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以暴制暴
他道:“听到你的声音我好像活过来了。”
傅庭玉心里觉得抱歉,蒋独立打了这么多电话她竟没听见,应该是她在包厢里打来的,包厢里音乐声震天,没有接到她的回应他该多着急,没想到他会一遍又一遍的打过来,内疚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蒋独立道:“你安然无恙就好,我打电话想告诉你,我可能会晚点过去,车子不知什么原因爆胎了,附近的维修站都关门了,我换好轮胎会马不停蹄的赶过去,我就是告诉你,大概会晚到一会儿,你不要等着急了。”
一番话感动的傅庭玉泪水涟涟,怪不得耳边传来了呼呼的风声,想必他此刻正在冽冽寒风中换轮胎,哽咽道:“你会修汽车吗?”
蒋独立爽朗的笑道:“除了学习,没有我不会的。”
这一点傅庭玉完全相信,他似乎无所不能,擦掉眼泪,露出一个无力的微笑,道:“你小心点。”
她真想跟蒋独立多说几句,说到天亮也不会烦,想到他在荒郊野外修车,内疚不已,忐忑不安依依不舍的道了别,把手机放回口袋的时候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酒精的作用让她四肢开始不受控制了,一个不留神手机从指缝间滑落,“砰”的一声砸到地面瓷砖上,待傅庭玉反应过来,弯腰去捡,手机像滑溜溜的蛇一样没有抓住连蹦带跳弹到脚下的马桶边,在马桶边缘打转,傅庭玉心道“还好没有掉进去”,谁知想什么来什么,她刚要伸手去捡,手机骨碌碌在湿滑的瓷砖上旋转不止,只听“扑通”一声,一头扎进马桶下面的小洞里,傅庭玉愣了愣,反应慢了半拍,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傅庭玉苦不堪言,看着下面黑黝黝的小洞哭笑不得,她刚买不到一个月的手机就这么寿终正寝了,头晕脑胀的蹲在马桶旁边撸起袖子看着下面的小洞在心里挣扎着到底要不要把手机捞出来,捞出来太恶心,不捞出来她一个月的工资打水漂了,斗争半天感叹自己造了什么孽走了狗屎运。
庆幸的是刚才她没有吐出来,她用旁边的扫帚在池底探了两下,手机安安静静的躺在下面,看到水槽旁边有副胶皮手套,傅庭玉忍着恶心把胳膊探进洞中。
手机拿出来一阵狂甩,里面进了水,滴答滴答往下掉,她边摇边听到里面一阵“哗啦哗啦”的散架声,屏幕中间磕到水槽坚硬的边缘,像被小刀划过留下一条惨不忍睹的裂痕,傅庭玉懊恼的连连叹气,她的人生中似乎就没有好事发生,眼巴巴的看着别人金榜提名洞房花烛腰缠万贯,她什么都没有。
运气不好还能怎么办,只好把注了水的手机收回口袋,希望明天找个高明的维修师傅让它起死回生。
傅庭玉在洗手间藏了好一会儿,这么躲下去终究解决不了问题,酒精的作用让她有些昏昏沉沉,扶着墙的力气都没有了,想赶快撤退,被同事们灌的酩酊大醉,喝的断片,第二天露宿街头可不妙了。
傅庭玉打开水龙头,把整张脸埋进冰凉的水里,咕噜咕噜吐出一连串的泡泡,让自己清醒些。
回到包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如滔天巨浪压顶而来,傅庭玉一手扶着墙壁,摇摇晃晃的穿过层层人群走到最里面,男男女女们伴随着音乐疯狂的摇晃自己的身体,脚下的地面都跟着颤抖起来。
傅庭玉艰难的剥开层层人群,显得格格不入,她找到小鹤的时候,小鹤依偎在周万里身旁,极尽媚态,看到傅庭玉走来,眼里放光,道:“过来,我敬你一杯。”
傅庭玉揉揉太阳穴,摇头道:“经理,我有点不舒服,我先回去了,祝你们玩的尽兴。”
小鹤听说她要走,脸上有点挂不住了,神色微变,思索了一番,嬉笑道:“这么早回去,再玩一会儿嘛。”
傅庭玉言尽于此,坚持道:“我要回去了。”
见她执意要走,小鹤跟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愣了愣,明白她的意思, 递给她一个玻璃杯,杯里装着刺鼻的透明液体,闻到一股劣质的白酒味,小鹤笑着晃了晃杯子里的酒,笑道:“你要走也可以,按照规矩,先把这杯酒喝了。”
二人的声音在包间里显得格外不协调,众人纷纷好奇的转身打量过来,听清楚他们的对话,旁观者兴趣十足,好戏上演。
傅庭玉奇道:“这是什么规矩?”
