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魔王登场 霸气护妻
母亲一边羡慕,一边哀声叹气,傅庭玉没法理解他们的心情。
父母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流露过想抱孙子的愿望,突然提及此事,傅庭玉只觉得好笑,没法感同身受,觉得无聊。
傅庭玉不屑一顾,道:“爸妈,你们刚五十出头就想抱孙子了,我可不想这么早结婚,就算结婚也不想要孩子,孩子就是拖油瓶,有了孩子就被栓住了,想出去玩都玩不成。”
曹咏梅眉头紧蹙,几乎是恶狠狠的看她一眼,道:“我怎么感觉你这次回来变傻了呢,白读这么多年的书,傻的冒烟,孩子怎么就是拖油瓶了,人这一生不都是围着孩子转吗,没有孩子,两个大人有什么意思。”
傅庭玉被怼了回去,心有不服,她的人生刚刚开始,还没玩够呢,不想被孩子拖累,觉得父母真是杞人忧天。
想必蒋独立的父母也说过同样的话,母亲只是在她耳边随口说了句关于孩子的话题,她就不耐烦了,蒋独立呢,可想而知,这些年,他内心怎样的煎熬。
想到孩子,傅庭玉把脸埋进手掌里,唇上停留着酥酥麻麻的感觉,脖颈,后背,浑身上下仿佛有一条滑腻腻的蛇在她身上缠绕游走,耳边传来蒋独立急促的呼吸,亲密的接触,杂乱无章的心跳,过去的种种,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傅庭玉心情凌乱了,久久不能平复,短短几天她学会了舌头另一种巧妙的用法,初次体验感觉不错,刚开始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过后越想越羞愧,越想越难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曹咏梅注意到傅庭玉低落的情绪,温和道:“你回来这么久,怎么不去找彭娜玩,你们以前不是好朋友吗,彭娜应该也放假了,去找她玩吧,你回来这么多天连家门都没有出过,出去转转吧。”
彭娜是傅庭玉的小学同学,他们的友谊持续了七年,到了七年级,她要回老家求学,就断了联系,小时候他们相约长大后做彼此的伴娘,有段时间他们几乎形影不离,只是不知怎的,他们没有争吵,没有矛盾,忽然就不想联系了。
傅庭玉双手托腮,摇头道:“妈,我不想去找彭娜了,我们多久没联系了,见了面都不知该说什么了,既然这么久不联系,就没有联系的必要了。”
曹咏梅道:“彭娜的父亲去逝了,你去安慰安慰她。”
傅庭玉愣了一下,震惊道:“你说什么,彭娜的父亲不是很年轻吗,怎么会突然去逝呢?”
曹咏梅感慨道:“听说是在井队上出了事故,井架子倒塌,他没来得及跑,唉,被井架子砸死了,这么好的人,再过两年就退休了,前天我和你爸去市场买菜,你爸还跟他握手,第二天人就没了,人这一生,要经历多少磨难,谁都不知道意外什么时候发生。”
傅庭玉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冷血无情,就算不联系了,那也是她曾经最好的朋友,她应该去安慰一下,可是她不想见任何人,低声道:“彭娜该有多难过啊。”
曹咏梅嘀咕道:“听说井队赔偿七十多万和两套房子,要是外地人可赔偿不了这么多,所以还是本地人好。”
听母亲这么说,傅庭玉反驳道:“妈,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不能为了七十万和两套房子就死啊,钱和人命哪个重要,用命换来的钱不要也罢。”
曹咏梅道:“当然是命重要了,可是人没了,有钱还是好的。”
傅庭玉震惊之余哑口无言,闷闷不乐,她从电视和报纸上看到死亡可以无动于衷,谁死跟她无关,可是她身边的人突然去逝,让她感觉死亡的气息在四周弥漫,仿佛从地狱伸出一只手抓着她的胳膊,她怎么抖也抖不掉。
她不想去安慰彭娜,不是心狠,只是去了不知道说什么,更不想听到任何不好的消息,想重新回到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
傅庭玉沉默不语,引起了曹咏梅的注意,对她道:“要不你去你妹妹那儿住几天吧,你们姐妹俩的感情从小就好,去跟你妹说说话,你妹现在的身子不方便,你帮她洗洗衣服,做做饭。”
曹咏梅把“怀孕”说成“身子不便”,可见母亲心里还是很介意的,尽管傅庭玉暗自盘算,想狠下心带傅惜玉去医院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她知道这个孩子将拖累傅惜玉一生,可静下心来想想,那是一个无辜的生命。
傅庭玉不想找昔日的同学,也不想带着愧疚待在家里,觉得去找傅惜玉还是很不错的,暂时不用跟蒋独立见面,不去想那些烦心事。
打定主意,说走就走。
第二天一大早,傅庭玉简简单单收拾了几件衣物,跟父母挥手道别,做贼似的落荒而逃,她想,等回来后再面对蒋独立吧,到时候所有难题都会迎刃而解了。
