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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初露端倪 自食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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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初露端倪 自食苦果

吃完饭,傅庭玉趴在窗前望着对面的高楼大厦灯火通明,姐妹俩开开心心的聊了好久,傅惜玉收拾好桌子上的碗筷,走进浴室。

傅庭玉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灯光照亮了城市上空,道路上车水马龙,既繁华又热闹,可是,那些繁华热闹好像都是别人的,她身在其中,却拒之门外。

傅惜玉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傅庭玉转身,看到傅惜玉狰狞的腹部,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到孕妇,傅惜玉肚子上的血管清晰可见,好像熟透的西瓜快要炸开,上面攀爬着数道蜿蜒曲折的青筋,皮肤被里面的东西撑起,裂开一道道像虎皮一样斑驳的妊娠纹,皮肤变得极薄,里面的血管清晰可见,不是正常的肉色,而是青紫色,傅惜玉走来时,傅庭玉忍不住把手放在她滚圆的肚子下面想要托住,傅惜玉哈哈笑了起来,似乎觉得她有点大惊小怪。

傅庭玉紧张道:“你小心点,不要摔倒。”

挺着孕肚傅惜玉似乎没觉得行动受到什么影响,她照样洗衣做饭,动作麻利的很,傅庭玉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傅惜玉才十八岁,就断送了自己的青春,像个家庭主妇一样,想想以后的生活围着尿布婴儿转就头疼不已。

傅庭玉很想问她:后悔了没有,这么年轻生孩子,这么早结婚,不后悔吗,小小年纪去照顾别人,跟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生活在一起,看不到未来,后悔了吗?

傅庭玉没有问,因为这个问题是他们心中的刺,他们都试图避开这类话题,后悔有什么用,傅惜玉肚子里的这个东西又不能塞回去了,既然做了选择,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到了十点,傅庭玉有些犯困,道:“都这么晚了,耿震让你一个孕妇独自在家,怎么还不回来。”

傅惜玉道:“在饭店工作就是这样,下班没有规律,要等最后一桌客人走了以后才能下班。”

傅庭玉道:“那你以前在饭店工作下班是不是也这么晚?”

傅惜玉道:“是啊。”

傅庭玉问道:“你在饭店上班干什么工作。”

傅惜玉道:“当服务员啊,像我这种没什么学历,除了当服务员还能干什么,其他的不会干。”

傅庭玉叹气道:“你学习也很好啊,你都考上高中了,都怪咱家没钱,让你上不起学。”

傅惜玉不觉得可惜,道:“是我自己不想上的,学校管的太严了。”

傅庭玉道:“你上班的时候有没有碰到坏人啊。”

傅惜玉道:“碰到过,有一次我负责的那桌客人逃单了,把我气哭了,我的同事就来安慰我。”

“后来呢?”

“后来他们的饭钱从我工资里扣,从那以后我就长记性了,工作的时候把眼睛擦的雪亮,哈哈,哈哈。”

傅惜玉似乎觉得这是一段有趣的经历,并不伤心,傅庭玉听到后心里却不是滋味,强忍着把眼泪憋了回去。

两人开心的聊起家常,傅庭玉没有跟傅惜玉讲家里的牛得口蹄疫的事情,她现在这个样子,还是不让她操那么多心,好好把孩子生下来才好,母亲总是唠唠叨叨,说女人生孩子就像是从鬼门关里走一遭,傅庭玉怔怔的看着傅惜玉圆滚滚的肚子,手很想上去摸摸,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可是她的手停在半空中,缩了回来,终究是怕了。

傅庭玉打心眼里讨厌傅惜玉肚子里的婴儿,就是因为这个婴儿,葬送了傅惜玉的大好年华,生活仿佛一眼就能望得到头,没有未来。

傅惜玉在最美的年纪没有好好来得及享受人生,就要做人家的“妈妈”了,想到这里,傅庭玉浑身哆嗦了一下,突然觉得“妈妈”这个词有些恐怖,有些小孩子喊她“阿姨”她心里都要难受半天,追三条街,让对方改口喊“姐姐”,傅惜玉直接跳过做“阿姨”的年纪,要当“妈妈”了,傅庭玉的脑子都要炸开了,想想就头痛,始终转不过这个弯来。

聊着聊着,二人不知不觉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外面金属碰撞“叮叮当当”的响声,沉重的铁门被人推开,然后是一连串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傅庭玉冷不丁的醒来,打个了寒颤,她睡眠极浅,又是初来乍到,自然睡的不安稳,一点微小的动静都能把她惊醒。

