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用力扼着莫北的脖子,他的手指僵冷,紧紧掐在颈部柔软的肉里,莫北抓住他的手指反向用力一掰,才刚挣开,骑在上面的男人却在此刻摔了出去,自己则被抓着肩膀一把提了起来。不知道唐颂多大的力,还是地面血液润滑,他一下滑到了墙边。
莫北被唐颂往门的方向推了一下。
“快走!”
男人背撞到了墙根,马上翻转身体,四肢着地重新向两人扑了过来。
唐颂抽过一旁的椅子,照着头抡了下去,尸体动作顿了一下,唐颂抓着机会绕到他后面,扯着他一条腿往后一拉,随即屈腿跪在男人后腰上,肚子里面顿时挤出一滩血糊糊的内脏。
不远处的莫北嫌弃地眯了下眼睛。
尸体虽然被唐颂压制住了,却还不停地在动着,唐颂把他的两只手反剪到背后,对着莫北说:“找个能绑的东西来。”
“等一下,”莫北走了过来,她心里有个想法想要证实,“应该不用这么麻烦。”
她伸手揪住男人的头发逼迫他抬起头来,偏着头用手指在他脖子上摸索着。她摸了一阵,眉微微一皱,又把他更提高了点,眯着眼凑近了看。
唐颂一直看着莫北,眼睛慢慢由她因用力凸起的指骨,转向沾着血污的脸,没被沾到的地方显得更白,干净得莹润剔透,他突然有种恶毒的想法,想把它弄得更脏。
她的脸与尸体离得太近,男人龇牙咧嘴地不断从嗓子里发出低吼声,依然想往前。
莫北看得有些吃力,唐颂扯着男人的手臂,把他往后提了提,把脖子暴露出来方便她看。
莫北把他的脖子摸了个遍,却没找到自己想要的,她看看面目狰狞的男人,确定那样的伤口是不可能活着了。
她收回手,一无所获:“没有……”
“什么东西?”她不找了,唐颂手一放,索性又将他面朝下按在地上。
莫北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从何解释,皱着眉沉下脸看着男人:“这就很麻烦了。”
她说着很麻烦,却只是用手轻轻碰了下尸体的后脑勺,程序走得比弄晕山羊还简单。
男人软趴趴地瘫在地上,终于不会动了。
莫北别开眼睛,胃里有些恶心,喉咙里痒痒的,有东西不住挠似的,她咳了两声,本想用手掩一下,然而两只手掌红彤彤黏糊糊的,都不能看,遂放弃了,不适地用舌尖顶了下后槽牙。
“没事吧?”唐颂问。
“没事。”
唐颂放开了尸体,看着她撑着腿站起来,转身时露出了侧面,他一眼看见她脖子里红得不正常。
“等一下。”
“怎么了?”莫北迷惑地停下脚步。
唐颂走到她身前,捏着她的后颈让她别过头,只见几条划痕从耳后一直到动脉边上,抓得很深,周围的皮都翻起来了,血还在一汪汪往外涌,与男人蹭上的混在了一起,他竟才看到。
唐颂轻轻碰了碰边缘,皱着眉:“你不疼吗?”
莫北嘶了声:“疼啊,我刚刚都快被掐死了,现在整根脖子都疼,分不清哪儿更严重,”她又无所谓地转了下头,他手掌温热,薄茧贴在皮肤上有些刺痒,想挣开,“破了点皮而已,洗一洗擦点药就行。”
唐颂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确实不知道。
挠破的地方发黑发硬,且并不是污渍,周围的皮肤发了一片疹子,被血盖着,看不出是具体的样子。
有毒?
血还是指甲?
他用拇指擦了一下想看仔细,随即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那一块的疹子被擦掉了,他看着自己的手,心里出现一种古怪的使命感。
好像找到了一直以来应该要做的事情。
莫北发觉他不对劲:“怎么了?”
“没事。”他又往破皮的边缘轻轻摸了一下,破裂的皮肤却得有像疹子一样消失,伤口里的黑气越发多了起来。
但同时他的脑子里出现了一种非常普遍且实用的解决方式。
莫北也不知道他看出了些什么,正要问,一缕呼吸扫到了脖子上,她终于意识到他想做什么了,刚一动,脖子被用力捏了一下。
“别动。”他捏着莫北的后颈稍稍用力,低下头去,嘴唇刚碰到伤口上,她猛一挣扎,硬是挣脱了。
她捂着颈侧的伤口看着他嘴角沾到的血迹,转身就走,身后脚步响起,她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反剪着双手按到了墙上。
唐颂要制伏一个人,太容易了。
“唐颂……”
唐颂看着她,温声哄着:“别动,没事的。”
他说完,低头含住了伤口边缘。
颈部脆弱且敏感,莫北头皮都要炸开了,咬着牙没有发出声音。
柔软的唇,坚硬的齿,因为吞咽而格外重的呼吸,一切都……
太色了。
“你吞下去了?”她突然回过神来,骂道,“你有病吧!”
唐颂没有吭声,只是在她腰上用力捏了一把,她闭了嘴,才哑声说:“你听话一点。”
“我不!听你大爷!”
