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甜蜜奢华鸿门宴
到了大年三十这一天,傅庭玉不得感慨酒店老板真是精明,难怪要在这一天给员工们放假,在这阖家团圆的一夜旅馆自然冷冷清清,她还以为真的是老板有钱不赚,让员工开开心心过个年,看来是她涉世未深。
中午十二点之后,酒店的客人纷纷退房,火急火燎的要赶回家过个团圆年,本来这几天住店的客人就不多,工作轻松了不少,傅庭玉给客人退完房,不消片刻,偌大的酒店空无一人了,小声说句话空旷的大厅里就能听到回音。
公司安排的饭局在晚上八点,傅庭玉好奇,既然大家都要回家团聚了,怎么还有饭店开张。
小兰道:“因为要赚钱。”
真个理由无法反驳。
关上大门,小鹤早早去定了包间让他们准时到约定的地点,同事们兴冲冲的出发,准备不醉不归,寒风萧瑟,傅庭玉把自己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的严严实实,缩着脖子,冻的浑身发抖,长街上灯火通明,空空荡荡,跟昔日的繁华景象比起来有些荒凉。
长街长,烟花繁,家家户户都在红红火火的准备年夜饭,傅庭玉跟父母提前打好招呼了,因为工作原因不能回家过年,父母表示理解。
她其实很希望父母说:“挣钱是小,回家过年吧。”
冷风吹到脸上如刀割一般,傅庭玉心里有些荒凉,搓了搓手,突然感觉口袋里的手机振动,应该是同事们又来催她了,傅庭玉打开手机,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因为朋友不多,她手机里的联系人只有家人和几个要好的同事,心想:“应该是打错了。”
过了小半晌,铃声再次响起,傅庭玉略感疑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按下接听键,只听电话那头一个熟悉的声音焦急道:“怎么才接电话?”
显然蒋独立有些生气,若是以往蒋独立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她一定怼回去,现下听到他的声音,觉得悦耳动听,大喜道:“啊,蒋独立,是你啊,听到你的声音真是太高兴了。”
蒋独立愣了一会儿,粗声道:“怎么不回家过年。”
傅庭玉把电话贴在耳朵上,顾做轻松的笑道:“哈哈,哈哈,怎么办呢,公司不让请假,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蒋独立道:“你在上班?”
傅庭玉摇头道:“没有,今天公司组织员工聚餐,我不想去,每次聚餐都要喝酒,可是不去不行。”
蒋独立道:“那你就不要去。”
傅庭玉摇头,道:“已经推了好几次了,这次领导发话了,所有员工必须到场。”
蒋独立急道:“你在哪,我去找你。”
傅庭玉忙道:“不用了,我自己能应付得来,大不了我不喝酒。”
蒋独立似乎很不放心,脱口而出,道:“我去找你。”
这么高的待遇傅庭玉可承受不起,这么重要的日子,家家户户吃团圆饭,来找她算怎么回事,万一问起来也不好,连连摇头,道:“不用,不用了,大年三十,你在家里好好陪父母吧。”
只听电话那头“砰”的一声,似乎关车门的声音,蒋独立已经坐进车里,转动车钥匙,笑道:“我爸妈和我弟都回老家过年了,留我一人在家看门。”
傅庭玉心弦一紧,傻呵呵的笑道:“哦,原来你被父母抛弃了,哈哈,哈哈,可怜可怜。”
蒋独立听到她银铃般的声音心驰荡漾,勾了勾唇角,打了个方向盘,道:“你今天不上班了吗?”
傅庭玉点了点头,道:“嗯,大年三十顾客都回家跟家人团聚了,今天放一天假,明天营业。”
蒋独立道:“你们去哪聚餐?”
傅庭玉左顾右盼,去哪聚餐她不太清楚,道:“好像是离我宿舍不远处的一家酒吧。”
蒋独立道:“我大概一个小时后到,你不要乱跑。”
一般情况下从万和园到市里车程大概要两个小时,听蒋独立说他一个小时就到,那汽车开的有多快啊,大过年的其他人都有人陪,就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有点寂寞,蒋独立要来找她傅庭玉心下欢喜,不过车开的太快不安全,虽然但是,傅庭玉道:“开这么快干什么,两个小时的车程,注意安全。”
蒋独立哈哈笑道:“你还挺关心我嘛,你平时坐公交车肯定速度慢啦,今天除夕,路上空无一人,畅通无阻。”
傅庭玉道:“那也应该注意安全。”
蒋独立点头,道:“知道了。”
傅庭玉看看手机上时间,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道:“现在快八点了,你这么晚过来,我又不能陪你,我的同事每次聚餐都要闹到凌晨一两点才肯罢休,他们不会轻易放我走的。”
蒋独立道:“那我就去抢人。”
傅庭玉的脸一红,噗嗤笑了出来,道:“我看你还是别来了,过完年我就可以请假回家了。”
蒋独立道:“我迫不及待的想见你,你现在要我回去?”