车门关上的那一刻,傅庭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闻到汽油味就头痛,晕的七荤八素。
滨海是一座活力四射的大城市,宽阔的柏油马路两边商铺鳞次栉比,店铺前立着霓虹灯光彩夺目,一派繁华。
傅庭玉倚靠在座位上,把车窗打开一条缝隙,一手托腮,看着街道两旁的树木和路上的行人飞速向后掠过,她想,如果没有遇到蒋独立,他们之间会不会是另外一种结局。
他们的故事要从十三岁那年暑天一场英雄救美说起。
傅庭玉的童年漫长且忧伤,她的性格古板,几乎没什么朋友,心里的苦闷不知跟谁倾诉,不开心的时候就来水库散心,所以水库是她的秘密基地。
水库离城区较远,因为北方干旱少雨,水库从来没满过,虽然人迹罕至,荒郊野外,却是傅庭玉的乐园。
水库周围都是盐碱地,光秃秃的几棵大树半死不活的扎根于此,树下杂草丛生,蛇鼠蚁虫出没,可是并不荒凉,水库常年缺水,北方夏天雨水稀少,水库中央有一片高地裸露出来,远远看去像一座小岛,岛上异常热闹,一群候鸟在岛上定居繁衍后代,每年秋天来临,它们一群一群的往南飞。
不知怎的,傅庭玉打心里喜欢这种荒凉,萧条的景象,没人打扰多好,她道:“豆豆,咱们游泳去。”
豆豆欣喜若狂,游泳是它除了吃冰棍最爱干的事情了。
傅庭玉走在前面,豆豆摇头晃脑跟在后面。
傅庭玉低头看它,道:“豆豆,你真是走运,遇到我这么善良的主人,你这么难伺候,要是生在别人家早把你赶出去了。”
她把裤腿卷起来坐在岸边,把腿放进水里荡来荡去,清澈的水面波光粼粼,清凉的湖水带着丝丝凉意从小腿蔓延开来,脚尖放进水里荡起一片涟漪,冰凉的河水从小腿肚流过,在炎热的夏季透心凉。
豆豆扑通一声跳进水中,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就不见了,水面荡起一阵涟漪,转眼间,就游到了水库中央。
傅庭玉坐在岸边大喊道:“豆豆,别游到深水区了,我可不会游泳,快回来。”
豆豆在水里快活的很,扑腾四肢,头都不回,六亲不认。
傅庭玉心想,动物大概都是天生的游泳健将,她无需担心。
清风徐徐,骄阳似火,傅庭玉双腿在水里荡来荡去,发了会儿呆的功夫,不知怎的,她放在岸上的鞋滑进水里,悠悠荡荡飘到水库深处。
傅庭玉伸手去够,不知怎的,身体呲溜往下滑去,整个掉进水中,她坐的地方是浅水区,岸边长期被波浪拍打,形成一道斜坡,湿润的泥土结实而光滑,傅庭玉感觉就像坐滑梯一样,整个下半身淹没到水中。
傅庭玉是个旱鸭子,根本不会游泳,胡乱的挥舞手臂,使劲拍打周围的水面想往岸边优。
她本想往岸边走去,可四周突如其来的水压立刻包围而来,脚底的淤泥像一张吸盘一样让她动弹不得,水面上的涟漪拍打着她的胸口,往更深处推。
她本能的伸长手臂想要去抓岸边的芦苇,可惜脚底的淤泥迫使她不停的往后退,退着退着,水面掩住了她半张脸,感觉胸腔越来越紧,脚底仿佛有一张吸盘,把她往深处吸引。
顷刻间,河水没过了头顶,傅庭玉双臂慌乱的拍打着身边的水面,溅起无数浪花,身体却在不断的下沉,下沉。
傅庭玉隐隐听见头顶的求救声,好像跟她说话,可是她无法回应,她抬头望去,清澈的水面像一块透明的玻璃,咸咸的河水从四面八方涌进她的鼻子、口腔,她一开口,就不断的有泡泡冒出,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水,河水有一股臭鱼烂虾腐败的腥味,整个淹没在水中,身体像失重般左右摇晃,大片大片的水藻在眼前漂浮。
傅庭玉呛了一大口水,身体慢慢的下沉,河里的鱼儿海藻在她眼前飘荡。
就在这时,傅庭玉感觉头顶突然暗淡下来,她抬头,看见水面上方有一片黑影。
只听一声闷响,一只手剥开层层黑暗朝她伸了过来,仿佛是来自天外的声音,那声音极其悦耳,对她道:“把手给我。”
不知怎的,傅庭玉很听话的把手伸给他,那人抓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提,把她拉出水面。
头浮出水面的那一刻,傅庭玉猛的吸了口气,嗓子被咸水呛到,咳嗽不止,她喝了几口河水,想把胸腔里的咸水咳出来。
傅庭玉浮出水面,从水里出来才意识到湖水其实并不深,只到救命恩人的肩头,因为她矮,才被湖水淹没。
那人搂着她的腰把她扶上岸,脚尖沾在坚硬的地面上,傅庭玉的双腿一软,扑通一声,整个栽倒在地。
她缩成一团,嘴里又吐出一股水,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而是不断的咳嗽,胆汁都快咳出来了,她有气无力的躺在地上,听不清周围的声音,只知道有人在不断的叫喊,嘈杂的声音把她脆弱的神经震的生疼,衣服湿了个透,全身上下都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水,她瘫在一片烂泥里,像一只狼狈的落水狗。
傅惜玉惊慌失措道:“二姐,你怎么了。”
傅思文道:“二姐,二姐。”
傅庭玉一动不动,不想说话,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了。
有个陌生的声音道:“还活着吗?”