这时,有人附和道:“是这样的,聚会聚到一半,要走的话就要把酒喝了,这是规矩。”
“就是!就是!”
“快喝快喝,别扫了大家的兴!”
傅庭玉心道:“人不怎样,破事不少。”
傅庭玉厌恶这种餐桌上的酒文化,为了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拿过小鹤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冰凉刺激的液体辣辣的滑过喉咙,呛的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猛的咳了几声,傅庭玉道:“我可以走了吗?”
小鹤狭长的眉梢挑了挑,嬉笑道:“当然可以,路上小心。”
傅庭玉转身要走,觉得头顶天旋地转,突然,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小鹤及时扶稳了她,道:“你怎么了?”
傅庭玉摇摇头,烈酒有些上头,手脚不听使唤,神志却很清醒,道:“我也不知道,头晕晕的。”
小鹤道:“你喝醉了,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等会儿我让人送你回去。”
接下来傅庭玉迷迷糊糊记得她被人带到一个温暖的房间,满屋泛着昏黄幽暗的光,
潮湿阴暗的角落里幽幽的飘着迷人的香薰,小鹤把她平放在床上,床垫很软,跟棉花糖一样,空气里都是甜腻腻的,朦朦胧胧中有人轻声在她耳边问:“你睡着了吗?”
傅庭玉辗转的躺在床上,口干舌燥,喃喃道:“我要喝水。”
小鹤用手按压她的额头,道:“你好烫,我帮你把衣服脱了吧。”
傅庭玉用尽力气推开她,软绵绵的瘫在床上,粗喘道:“不用,不要,送我回家。”
接下来的事情她感觉好像是做了个噩梦,梦魇缠身,她昏昏沉沉像一滩烂泥一样躺在床上,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仿佛听到合页开关的声音,透过缝隙,模模糊糊的视线进来两个黑影,房间里一下挤进四个人,这很不寻常,他们低声交谈着什么,傅庭玉听不清楚,动弹不得,像个躺在案板上的鱼肉。
她喉咙嘶哑,身体滚烫,想大喊,可是发不出一丝声音,那感觉就好像被五花大绑困在了笼子里,意识渐渐清晰,她看到房间里的三个人影簇在一起商量着什么,小鹤用眼角时不时瞟她一眼,身边的男人猛的点头,还有另外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窃窃私语“这样做会不会惹什么麻烦”,“别出什么乱子”,“你们都安排好了吗”。
他们的对话傅庭玉听的清清楚楚,连三人在房间里点烟的声音她都能听到,四面高墙像一个密不透风的笼子,唯一的出口就是对面的那扇木门,傅庭玉想要求救,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喊不出来,她想跑,浑身上下动弹不得,跑不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跟宿醉不同,宿醉的人一般会感觉恶心想吐,而不是身体逐渐发烫,意识越来越薄弱,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从她脸颊大颗大颗的滑落,傅庭玉烦躁不安,衣服黏糊糊的贴在皮肤上觉得难以忍受,想要赶快脱掉缓解身体的燥热。
模模糊糊,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一声巨响,傅庭玉的神深吸一口气,一阵急促的脚步走近,一个身影向她床头边靠近,狭小的房间空气温暖潮湿,那人半跪在她的身旁,伸出手,一只手像烧红的烙铁一样放在她的脸上,他下手极重,似乎在试探,沉沉道:“你睡着了吗?”
