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川醒来时，还是熟悉的黑暗，但是眼睛和胃都好了不少，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估计是陈晰趁他睡着把他带过来的。
心里有些恼怒，有觉得有些温暖。
“你醒了？”门开了，陈晰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拎着饭盒，沐川撑起身子，手抚着额头，说道：“我不是说了我没事？你怎么……”
“哼。”陈晰走过来，捏住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没事？你又来了？要我怎么说你？”
沐川的脸一瞬间涨的通红，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怒道：“你干什么？！”连耳朵也染上了红晕。
陈晰把饭盒放下，在他身边坐下，伸手将人抱住，沐川不知道他心里有多害怕，看到他受伤，难受，看到他不断呕血，肝胆俱裂。心底像是有一只猫在挠，有股情绪在暗暗发芽。
“对不起。”陈晰低声说，最近这阵子，陈晰经常这样道歉，语气很诚挚，但是想了想，陈晰没必要跟他道歉。是他自己在折腾，不要命，跟陈晰又有什么关系？
沐川摸索着解开眼睛上的纱布，尝试睁开眼，虽然看不见，但是能感光，有点刺眼，不过适应了一会儿就没事了。
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明亮透彻，但是这双眼现在看到的只有一片黑暗，沐川注视着眼前的人，陈晰恍然真的有种他盯着自己看的感觉，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眼。
沐川下意识躲开了他的手，陈晰也猛然醒悟自己这样不妥，悻悻地收回手，道了歉。
“先吃东西吧。”陈晰把饭盒端过来，摸了摸还温着，陈晰专门……找纪女士熬的粥。
沐川尝了一口，有些讶异，问道：“这不是你做的吧？你母亲做的？”
“你这嘴是真厉害。”陈晰无奈，沐川笑了笑，五感除了眼睛都会变得敏感，不是说说的。
“我睡了多久了？”沐川问，陈晰想了想，说：“没多久，几个小时而已。”
哦，也就是现在是第二天了？
沐川吃完饭，看向窗外，感觉到了光，看来真的是早上了。
“闻衡抓到了吗？”沐川站在床边，早晨的曦光从外面落进来，落在他身上。照得整个人宛若透明，添了几分神圣的气息。
“抓到了。”陈晰恍然回神，回道。
“好，”沐川点了点头，从阳光里走出来，像是走回了人间，“这个案子应该就快结案了吧？”
“嗯。”陈晰将人拉回来，沐川有些疑惑，“你在这好好休息？我去上班？等中午我回来给你带饭。”
“好。”沐川笑了笑，颇为乖巧地点了点头，陈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顺手带走了饭盒。
陈晰去了安全局，闻衡还晾在审讯室，把燕灵和荆文林也请了过来。
“为什么绑架荆阳曜？”陈晰转着手里的笔，问道。
闻衡低着头没说话，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你不说也没什么，燕灵和荆文林就在外面，两人在准备离婚了。”陈晰眉目淡漠，“你是不是很开心？”
“……”
陈晰皮笑肉不笑，继续说道：“你以前是不是认识燕灵？”
陈晰盯着他的眼睛，看到他瞳孔骤然一缩，心里就明了了。闻衡也知道自己失态了，迅速低头，陈晰会心一笑，没有继续逼问，反而说道：“荆文林是恶人吗？”
说出这句话，闻衡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怒道：“他不是恶人，他是人渣！”
“……”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哦？”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不咸不淡地回应道。
“他抢我喜欢的人，搞我公司，不是人渣是什么？”闻衡大怒，就差拍案而起了。
陈晰顿时觉得有东西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等着他继续说。
果然激怒了他，就什么都说出来了，闻衡和燕灵果然先前就认识，两人高中就认识，刚开始只是闻衡暗恋燕灵，后来燕灵知道有个人一直关注她，两人就顺理成章在一起了。
直到后来遇到了荆文林。
