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门开了，陈晰急切地过去，拉住医生的手，问道：“怎么样？我爸他怎么样了？”
“病人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子弹贯穿了肩胛骨，以后可能有后遗症。”医生说道。
陈晰一听没有生命危险就松了口气，这时纪雅也刚好匆匆忙忙跑来，眼角有淡淡的泪痕，拉住陈晰就问陈一铭的情况。陈晰安慰她没事，纪雅心里的石头也是落下，一听说父子两个受伤，有一个还中枪了，纪雅吓得直接丢下工作跑过来。
幸好。
陈晰这时想起沐川，转头看哪还有什么沐川，步履匆匆的都是护士医生，沐川不知何时走了。
陈晰拿出手机想打电话，也是这时候才注意到，大半个小时前，沐川一连给自己打了十几个电话，自己一个都没接到。
也是拿出手机，才想起来沐川现在的状态很不好，陈晰心下一紧，刚刚才说他被车撞了，现在出去，等下别又出什么意外，陈晰跟纪雅简单说了一下，纪雅也是大惊失色，惊道：“怪不得我刚刚看他出去不对劲，你快去看看他。”纪雅催促着陈晰去找，陈晰也不敢耽搁，拿起外套就往外冲。
自己也是腿受伤的人，跑不快，但是和沐川比起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是沐川，嗯，他在医院陪陈局，一时半会儿可能回不去。我请假的，至少……至少三个月吧？”沐川停下了脚步攥紧了手里的纱布，“没事，不是什么大事不用来，你们去看陈局就行了。就这样。”
说完电话，沐川将手机递给了小宣，由小宣挂断了电话。一切看起来行云流水，完全看不出什么。
“小川……”陈晰看完一切，忍不住出声。
沐川身形一僵，先转身的是小宣，探出头，看着陈晰的目光有些不善。
“你怎么来了？”沐川有些惊讶，此刻不应该陪着陈一铭吗？
“我不放心你。”陈晰看着他身上的血迹，这样走在街上能吓跑很多人。
沐川站在原地没说话，陈晰看他的脸色，见他拿起纱布又重新蒙上眼，小心地问道：“你……你还在生气吗？”
沐川神色淡漠，摇了摇头，转身走去，陈晰急忙跟上，见他走路一瘸一拐，走的有些艰难，心里一阵阵的刺痛，很难受。
“现在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陈晰伸手扶住他，沐川说道：“看你问的是什么。”
“你的眼睛，还有你的伤。”陈晰无法想象，原本还好好的人，怎么突然说失明就失明了。
“做任何违背天道的事都要付出代价，就像种花需要浇水，但是你不能一直浇。”沐川叹了口气，“超过度就会得到反效应。”
陈晰突然想起来那天在安全局的走廊，他问沐川能不能再使用命运之眼，沐川当时犹豫之后还是答应了，他只知道命运之眼的使用对沐川消耗很大，却不知道会导致他看不见！
幡然醒悟的陈晰深深懊悔，握住沐川的手又紧了几分。
“对不起，是我任性了。”陈晰感觉到鼻子有些酸，沐川倒是笑了笑，说道：“倒也没什么，过阵子自然就好了。”
“可以恢复吗？”陈晰惊喜。
“当然可以，不过起码要三个月甚至更久，我也不敢保证。”沐川拉住小宣的手，“命运之眼的冷却期是一个月，若是在一个月内频繁使用，就会变成我现在这样，如果再使用，可能真的会永远都看不见。”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如果我知道，我肯定不会这样任性。”陈晰现在可以说肠子都悔青了，但是事情已成定局，陈晰知道接下去三个月沐川都不能正常工作了。
如果不是他提了这么过分的请求，沐川就不会这样。
大雨过后，连空气都带着湿气，沐川的手冰凉，像是没有人气，连脸上也是毫无血色。
陈晰知道，自己这几天的无礼请求，折腾的沐川很累，而沐川还纵容他这样胡来。
对不起……对不起又能弥补什么呢？沐川在接下来很久都看不见东西也需要一阵子来恢复，休养。一句对不起，什么都弥补不了。
“不用这样垂头丧气的，我看不见，小宣能代替我看见。你这样哭丧着脸，搞得我好像要……”