她摇了摇傅惜玉,轻轻在她耳畔道:“醒醒,醒醒,好像有人回来了。”

傅庭玉抬起沉重的眼皮,指针指向凌晨一点,半夜被吵醒,傅庭玉有些恼火,觉得这样黑白颠倒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因为傅惜玉事先提醒过她,所以她并不慌张,意识到是耿震和他的同事们回来了,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进入梦乡了,他们才刚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傅惜玉迷迷瞪瞪的睁开眼,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傅惜玉走下床,穿着宽松的睡衣,拖着沉重的身躯去开门,傅庭玉坐在床边警惕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她睡前特地把门从里面锁上,尽管傅惜玉再三保证不用锁门,很安全,不会有人进来的,傅庭玉还是觉得保险起见,把门锁上比较好。

之所以不锁门,是因为饭店的员工下班晚,没有固定的时间,有时凌晨一点回来,有时两点,傅惜玉就想着干脆不锁门了,耿震回来的时候不会吵醒她。

门被打开的瞬间,扑面而来一股浓烈的酒气,耿震手里拎着一瓶白酒,见到傅庭玉并没惊讶,傅惜玉应该提前跟他打过招呼了,他客客气气的喊了声“二姐”,这声“二姐”喊的,让傅庭玉浑身起鸡皮疙瘩。

房间与客厅仅一墙之隔,隔音效果不好,通宵工作的年轻人下班回来难得放松一下,嘻嘻哈哈,洗洗刷刷,好不热闹,傅庭玉被他们吵的睡意全无,无奈的坐在床边。

在饭店工作的都是一些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工作了一天也不嫌累,精力旺盛的很,几人不知什么原因吵吵嚷嚷起来,把铁床踩的咯吱咯吱作响,这样熟悉的场景一下子把傅庭玉拉回了学生时代,待耿震走进来,傅惜玉就从后面把门关上。

房间二十多平,摆上桌椅家具,一个人住都觉得拥挤,更何况一下子涌进了三个人,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傅庭玉困的上下眼皮直打架,耿震从角落里搬了把凳子坐在上面,仿佛在想什么事情,打开酒瓶仰头就往嘴里灌,傅庭玉看他喝白酒很跟喝水一样,咕咚咕咚几声瓶子里的酒就下去了大半。

傅庭玉对耿震印象极差,不学无术,嗜酒如命,就是一个大骗子,一脸冷漠的看着他,觉得他怎样都与她无关。

傅惜玉想劝耿震不要喝酒,刚要张口,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推开,进来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看样子不太擅于言词,一脸的青涩,十七八岁的模样,傅庭玉看了他一眼,他的脸就红了,腼腆的对耿震道:“大哥,我能进来吗?”

耿震喝的整张脸跟煮熟的螃蟹一样,神志却依旧清醒,招手道:“小伟,进屋坐会儿,陪我喝酒。”

说罢,耿震给那个叫小伟的少年斟了一碗酒,两人聊了些工作上的事,那少年的工作似乎不太顺心,他喜欢饭店的一个女孩子,没勇气表白,心里酸楚,说着说着竟眼含泪花。

傅庭玉看小伟年纪不大,性格腼腆,跟她印象中不学无术的少年形成强烈的反差,轻声道:“你怎么不上学呢?”

话音未落,她就意识到有多不合时宜,小伟尴尬的愣在那里,抬起微醺的眼睑看她,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他放下手里的酒碗,礼貌的退出房间。

傅庭玉觉得自己真是会破坏气氛,还是不要说话的好,她一张嘴就坏事,不安的坐在傅惜玉身边。

耿震坐在窗台边继续自饮自酌。

傅庭玉皱了皱鼻子,她并不知道耿震是个酒鬼,开始以为耿震是因为工作了一天,小酌一杯解解乏,可是看到他把整瓶的白酒咕咚咕咚往肚子里灌,诧异不已,他一双眼睛布满血丝,身体呈病态的消瘦,酗酒成性,傅庭玉心想正常人喝这么多酒恐怕早就酒精中毒了,忍不住劝他不要喝这么多酒,耿震表面上答应的爽快,手里却不自觉的把酒往肚子灌,一瓶酒下肚,甚是满意。

傅庭玉摇了摇头,嫌恶的对傅惜玉道:“他怎么喝这么多酒啊,那可是白酒,不是白开水,不会醉吗?”

傅惜玉似乎习以为常,道:“他经常这样,每天下班都要喝一瓶酒,有时候喝两瓶。”

傅庭玉道:“喝酒不好,你不管管吗?”