那时候闻衡的公司刚刚起步，荆文林用公司威胁他，让他和燕灵分手，闻衡不得已分手，后来签了一大单生意，被荆文林半路截胡，吹了。
后来他派人暗中调查，是荆文林用了一些手段，也是因此让闻衡忍无可忍，决定绑架荆文林的儿子。不过也没有伤害那个孩子。
听完陈晰有些感慨，看起来荆文林背后也有不少东西，看起来也是个衣冠楚楚的老板，这背后的故事还不少？
接下来就是调查荆文林的事情了，闻衡绑架的罪名，不过没伤人，罪不至死。
这个案子进入了最后的收尾阶段，陈晰看了看手表，快十二点半了，陈晰拿了钥匙匆匆出门，驾车去医院，在路上去买了碗粥。
但是他拎着饭盒还没进门，就听到自家母亲的声音在里面，微微一愣，推门进去看到沐川靠在床上喝粥，纪雅搬了椅子坐在一旁，两人有说有笑。
“……”
“哟？你小子还知道来？有你这么照顾人的吗？”纪雅一看他进来，顿时开始一顿劈头盖脸的说教。
“……我这不是有事吗？”陈晰有些心虚，要不是为了审那些家伙，他至于吗？
“没事，这不是来了？”沐川放下饭碗，看向陈晰，眼里带着笑意。
“你好点了吗？”陈晰走过去，纪雅看了看他，又看到他手里的饭盒，准确说是包装盒，又数落他：“你看看你，照顾人也不上心，买这样的东西给病人吃？”
“……”
“妈，我是你亲生的吗？”陈晰无语，他这忙得晕头转向，还专门挑了一家比较好的，比较卫生的买的。
沐川笑了笑，看着两人吵闹，心情甚是愉悦。
春天到了，可以感受到春意融融，还有鸟鸣，这样的天气真的是令人心情愉悦。
看到沐川真心的笑容，陈晰也很开心，又觉得自己实在不太给力。既然许诺了要照顾人家，也要拿出点诚意。何况这件事本来就有他的问题，是沐川一次次帮他摆脱困境，甚至不顾自己的身体。
这样的恩情，说永世难忘也不为过。
“我没事，有小宣在，我就不算真正的瞎子。”沐川笑着安慰他们。
每一次都是他在安慰别人，无论多么难受，总是带着温暖的笑意，这样的温柔怎能让人不屈服？
“不许乱说，不许说自己瞎子。”陈晰皱眉，沐川笑了笑，“好，不说。”
没多久陈晰就带着沐川出院了，沐川自己也清楚，他这并不是医院治得了的，不过是让他稍微舒服一点，或许的阳光太明媚，沐川有些不适应，微微眯了眯眼，伸手遮住太阳。
“不舒服吗？”陈晰转过头来问他，见沐川重新系好纱布，他的眼不用敷药，纱布只是为了让他的眼不受强光刺激。
“没事，阳光有些耀眼。”沐川摇了摇头，陈晰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遮阳伞，沐川讶异，想不到他一个大男人还会带遮阳伞。
“这样就好多了。”陈晰将人搂得更近一点，毕竟这伞并不是很大。
也就惹来了不少路人的频频回头。
沐川索性就装得像个瞎子一点，让大家看到他是行动不便。
案子差不多结案了，沐川想见闻衡一面，但是陈晰不太同意，沐川无奈，问他：“我有这么不可信任吗？我不会有事的。”
“抱歉，在这件事上，你确实不可信任。”陈晰这次的态度倒是很强硬，沐川被他呛得哑口无言，琢磨着他只是去见个犯人，又不是去干什么。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毕竟这次涉案的人都是普通人类。
这样想着也没什么，不去见闻衡也没什么。
就在沐川放弃去找闻衡的念头，陈晰将他拉起来，问：“还去吗？”
“去哪？”沐川忽然迷惑，陈晰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觉得有些好笑，道：“带你去见闻衡。”
“？？？”
陈晰是答应了，但是跟着他一起，在他边上做个写笔录的小警员。
审讯室的灯光有些昏暗，沐川拉开椅子，在闻衡面前坐下，闻衡没见过他，看向了陈晰。当然，陈晰没有半分要解释的意思。
“你很聪明。”刚坐下，沐川就说了这样一句话。闻衡不明所以地看向他，沐川还系着纱布，闻衡不明白这个瞎子是谁，又是来干什么的。
没带小宣进来，在完全没有视野的地方，沐川真的有些不适应。
“但是你没能想到，或许你一直不明白自己的计划到底哪里出问题了。”沐川轻轻地敲了敲桌子，来吸引对面的人的注意。
“你是谁？”闻衡语气有些冷，沐川心下明了，他需要对方开口来确定对方的态度，沐川笑了笑，说道：“如果不是我，其实你可能不会失败。”
沐川直接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而且等着闻衡开口。
闻衡果然有些忍不住开口：“你？”
沐川笑了笑，想起了那天的大雨，心里忽然有些难过。沐川并没有问什么有用的东西，正是因为知道他只是个人类，沐川觉得问不出他想要的东西，只是确认了一些他不知道的细节，陈晰就带着他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