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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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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

临近黄昏的阳光有些刺眼,附在人的脸上使人燥热,但下午的风往往也使人清爽。油柏路上时不时有几辆私家车经过,车顶和反光镜上泛着一层金色的光辉。

他的汗珠从两鬓泌出来,呼吸有些颤抖,赌场的嘈杂声与叫骂声在他耳边仿佛安静了,他要考虑,接下来要怎么办。

他背的,是五十二万四千元,他很想举报这一所地下赌场,可是,当地政府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正大动干戈的一次,只是以地下酒吧售酒故意抬价为由,封了两个星期。

赌场嘈杂,但这个角落似乎隔绝了喧嚣,十分宁静。

他打算这么一直耗下去,这似乎是个不错的方法。不过……这个方法似乎只适用于周末不想上补课班的孩子。

邻桌的秃头中年男人,有些不屑地叼着烟头,漏出了污黄的下牙,揪了揪有些黏在身上的衣领。看了看他,这似乎是在警告,又似乎是最后通牒。

他闭上眼,想象这一切都是噩梦,不久他就会醒来。但是,很显然,这不是梦,也不是幻觉。

他缓缓睁开眼,他明白了,他必须面对。

他的眼珠缓慢的转动着,似乎有些呆滞,又像是在思考什么。时间在流逝,他知道他不能这么耗下去,似乎鼓起了勇气,良久,他缓缓伸出了略微颤抖的手,从面前的一排牌中抽出了一张牌。

红桃A

他的身体一瞬间放松下来,像是八百米长跑后瘫倒在沙发上。眼睛猛然恢复以往的睿智与明朗。伴随的,还有劫后余生的欣喜若狂。

他很快不再颤抖,他有些得意非凡地望着中年秃头努努嘴说:“并叔,按照之前你说的,我赢了,我可以走了吧。”

中年秃头不耐烦的挥挥手。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定,他只要出了这个地下赌场,他就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活着了。而中年秃头的回应,更是让他狂喜不已。

他快速起身,走向出口,他可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再待一刻了。

他只想尽早收手,逃离这个魔窟,以及——

越陷越深的漩涡。

门那边的几个壮汉察觉到了什么,向门那边挪了挪。

他微微上抬的颧骨肌有些僵硬了,他难以置信的望了望中年秃头,可是中年秃头却不耐烦的挥挥手说:“别看我,他们不归我管。”

他心里一惊,感觉心脏似乎有一瞬间停止了运作,他有些呼不上气来。身体晃了晃,差点跌倒在地。

他有点明白了。

那些大汉里走出一个说:“你老板欠我们三十一万六千七,你确实不欠他了,你现在欠我们。”

他感觉胸口堵了一块大石头,让他呼吸困难。他一开始就应该明白,中年秃头是不会让自己这么轻易地离开的。

那个壮汉继续得意的说:“你应该觉得庆幸,毕竟,我们为你减轻了二十多万的债务。”

他有些自卑的低下了头,似乎在思考什么,许久,他才缓缓抬起头:“在这之前我已经还了他四十七万了,加上这一次,我已经不再负债了,求求你们,别再来纠缠我了。”

看啊,他是多么卑微。

壮汉有些得意与不屑,呵,这我们可不管,反正他的债务由你来承担,乖乖听话就可以了,谁来还不一样呢?

他又低下了头。

他有点绝望,他们还打算在我身上榨多少?

他质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脑海里有无限回忆喷涌而出,他想到了很多办法,撒娇,哭闹,耍赖……

但这似乎只能对付他已经被活活饿死的老母亲。

他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他低下头,两个手握住了衣角。像一个没写作业的小学生在想一会儿怎么和老师交代。

他没有抬头:“所以——你想让我怎么样?”