傅惜玉道:“我管了,可是他不听,说多了他嫌烦。”

从傅惜玉嘴里,傅庭玉了解到耿震的经历,他年幼时父母离婚,他跟着父亲生活,那个把牛皮吹上天的父亲早年做生意赚点小钱,就开始飘飘然了,吃喝嫖赌,到处鬼混,败光了家里的钱,最后妻离子散,小儿子判给了母亲,耿震判给了父亲,从此过上了他流放的生涯,年幼的耿震无人管教,自生自灭,从小在饭店跟着师傅当学徒,浑浑噩噩,流浪了半辈子,跟母亲已经多年没有联系了,说来是个可怜人。

虽然遭到父母抛弃很可怜,可是自甘堕落却怨不得别人,这世界上有许多孤儿奋发图强的例子,不能因父母离异就自暴自弃,说白了,是他自己不争气,想走捷径,投机取巧,一夜暴富,白日做梦。

出于某种邪恶的想法,傅庭玉隐隐觉得耿震和傅惜玉在一起目的不纯,他其实不喜欢傅惜玉,只是贪图傅惜玉的家产,毕竟他去过她家,家里六十多头牛是一笔意外之财,耿震作为女婿,希望能从中分一杯羹,毕竟抱个牛大腿都能够他吃一年的了。

因为只是猜测,傅庭玉没有说出她的怀疑,况且耿震并不能如愿所偿,她不会让他得逞的,他用花言巧语诱骗了傅惜玉,又想图谋她的财产,做梦去吧。

房间里乌烟瘴气,傅庭玉觉得自己真不应该来,她这辈子没想过和这种品行不端,粗俗鄙陋的人扯上关系。

空腹喝完酒,耿震心满意足的伸伸懒腰,手指颤颤巍巍的掏出一根烟放进嘴里,傅庭玉忙道:“你要是想抽烟的话去阳台抽吧,二手烟对孕妇不好,影响胎儿。”

她的话起到了作用,耿震笑着点了点头走到窗前,傅庭玉嫌恶的翻了个白眼,不明白傅惜玉怎么能跟这种人生活,她一天也不能忍受,傅惜玉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没有说话,也没有反对,她逆来顺受惯了,软绵绵的躺在床上。

傅庭玉看着满目狼藉,心道:只有老鼠才住在这种恶臭的环境里。

傅庭玉生活中遇到最坏的人就是市场上缺斤短两的小贩,见过诸如王玉莲陈静之流,无论他们如何下作卑鄙,她都可以忍受的,不为别的,因为他们是什么样的人跟她无关,她也无感,可是这次情况不同,傅惜玉是她的妹妹,耿震是傅惜玉的丈夫,这一层关系让傅庭玉觉得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她确信,傅惜玉离开耿震会生活的很好,可耿震像一张狗皮膏药,甩也甩不掉,不管心里有多厌恶,傅庭玉还要维持表面的平和,傅惜玉未婚先孕已经让父母的脸上很难堪了,如果惨遭抛弃,只能让周围的人笑掉大牙,更何况,她肚子里未出生的婴儿不能没有父亲。

尽管生活乱了套,却不能缺少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傅庭玉看着傅惜玉,问道:“耿震对你好吗?”

傅惜玉愣了一下,点头道:“嗯,他对我挺好的。”

傅庭玉勉强笑笑,视线从傅惜玉脸上移开,从他们的生活状态中傅庭玉感到深深的担忧。

耿震拿起酒瓶咕咚咕咚几口把整瓶酒灌进肚里,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从没替傅惜玉想过,更没替他们未出生的孩子想过,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没有上进心,得过且过,就像生活在阴沟里的老鼠,在烂泥里摸爬滚打,他死命抓住傅惜玉这根救命稻草,却不想爬到阳光之下,他自己烂在阴沟里,还要把傅惜玉也拉下来垫背。

傅惜玉对耿震道:“你去外面睡吧,我和我二姐睡屋里。”

耿震晕晕乎乎的点头,摇摇晃晃的走出房间,出门前道:“二姐,既然来了就多住几天,你喜欢吃什么,明天我给你买。”

他前脚走出房间,傅庭玉“噌”的跳下床把门从里面反锁上了,虽然傅惜玉说这里的员工正直善良,不用锁门,可在这个藏污纳垢的地方,还是小心为上。

耿震走后,留下一地烟头,看到满屋狼藉,傅庭玉有些失落,看着熟睡中的傅惜玉,这就是婚姻吗,傅庭玉有些失望,他们哪里是夫妻,分明是两个浑浑噩噩的人搭伙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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