傅庭玉躺在地上休息了会儿,身上的力气也回来了,缓缓睁开眼睛,发现头顶上方有三双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她,她才意识到自己浑身湿漉漉的被人围观,顿时方寸大乱,窘迫至极,用手掌把自己支起来,脸色惨白。
傅思文欢喜道:“二姐,你没事了吧,这是蒋独立,他救了你。”
原来傅思文和蒋独立在水库玩,他们在坡上发现个拳头大小的洞,少年人好奇心强,非要把洞挖开瞧瞧是什么动物打的穴,他们挖着挖着就听到傅惜玉慌张的求救声。
傅庭玉虚弱的看着蒋独立,道:“谢谢。”
蒋独立俯下身来,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笑嘻嘻道:“我真好奇你是怎么掉进去的?”
傅庭玉脸一红,尴尬的把头歪到一边。
傅思文见她没事了,笑着介绍他刚认识的新朋友:“二姐,这是蒋独立,他住在咱家对面,蒋独立刚搬来不久。”
傅思文是个自来熟,上至七八十岁的老妪,下至三四岁的孩童,都喜欢跟他交朋友。
傅庭玉现在没有心情认识新朋友,她一时受的刺激太大,刚从鬼门关走一遭,心情还没有平复,休息够了,觉得应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可不想全身湿答答的被人像马戏团的猴子一样围观。
她爬起来想要走,蒋独立伸手拦住她,道:“你现在这个样子能走吗?”
傅庭玉皱着眉头,道:“能走。”
蒋独立道:“要不我背你吧,我骑摩托车,你坐我的车,我把你送回家。”
傅庭玉礼貌的摇摇头,道:“不用了。”
蒋独立挡在她面前,两人僵持了片刻,傅庭玉忍不住抬头看他,这一看,从此就再也忘不掉了。
她舒了口气,道:“真不用了,我没那么脆弱,能自己走。”
说罢,从他旁边绕了过去。
忽然,有一只手环上她的背,另一手抄起她的膝弯,蒋独立不顾她的反对把她抱了起来。
傅庭玉双脚猛的离地,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像只猫一样被人滴溜提了起来,整个人蜷缩在一个温暖的臂弯里了。
傅庭玉才注意到她的救命恩人如此高大,从她的视线往上看,蒋独立像棵参天大树一样高大挺拔,她老老实实的待在他的臂弯里不敢动,语无伦次道:“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蒋独立眯起眼睛,笑道:“还是算了吧,你刚才跌跌撞撞的样子,好像随时都会摔倒,我把你救上来,可不想你再淹死了,我怀里比较安全,对了,我叫蒋独立,刚搬过来,咱们就算是朋友了。”
傅庭玉乖乖的听话,像木头一样蜷缩在他臂弯里,她不太会拒绝别人的好意,只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以这种方式多多少少有点尴尬,她的手都不知道该搁哪了,脸色忽明忽暗,喃喃的道:“谢谢,谢谢。”
这两声“谢谢”喊的跟救命似的,蒋独立微微勾了勾嘴角。
傅庭玉发现他果真有一辆摩托车,而且他的车技很好,在坑坑洼洼的石子路面行驶一点儿也感觉不到颠簸。
回到家,傅庭玉特意叮嘱傅惜玉和傅思文不要把她溺水的事跟父母讲,否则耳边又是一阵唠叨,蒋独立仿佛发现新大陆似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