大汉随手抓起一盒扑克,娴熟地抽出来,似乎不急于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拿在手中反复的洗,一直洗了三次,抽出了最上面的那张牌,他才懒洋洋的说:“给你个机会,猜猜这是什么牌,答对了,签下欠条走人;答错了,打电话找朋友借钱还了,不还完不准走。实在没钱的话,你也就别想走了。”

“那是空的,上面什么都没有。”他平静的说。

大汉把手中的牌翻了过来,果然,牌的正面是空白的,什么都没有。

“行吧,”大汉有点不情愿,但随后把欠条拿了出来,“签个字,赶紧滚吧。”

他瞥了一眼欠条,“不是说三十一万多么?怎么成三十八万了?”

“这些年的利息总该算算吧?总不能,有本无利,是吧?”大汉不屑的望着他,“签就行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今年高考报考的人数较少,分数线也比较低,这对于这一届的考生来说,是一个莫大的好消息。

她有些烦躁。尽管她正在答题,尽管她正坐在高考考场答题,但她仍然心不在焉。

她是这一届的复读生,也是这一届很少有人能与之比较的尖子生。

她的志愿是本省省会警察学院,对于她来说,实属有点轻松。她更关心他回来了没有。

他依然垂着头,在做思想斗争。

做,还是不做?

成的话,皆大欢喜;败的话,最后一丝希望也要灰飞烟灭了。

…………

他缓缓抬起头,眼神闪烁着,然后呼了一口气。

他猛然向门外跑去,使那几个大汉有些莫名其妙,但随机就死守住了门,可他还是冲了过去,右肩结结实实的撞在了大汉身上,这使大汉一个踉跄。

但大汉随机反应过来,爆了句粗口,一下子揪住了他的胳膊,把他结结实实摔在水泥地上,死死的摁住他。

“想跑?”大汉把他摁住,随手拿起来一个烟灰缸,不耐烦的抖了两下里面的烟头和烟灰,随即挥起,就要向他的脚踝处砸去。

这时,地下赌场的铁门处想起了咣咣的声音。

赌场一瞬间安静了,死寂如此。咣咣声还在继续,然后,“砰”一声枪响,铁门开了。

急急忙忙跑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的警官,好像生怕自己看不到什么画面一样,显然,也许是他刚刚进职不久,也许是刚调过来的,他不懂这儿的规矩。

两个月前一个年轻人找上了他,自称发现了一起地下赌场,年轻警官很高兴,因为只要他破了这个案子,他就可以再升一级,于是,他们串通好了,如何抓这起地下赌场案,两个人显然都很高兴。

年轻警官进来了,大汉和他的姿势依旧保持着,赌桌,扑克,筹码,赌牌,摆放整齐,应有尽有,年轻警官赶紧抓起胸前的相机拍照,这使那个秃头中年很恼怒。

他爆了一句粗口,喊到:“拍什么拍?我们这儿是正道的娱乐场所,你拍什么拍?”他一边喊着,一边冲上来夺他的相机。

可是,年轻警官是经验丰富,训练有素的刑警,一下子擒住了中年秃头,并对大汉喊到:“放人!”

大汉有点害怕了,毕竟,他们贿赂的是局长,不是这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警官。

大汉连忙松开了手,他一个激灵就跑到了年轻警官身后,并悄悄说:“警察同志,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去派出所报案,你先撑住。”

随即,他就慌慌忙忙的跑出了这个地下赌场。

外面的空气十分新鲜,有些潮湿,但这也影响不了他的好心情。

他得意非凡;他欣喜若狂。

他终于逃脱这个魔窟了!

不过……

他真的逃过去了吗?

他喜悦的神情有些僵硬了,那个中年秃头,和那几个壮汉,真的会放过他吗?

就算他逃过去了,那……

他的妹妹呢?

也许他们不会到省城去找他妹妹的麻烦吧。也许是自己高估了他们的能耐。如果是这样,等她上了大学就安全了。他心里暗暗想到。

但随即他有一个让自己心惊胆战的念头。

不久后,城东派出所走进一个满身鲜血的年轻人。

“我来自首。”

他被带进审讯室,一个快退休的老年警官说:“说吧,你干什么了,别害怕啊,有自首情节可以减罪。”

他平静却又带一丝兴奋和恐惧说:“我杀人了。”

在审讯室的摄像头背后,一个三十多岁的女警官,在默默的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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