唐颂没再理她,专心清理她的脖子,姿势缘故,她不得不仰着头,否则下巴就会抵着他的头顶。他时不时要抬着头观察一下,再低头继续。
断断续续,反反复复,火上浇油。
就像是在……是在……
操了。
他最后一次抬起头,盯着她的脖子看了很久,看得莫北毛骨悚然了,才放开,往后撤了一步,用手擦着嘴角。
莫北抬手摸了摸脖子,那里除了滑溜溜的触感什么都没有了,她看见他擦嘴的动作,突然火起,泄愤似的用力在他手上拍了一下,又扯着他的手腕把他拉了出去。
外面的女人已经不见了,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莫北没心思管这个,她拉着唐颂进了卫生间,捧着水洗了把脖子,对着镜子看,脖子上确实没有伤口,连疤都没有。
她并没有感到奇妙,反而更加烦躁。
她一把扯过他的衣领,迫使他低头,恶狠狠地说道:“张嘴。”
唐颂眼里浮出笑意,顺从地张开嘴。
没有。
什么异样都没有。
莫北踮起脚,想看得更深一点,他突然抓着她的腰,猝不及防往上一提,被抱着坐在洗手台上。
“……”
她这下比他高出来一些,唐颂仰着头,笑着问:“这样看?”
太近了。
她分着腿,中间是他的腰,她不敢往下坐,怕洗手台他了,又不敢太依靠他,整个人僵着,全靠他握在腰上的手支撑。
极度没有安全感,且羞耻。
她别开脸:“不看了,让我下去。”
“不是要和我试一试?”他却不放,反而更靠近了些,“这才到哪儿?”
一肚子热血终于从脑壳反涌到脸上,“我不试了!”
为什么严肃的观察尸体会变成这种局面?
唐颂轻轻抓住她的手腕,看她不适地皱起眉,于是又放开了,退后让她下来,软着语气安抚着:“大师,你背后那烟腾地要着火了似的,消消气,下次你要是不同意我就这样做了。”
“爸爸已经不相信你了。”
“……”
“行了,这事交给我,你洗洗该上课上课该睡觉睡觉,别想太多了。”
莫北皱了下眉:“这事明显不正常,你就不让我管了?”
他盯着她看了半晌,没头没尾地说:“可是你受伤了。”
莫北愣了下,不自在地垂了下眼睛,却没有退让的意思。
最终还是唐颂叹了口气:“你想做什么?”
“我想去殡仪馆,”她看着自己的手,上面滑腻腻的手感依然存在,“我以为我发现一些事情,可是好像又不完全是我想的那样,我得去看看。”
她推翻了原先的一些猜测,但需要更多的佐证。
唐颂盯着她看了会儿,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之后才又开口:“你先洗澡吧,臭了都。”
“……”
唐颂效率很高,陆航带着尸体去殡仪馆时,也被带上了莫北。
陆航和莫北对面坐着,中间隔着一具尸体,心情有些复杂。
他想了想,还是问:“怎么哪儿都有你?”
莫北就这个问题认真思考,也没思出个所以然来。
殡仪馆比想象的近,没在什么犄角旮旯里,过了桥后就是一片环山的居民区,殡仪馆在教堂的后山上。
在山腰处劈了块平地,房子环在山体的阴影里,即使正午的阳光也只能照到门前五米开外的广场上,温差非常明显。
莫北还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看起来非常干净,冷硬肃穆,又因亲人离世而来的哭泣悲哀,显得沉重阴冷了些,并不是那些小女生口中能在厕所看到肠子血腥场所。
进门前,陆航拦了一下,他总觉得这地方和小女生不太搭调,但想说的话还没酝酿完整,就被自己的又给压了回去,只说:“你一会儿不要乱摸啊,等我检查完了带你去停尸房看。”
“行。”莫北点点头。
我就看看。
陆航和助手在检查尸体上的痕迹,莫北坐在门外的长椅上等。
这里比想象得要冷,她穿了件皮夹克,指尖还是不断地发冷。
她把手放在口袋里,背靠着椅背百无聊赖地翻手机,突然通知栏里跳出来一条新推送。
【爱心人士翻车了!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
字幅太长,后面的东西被略了。
莫北想了想,也是无聊,就点开了,首先印出眼帘的是一张男人的脸。
她猛得坐直了。
照片里的人此刻就躺在对门里面,正在被解析着死因。
博主长篇大论地透露着对照片里这个人的失望,她说她是这个主播的粉丝,她说她还帮着主播攻击过此前不肯收养流浪猫的莫北,却没想到,真正恶毒的竟是满口道德情操的主播。
照片的角度是男人自己手持这拍的,记录了小白猫的死因,它被粘上竹签时还活着,生生抻断了筋骨,然后灌进一管管冷水,再轮到小黑猫。
他甚至与两只猫自拍了,证据确凿。
评论区里一群人大呼人心险恶,见皮不知骨。
莫北关了手机,两手紧紧捏着。
男人可能会拍这样的照片满足自己变态的私欲,却不可能把它们发出去,可看照片来源的账号,分明又是他自己。
莫北切实地踩着两个世界,她知道这中间必然有非人的参与,从被曝光的照片来看,做这件事的人或东西,带着非常强烈的报复欲。
与赵媛媛的以牙还牙有相同的意思,只不过赵媛媛始终作为人来实行她的复仇。
而咬死邻居的显然不是人类或人类形成的衍生体,它没有来处,目标散乱,根本无迹可寻。
莫北心绪渐沉,对方的形象已具雏形,她知道它将会做什么,但她与即将出现的结果之间,存在着无数的可能性,这些可能,联系着无数人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