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水泥厂里,因为人的走动,扬起灰尘。
夏如荞和邢梦蹲在尸体两侧,这具不知名尸体是今天工人清理池子时,挖出来的。
尸身有些地方已经露出一些白骨,上面挂着腐烂的碎肉,那些碎肉暗沉夹杂着水泥和其他不知名的杂质,散发出让人作呕的腐味,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部位难辨,有些地方杂糅成了一坨。
夏如荞用带手套的手指捻了一块碎肉下来,手指轻轻一抿,肉就化了,还带着水泥的颗粒感。再轻轻戳一戳尸体,肉就陷进入,形成一个洞,触感就像是手上粘上柔软的巧克力里,黏糊糊,还带着坚硬的碎坚果颗粒。
身体里的动物被惊扰了,顺着洞爬出,是一条白嫩的蛆。
夏如荞胃里突然翻上一些酸水,喉咙有些许不舒服,闷热的天气就更让人难受了。一转头就瞥见旁边的邢梦面不改色地拿着锤子在尸体口腔里叮叮当当捣鼓,敲落一颗牙齿,放进物证袋里。
“接下去都归你们了,我先回鉴定科,找出尸体身份。”
夏如荞看着这具尸体有些惆怅。
傅铮带着尸袋走来,撇过头,抬起其中的一坨,放进里面。夏如荞伸手捡起掉落的骨头和腐肉,双手捧着,忍住那些触感,急忙放到尸袋上,拉上拉链。
“后边都排查完了,”呦呦带着普通组的探员找到了他们,“监控都坏了,没有其他可疑物品。”
夏如荞把头转向小六,后者摇摇头,表示前边也一样。
这就难办了。
坐凳子上的夏如荞,手里拿着刚出的鉴定报告。这具尸体是两个半月前失踪案里的徐唯。
桌子上还有一份资料是从普通组调来的。翻开资料,第一页写的是死者徐唯的基本信息及报案缘由。死者在两个半月前被发现失踪,由此立了失踪案,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访问,并没有发现她的行踪,人间蒸发了一样,而就在今天,城西废旧水泥厂里发现了一具腐烂的尸体,经法医鉴定,这具尸体就是不久前失踪的徐唯。第二页是与徐唯有关的人员及照片。
资料到这里就结束,夏如荞翻看附带的照片,事实上徐唯是独居,她在报案前就已经失踪,查找线索都很困难,而且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在城西,之后人就消失了。但是尸体却在城东。
看完资料,夏如荞有了大概的调查思路。“今天去拜访一下吧。”拿上手机,和傅铮一起来到徐唯的住处,找到了房东。
“探长同志,那间房来了新的住户,她的东西就全部被收拾出来了。”房东太太把他们领进门,指着角落里的一堆东西,一脸惋惜道,“她的父母得晚上才能赶到,这些东西就先放在这儿,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诶,可惜了。”
夏如荞带上手套蹲下身和傅铮一起检查那些物品。
傅铮粗略地看了一眼,都是些小姑娘家的东西。
“阿姨,您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夏如荞手里拿着几张照片,翻看了一会。
“最后一次在六月二十号,就是交水电费那天,”房东想了一会,脸上露出坚定,“对,大概就是晚饭时间,那天我去她屋给她单子,她好像在换衣服。”
“行,我这儿也看的差不多了,就不打扰了。”夏如荞对着照片拍了几张。
告别房东,领着傅铮出了楼道。
“发现什么了吗?”傅铮眼里带着疑惑,反正都是些姑娘家的东西,他一大老爷们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话刚出,夏如荞就把手机递给他,上面是刚拍的照片。
这是酒吧?