傅庭玉被一双滚烫的手烫了一下,粗声道:“滚开。”
那黑影毫不在意,靠的更近了些,俯下身来,两只手放在她的身侧,脸埋在黑暗里,赤着上半身,一只手放在她衣服的前襟,想要把衣服的扣子解开,就在刚才傅庭玉还想他们神神秘秘要干什么时候,现在不懂也懂了,厌恶的动了动嘴唇,喊不出来。
察觉对方的意图,她的心猛然一沉,感觉自己像只提线木偶一样被人扶起来,软绵绵的靠着什么东西,一双手急不可耐的开始在她衣服上游走,那人把手放在她的脸上,傅庭玉把脸别开,沉沉的喘息声夹杂着熏人的酒气扑面而来,她抬起手像要把对方推开,可是对方坚若磐石,怎么都推不动,有气无力道:“滚开。”
听到她的声音那黑影更加兴奋,双手抓着她的肩膀把难缠的衣服一件一件从外面褪去,傅庭玉只觉得眼前一片混浊,她的手上没有力气,撑着身体往后不停的退缩,耳畔有人喃喃细语,从未有过如此难捱的时刻。
突然,一束刺眼的光从门缝照射进来,伴随着一声巨响,霎那间身旁的黑影整个都僵了,一个身影破门而入。
傅庭玉把喘息声压到极低:“蒋独立是你吗?”
里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当胸一脚踢的踉踉跄跄往后倒退,捂着心口,半天爬不起来,带他刚要起身,又是一脚,仰面倒地,蒋独立的脚力是能把铁门踢弯的程度,那人挨了两脚,额头青筋暴起,捂着腹部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连连求饶,蒋独立双手握拳,愤怒到了极点,失去理智般疯狂的抱拳砸了过去,恨不得把他砸进地心,那人颤颤巍巍的指着蒋独立喝道:“你要干什么?”
看到眼前的一幕,蒋独立怒火中烧,他放在心尖上的人让人糟蹋,边踢边道:“我要杀了你。”
那人跪地求饶,大声呼救,这时那人的同伙方知道有不速之客闯进,追着凄厉的惨叫巡来,他的几个狗腿子鱼贯而入,看到屋内一片狼藉,一人跪地不起,愣愣的看着蒋独立,闯进来的为首者指挥道:“给我打!”
三个人把蒋独立团团包围起来,眼神凶神恶煞,威胁道:“识相的滚远点。”
蒋独立一拳挥出迎上对方手里的铁棍霎时鲜血淋漓,他拿起桌子上的啤酒瓶猛的朝对方掷去,正正大中对方的面门,那人啐了一声,突出一口鲜血,正预扑来,蒋独立拿起玻璃碎渣一下子刺入对方大腿,那人大叫一声,连连后退。
双方互相试探,不敢贸然行动,蒋独立怒火攻心,手脚并用,朝每一个向他袭来的人挥拳,傅庭玉知道蒋独立是打架高手,却第一次见他打架不要命的样子,这一架,他仿佛用了积攒二十二年的力气,那些虾兵蟹将在他手里不堪一击,被打的节节败退,鼻青脸肿,目瞪口呆,那跪在地上的人见援兵到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甩在三名打手面前,气急败坏道:“都给我上,谁要是打断他一条腿,这钱就是谁的!”
众人面面相觑,满脸血污,自己都缺胳膊少腿了,桌子上的钱都不香了。
蒋独立终于有几乎接近傅庭玉的身了,他扶起她道:“你还好吗?”
傅庭玉点了点头,沉吟道:“咱们走吧。”
对手有三个人,年轻力壮,凶神恶煞,看样子是专业打手,他们只有两个,确切地说傅庭玉是个累赘,蒋独立企图抱着傅庭玉离开,一人道:“你以为你能安然无恙的离开这里吗?”
