴,怎么能说抄呢。”

“上面不一定适合你的情况,”他想了下,“我教你,我说你写。”

莫北下意识地伸手拿笔,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你确定吗?”

被驳回的这一份可就是他写下来莫北抄的。

“快点,我一会儿开会了。”

莫北再次信了他的邪。

“你这嘴里说出来的话怎么比手写的要像人话得多呢?”她盯着纸页上那些句子。

唐颂只是笑了下,没有回答。

不过这边听边写有错字,写得也不工整,还得誊抄一遍。

一页纸写下来,面都坨了,她摸了下碗边,还有些温。

“搬的时候我看看有没有空过来帮你,”他顿了一下,怕她不高兴,想了下还是问,“你要不要告诉你爸妈知道?”

莫北拄着筷子,没有吭声,唐颂没有得到回应,结束了谈话:“他们叫我了,有事再联系。”

说完就挂了。

莫北用筷子挑起成团的面,面泡了汤,稀软的,一夹就断,一大坨卡在筷子里,又一根根断开落回汤里。

她看着放在边上的草稿,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仿佛所有事都成了泡在水里的废物,捡起来再利用的心情都没有了。

她想喝口汤,却没有了胃口,点开通讯录,翻到了老妈的号码,对着发了一会儿呆,还是按灭了屏。

唐颂生硬地岔开话题再次让她意识到,那些年长者一直在迁就着她,他们也许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也能猜到总归有事,但无论如何,最终的结果总是会偏向自己。

恰如任性的人总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莫北知道,即使自己将要和一个男人同居了,他们也是要让步的。

她不太想听到他们无奈妥协的叹息声。

可是好像又没有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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