傅铮放大了照片,看清了照片背景里模糊的loge,月瘾。
“离这儿还挺远,”傅铮划了几张照片,全是那家酒吧,“这姑娘是这家店的常客啊,神探给指点指点吧。”
夏如荞勾了勾嘴角,修长的手指滑到了一张照片,是徐唯和一个酒保的合照,徐唯一侧身体倾向酒保,眼里嘴角带着甜蜜的笑意。
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
“这样的照片还不是少数,”夏如荞又划了几张照片,是日期,“每张照片后面都有人为添上去的日期。你再看看这些日期。”
“很接近。”傅铮如是说道,也发现了不对劲。“这酒保和徐唯的关系不一般啊。”光看照片就觉得两个人很亲密,但是仅凭这一点也无法说明什么。
看出了傅铮的疑问,夏如荞接着说道:“去趟月瘾吧。我看过照片上最近的日期,离房东见到她的最后一天有些日子,那天她在换衣服。”换衣服说明什么?说明她要去见某个人。
只有特殊意义的日子才会去记录,跑那么远去一个酒吧,也证实了这个酒吧或者说那个酒保对她有着不一样的意义。何况,第二页中并没有这个酒保的记录,亲密却不为人知...
叮-
是呦呦的信息。
呦呦:如荞姐,这是你要的记录,请签收(≧ω≦)/。
随后是一份消费记录。
如果说之前的只是猜测,现在就变成了确信。
不得不说,呦呦虽然年纪小,但是情报工作确是有效又及时,前脚刚要资料,后脚就把资料发过来。
酒吧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入口是一扇木门,门旁边是块牌子,上面刻着月瘾两个字。
靠近门口是收银台,进去就给发了一个手环,上面有条码,看样子是用来点单结账的。
音乐有些嘈杂,但又因为是白天,里面的人不多,夏如荞四周逛了逛,吧台右侧有个被帘布遮挡的楼梯,墙上写着心理咨询室。
有意思,这里的老板居然把心理咨询室开在酒吧楼上。
找到那个酒保,看了眼工作牌,夏如荞把手机放在吧台上,用手点了点大理石桌面,问道:“知道徐唯吗?”
何浩看了眼手机,手里的布巾停顿了一下,继续擦拭。
“知道,她是我们店里的常客。”
“最近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三个月前吧,之后她就没来过店里了。”
“是不是你干的?”夏如荞抛出了五个字。
“不是我。”何浩放下了杯子,拿起另一只杯子继续擦。
“这只杯子,你已经擦过了。”夏如荞好心提醒一句,“你的小拇指怎么了?”
何浩慌忙放下,不自觉、小幅度动了动小拇指,上面缺了一截,背后冒出冷汗,闭口不语。
“我找你们老板。”夏如荞仿若没看到他的慌张,不经意与傅铮对视一眼,随即撇开。
“我们老板...来了...”何浩看向帘布,一只手掀开了帘布,一个人走了出来。
“你好,苏泽。”苏泽伸出了一双温润如玉的手。
夏如荞打量了一下那双手,挺秀气,伸手轻轻握了握。
“去楼上吧,安静些,你的同伴也一起来。”撂下话,苏泽转身朝着楼梯口走去。
心下一惊,她跟傅铮是分开进门的,两个人进门后也是各干各的,没有交集。他怎么会清楚,那是同伴。
不跟傅铮走在一起,就是为了分开调查,一个明面查线索,一个暗地注意情况。
夏如荞朝着傅铮打了个信号,示意他跟上。
“找我来什么事?”苏泽给他们倒了杯咖啡,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语气很温和。
“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谢谢。”夏如荞和傅铮拿出探员证。
“我们需要贵店六月份所有的监控,”夏如荞收回探员证,想到了何浩的断指,那不是旧伤,话语一顿,“不,是要五月到六月底的监控。”
听后,苏泽也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打了个电话,让人送监控上来。
“你都..不问问为什么吗?”夏如荞思索了一下这个人前前后后的表现,奇怪又不突兀。奇怪的是他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不突兀则是从自己的感受出发。
苏泽轻笑一声,抬眸注视夏如荞。“探员查案还需要理由吗?配合就好。”
很快就有人送监控上来,拿到了监控,夏如荞和傅铮回到调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