说罢,几人又围了上来。
他们或笑,或愤怒,目光齐齐聚到中间二人身上。
傅庭玉扶着蒋独立的手臂,抬起眼睑,道:“我们已经报警了,只有我们安然无恙,你们才能安然无恙。”
三人面面相觑,他们只想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想真的惹上什么麻烦,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什么心情都没有了,终于,几人纷纷朝两旁退开,给他们二人让路。
蒋独立强忍着把那人撕碎的冲动,上来检查傅庭玉的情况,小声道:“你怎么样?”
傅庭玉道:“我没事。”
看到傅庭玉满面通红的模样,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蒋独立怎会不知,如果可以,他真想当即他结果了他的性命,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他小心翼翼抱起傅庭玉走出房间。
再醒来的时候,依然是在一个温馨的房间里,里面的灯开着,但不刺眼,空气清新,没有那种烟熏火燎的气味,傅庭玉莫名的感觉安心,眯着眼睛看到窗户旁边站在一个高大的身影,她刚要起身,那阵意乱情迷的感觉再次袭来,抓耳挠腮的想要撕咬什么。
蒋独立似乎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徐徐的走来,道:“你哪里不舒服?”
傅庭玉摇了摇头,浑身燥热难耐,看见蒋独立越走越近,仿佛猎物一般想要扑过去,她拼命的抓住床单,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水滴落下来,感觉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些,伸手抓住蒋独立不知所措,到现在她再也按耐不住了,本能的扑了上去,就好像饿的要死了想要拼命的吃东西。
蒋独立被她一抱怔住了,她看都来不及看蒋独立一眼,抱着他的头,直接就吻了上去。
蒋独立没有躲开,她的吻法很生涩,就像啃苹果那般,她也不知道吻法对不对,她的启蒙老师就在她身边,她不能问,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香气,脸贴着脸感受到他脸上细细的绒毛,唇瓣慢慢贴合在一起,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的燥热再次袭来,傅庭玉好像已经不能仅仅只限于接吻了,她看着他,脸上泛了红潮,鼻尖渗出细小的汗珠,心不可抑制的狂跳起来,道:“我…我…我”。
蒋独立瞬间石化了,仓皇的低头看她,傅庭玉心里兵荒马乱,恍然回过神来,理智占据了上风,来不及多想,猛然松开手,连滚带爬的下了床,像只无头苍蝇般赤脚在冰凉的地板上奔跑,急促道:“浴室在哪?浴室在哪?”
蒋独立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追上来急切的道:“你怎么了?”
他刚冲到浴室的门口,傅庭玉及时从里面反锁了房门,整个人哆哆嗦嗦的靠在墙壁上,双手掩面,难以启齿,想到刚才难看的画面,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可是大脑异常的清醒,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如果蒋独立晚到一步,她不敢往下想,只觉得浑身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想要擦,却擦不掉。
蒋独立重重的拍打房门,急切道:“让我进去。”
傅庭玉无法忍受面对他,低道:“你不要进来,我等一下就好,我想一个人待着,你不要进来,求你了。”
他若是想进来,大铁门都拦不住他的,蒋独立微微一颤,眼底泪光翻涌,静静的守候在门外,傅庭玉把水温调到最低,颤颤巍巍的坐进浴缸里,让自己整个身体埋进冰水里。
她醒来的时候整个人躺着温暖的大床上,不知是不是自己走上来,还是蒋独立把她抱上来的,厚实的窗帘遮挡,她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觉得这一觉睡的很安稳,旁边站在一个人,蒋独立一直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道“你醒了。”
傅庭玉无力的笑道:“看见你真好。”
她换了干净的衣服,不是她的,但是很合身,她没有问谁给她穿的衣服,他也没有说,只道:“好些了吗?”
傅庭玉盯着他脸上长长的擦伤,道:“蒋独立,我想去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