猝不及防听到这么动听情话,傅庭玉脸红道:“你这么晚来,我又不能陪你,就为了见一面,见了面,你深更半夜赶回家,我又不放心,你还是别来了。”
这算哪门子问题,蒋独立道:“谁说我要回家了,去了我就不走了。”
傅庭玉疑道:“不走你住哪?”
蒋独立道:“哈哈,酒店宾馆遍布大街小巷,你还怕我没有住的地方?”
傅庭玉噎了一下,她没想到这一层,路过的街道上,的确有很多宾馆门前灯光闪烁,店门大开,即便是过年也挡不住人们赚钱的热情。
傅庭玉叹了口气,看来他把什么都想到了,觉得自己真是蠢到家了,点头道:“好吧。”
沉默片刻,蒋独立在电话那头莫名其妙的咳嗽了一声,出于对蒋独立的了解,傅庭玉隐约觉得他这声咳嗽不简单,末了,蒋独立断断续续道:“今天晚上,你,不要回宿舍了。”
傅庭玉奇道:“为什么?”
蒋独立揉了揉眉心,大声道:“我大老远跑去找你,你让我独守空房?”
若不是身旁有同事在场,傅庭玉几乎要大叫出来,蒋独立真是不知道“羞愧”二字怎么写,联想到他这句话的深层意思傅庭玉一时语塞。
路面上不知何时结了一层薄冰,傅庭玉心不在焉,脚下一个趄趔差点没有滑倒,扶额,道:“我回宿舍睡。”
蒋独立道:“你想哪去了,我保证就是去看看你,什么也不干。”
傅庭玉想起他上次也是保证“什么都不干”,结果呢,“什么都干了”,摇头道:“不行,这是原则问题。”
蒋独立不依不饶,道:“你不想我吗?还是你变心了?几天不见看上别的男人了?”
蒋独立有时幼稚的像个小孩儿,傅庭玉知道他在胡说八道,叹气道:“咱们两个现在这样总感觉偷偷摸摸的。”
这句话把蒋独立逗乐了,他笑的前仰后伏,差点捂不住方向盘了,道:“不偷偷摸摸也行,我跟你父母提亲。”
又来了,傅庭玉道:“你看我父母和你父母有意撮合咱俩的意思吗,大概是咱们认识的太久了,你往我家跑的太勤,我爸妈真把你当成他们的亲儿子了,觉得咱们两个是亲兄妹了,兄妹两个怎么能谈恋爱呢,就算咱俩在一个被窝睡觉,他们都不会瞎想的。”
这一次,蒋独立不笑了,似乎在思考什么,傅庭玉等了好一会儿,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回音,她犹豫着,怯怯的唤了声:“你在听吗?”
半晌,那头都没有声音传来,傅庭玉“喂”了两声,以为信号不好或者蒋独立把电话挂了,当她正要挂断电话,蒋独立道:“我想跟你结婚。”
傅庭玉愣了片刻,不知道是今晚第几次脸红了,这句话若是当着她的面说,她一定晕过去,一部电话,隔着一百多公里,想着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自己爱的人和一个爱自己的人,幸福无比,握着手里的电话,语无伦次道:“新年快乐。”
蒋独立莞尔:“新年快乐。”
他说“新年快乐”的语气又酥又麻,好像在说“等着我”,傅庭玉吃软不吃硬,一阵头晕目眩,挂了电话,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她的手机是刚买的,手机号没有几个人知道,他怎么知道她的?转念一想,肯定是傅思文告诉他的,有傅思文在中间他们两人之间就没有秘密。
到了公司指定的聚餐地点,傅庭玉就后悔了,想掉头就走,一幢富丽堂皇的欧式建筑呈现在她面前,建筑物四周灯红酒绿,火树银花,有一群喝的东倒西歪的人从里面走出来跟她擦肩而过,还有一个人喝的昏迷不醒被两个人架着从门口拖出来,嘴里哼哼唧唧,似乎很难受的样子,三两个奇装异服的女孩子梳着蓬乱的发型喝的趴在路边的草丛狂吐,状若疯癫。
傅庭玉看到这副群魔乱舞的样子,不明白这些人寻欢作乐的方式,不予置评,眼前的建筑物像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妖魔,诡异绮丽,这大概是所有的娱乐场所的装修风格吧,若是把酒吧歌舞厅装扮的像图书馆,生意早就凉透了。
越往里走,傅庭玉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转身要逃,迎面撞上小鹤领着她的男朋友笑盈盈的走来,她身后站着一个体型消瘦的男子,满身酒气,似乎站不稳了,倚靠在墙上,仔细一看,傅庭玉认出来了,是上次非要住二零零二房间的人,因为头一次遇到这么不讲理的人,傅庭玉印象格外深刻,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里不是公司,他也不是客人,傅庭玉面无表情的擦肩而过。