“小川！”陈晰伸手抱住他，沐川愣在原地，感觉到陈晰的身体微微颤抖，沐川微怔，也伸出手抱住他，突然不明白到底是自己受伤还是他受伤。
“那你怎么不在车里好好呆着？”陈晰松开手，缓和了一下情绪，沐川看不到，陈晰的眼眶有点发红。
“我们……可以先回去吗？”沐川不想在大街上跟陈晰多纠结这些问题。
“啊……对不起对不起。”陈晰赶忙叫了车，然后拿起外套盖在沐川身上，他这样估计也没有哪个司机敢载，也正因为这样，沐川才没有打车。
陈晰将沐川送回去，换好衣服下楼，看到陈晰已经清洗好坐在沙发上，一副好整以待的样子。
这种逼问的架势，沐川忽然停住了脚步。
陈晰听到了脚步声，回过头看到沐川站在楼梯上，一身淡蓝色衬衫，显得更加清瘦，脖子上也系着淡蓝色的丝巾。
“怎么了？不舒服吗？”陈晰起身，沐川摇了摇头，走下楼梯，问道：“你不回去吗？”
“我……”
“不用担心我，过阵子我眼睛好了就可以回去了。”沐川安慰他，小宣噔噔噔捧着一杯茶过来，“何况有小宣照顾我。”
“那电话是你打的吗？”陈晰看了一眼手机，沐川微微讶异，“电话？”顺便摸出了手机，才惊觉自己看不见，旋即笑道：“不是我，可能是小宣，我那时候已经失去意识了。”
“……”
陈晰看着他的样子，想到沐川也有两三天没休息好了，起身去厨房下面。
两碗热气腾腾的面端上来，撒着沐川喜欢的香菜。小宣接过，夹起给沐川喂饭，这个样子其实很奇怪，像极了妈妈给孩子喂饭的场景，但是陈晰一点都笑不出来。
确实，沐川有傀儡可以代劳，可以不用自己动手，但是眼睛是自己的，傀儡也有无法替代的东西。
填饱肚子，陈晰就让沐川在家好好休息，毕竟折腾了这么多天，沐川也累了。陈晰自己打车去了安全局，陈一铭还在医院，据说已经脱离危险醒过来了。
陈晰一回来，首先看到的是荆文林带着荆阳曜和燕灵来道谢。叶轻舟直接说这是陈晰和沐川的功劳，他不仅没办成事还搞砸了事情。
陈晰想起了之前荆文林擅自行动，心里有些不爽，面上还是说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如果没有什么其他事情的话，带孩子回去好好休息。这几天也受了惊吓。”说着转头看向叶轻舟，问道：“该问的都问过了吗？”
“嗯，可以走了。”叶轻舟点头。
送走了三人，陈晰这才有空坐下来整理这个案子的尾。白晓走过来，手撑在桌子边沿，说道：“这次还是团伙，为首的是荆文林的商业对手，人还没抓回来，不过也跑不了了。”
“那几个人招了？”陈晰看着手里的记录，白晓和叶轻舟在他回来之前已经把能做的事做完了。
“说了一些，但是他们只知道一点东西，奉命办事，其他什么都不知道。”白晓说道。
“我知道了，先查查那个幕后黑手。这件事看来是还没完。”陈晰皱眉，白晓应了一声，站着没动，陈晰疑惑地抬头看她：“怎么了？还有事？”
“那个……沐顾问呢？”白晓问道。
说起这个，陈晰一惊，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回应了白晓：“他回家养伤了。”继而喊叶轻舟：“小舟！帮我调一下洪宁小区附近的监控。”
“好嘞老大！”叶轻舟应了一声。
陈晰转身去审那些家伙了，就三个人，因为叶轻舟失利，没抓到人，只能先从这几个家伙身上下手。
从审讯室出来，陈晰忽然觉得头有点晕，脸上也有些热。没问到其他什么有用的信息，这三个人都是闻衡手下工作的人，听了他的蛊惑才来绑架荆阳曜。
陈晰叫叶轻舟去查查这个闻衡是何许人。
“老大，你说这个闻衡会不会去找荆文林？”白晓走过来，沐川不在，陈晰话都少了不少，陈晰头晕的厉害，听白晓这么一说，其实不是没有可能。
“你是说闻衡报仇没有成功，不会甘心？”陈晰问。
“要是我，本来都是胜券在握了，现在又回到原点了，怎么能甘心？”白晓分析道，陈晰问道：“叶轻舟告诉你的？”
白晓一噎，佯怒：“真没意思，这都知道。”
“既然你知道了，那就交给你去办了。”陈晰笑道。
“老大，我找到了！”叶轻舟的声音突然响起来，陈晰站起来，看到叶轻舟一脸严肃，说道：“不过老大，我还是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