小鹤换了平时紧身的工作服,显得更加妩媚动人,浓妆艳抹,一头大波浪恰到好处的半遮住红唇,过道里的灯光泛着幽暗的光晕,犹如置身妖魔鬼怪的洞穴之中,身旁穿梭的女孩子身材凹凸有致,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心魄。
不知他们三人怎么一块来了,傅庭玉厌恶的后退一步,小鹤指着周万里道:“周老板,你上次可害惨了我这个小妹了,因为你的原因,她上次被罚了一千多块。”
周万里故作姿态,满脸堆笑,立马认真的跟傅庭玉赔礼道歉:“妹子,真是对不住了,没想到给你惹这么大的麻烦,这笔钱我还你,不能让你吃亏。”
小鹤谄媚的笑道:“外面站着多冷,咱们里面说话。”
周万里也道:“是是是,外面冷,咱们进去。”
说着,让出进包间的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傅庭玉受宠若惊,她应付不来这样的场合,若是不进去,岂不是打了他们的脸,不太能拒绝别人的好意,虽然抵触,却没有反对,三人笑脸相迎,这下更不好意思回绝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心想,还像上次那样做做样子就走。
傅庭玉觉得酒吧应该很热闹,出乎意料的是每个包厢都异常安静,幽暗的走廊像隧道一样通往长长的尽头,墙壁上装饰着富有线条感的浮雕,五彩缤纷的灯光闪的睁不开眼,时间特殊,来狂欢的年轻人不多,空出很多包厢。
他们来到一间适合公司举办派对的包房,能容纳二十多人,包间比五星酒店套房还要豪华,看起来很温馨,里面密密麻麻挤满了人,有些眼熟,虽然记不住每个人的名字,都是公司的员工,他们应该是提前到场,每个人手里举着酒杯喝的畅快淋漓,欢声笑语里掺杂着聒噪。
傅庭玉跟他们算不上熟悉,人缘不算好,没有一个能让她举杯畅饮的人,只好穿过层层人群找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看着眼前形形色色的人,看着他们有说有笑,傅庭玉长叹一声拿起桌子上的水杯抿了一口,做到不喝酒,不参与,不扫兴。
前面的茶几上一片狼藉,啤酒瓶东倒西歪,撒了一地,果皮纸屑随意乱丢,灯光昏暗,音乐声响起,伴随着五光十色的光影,包厢里的男男女女亢奋起来,身体随之摆动。
说好的只是聚餐,傅庭玉以为就是吃吃饭,哪想到聚餐变成喝酒狂欢,傅庭玉饿的饥肠辘辘,只好拿起桌子上的苹果啃了起来,过了好半晌,大家跳的有些精疲力尽了,小鹤举起酒瓶,开心的致辞:“各位兄弟姐妹们,首先,我要郑重的感谢大家,在这辞旧迎新之际,大家坚守岗位,和公司共进退,正是因为有了你们的付出,才有了现在欢聚一堂的时刻,同时,也感谢公司的领导,因为这个平台,让咱们聚在一起,希望大家再接再厉,你们的努力公司会看到的,只要你们好好干,不会亏待你们的,好了,话不多说,千言万语都在酒里,我先干了。”
听到她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众人热情高涨,纷纷举杯痛饮,欢呼雀跃,活脱像森林里的猴子一样上蹿下跳,把啤酒当水喝,喝完还把易拉罐捏的“咔嚓咔嚓”作响,傅庭玉不理解他们狂欢的举动,无声的深吸一口气,一瓶啤酒下肚,略感体力不支,四肢瘫软。
傅庭玉坐在角落里偷瞄时间,她越是想躲,同事们越是热情,嘻嘻哈哈,相互敬酒,不喝就翻脸,傅庭玉叫苦不迭,因为没吃晚饭,喝酒喝的直反胃,一阵头晕目眩,忙起身,推开包厢的房门跑了出去。
她躲在洗手间的隔断不敢出去,蹲在马桶边干呕起来,连呼吸都弥漫着一股酒味,别人在酒吧疯狂享受她仿佛在遭罪,不知聚会什么时候结束,突然,傅庭玉感觉衣服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她颤颤巍巍从兜里掏出手机,发现上面显示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同一个号码,想必蒋独立联系不到她急坏了,按下接听键,只听那头长长的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