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这么一说,倒是让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股臭臭的味道,不过你怎么就能确定是尸体的那种腐臭味呢,也许只是垃圾桶里的馊味罢了。”
“不会,这个味道和一年前牟颜尸体被发现时的味道一模一样,我不可能搞错。”说完他没再理大华,径直走回了家。
回到家孔放往沙发上一躺,两眼盯着天花板发呆,这一躺一直躺到天都黑了。其实有一件事他一直瞒着大华,不是他不想告诉他,但这件事是他和肖冉之间的秘密。尽管孔放每天晚上都会受这个秘密的折磨,反复地做着同一个噩梦,但任何会伤害肖冉的事他都不会去做,为了她他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性命。
“叮铃叮铃”,一阵门铃声将孔放的思绪打乱了,他缓缓地起身,心想着大晚上谁来找他,因为他自从搬出了学校里的研究生公寓,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住处。难道是大华那小子?带着这样的猜测孔放走到了门前,打开门。
“你好!”云风站在门口笑嘻嘻地和他打着招呼,孔放愣了一下,突然想起这不是白天在花园里拿球砸他头的那个人吗,他回应了他的招呼就转身让开让他进来。
令他没想到的是,紧接着云风后面进来的还有一个个子特别高的人,一张英俊的脸面无表情,孔放咂了咂舌,愣在原地。
云风赶紧过来给他介绍说是他店里的老板,听到这话,他脸色缓和了下来,准备关上门,但就在门快关上的时候孔放突然感觉有阵风穿过了他的身体进入了屋内。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云风正在拉拉扯扯,姿势极其怪异,直到目光对上他时,才突然站直身体,朝他尴尬地笑了笑。
“你们坐,我给你们倒茶。”说着孔放疑惑地关上门转身去了厨房,过一会儿端了两杯茶出来。
“我叫墨尧,我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今天找你过来是想知道你是不是一直在被噩梦困扰?”冷冰冰的,不带一点感情色彩的话语从墨尧的嘴里讲出来。云风在一旁偷偷地扯了扯他的衣角。
孔放听到这话,苦笑了一声,却一点都没有感到奇怪,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看了一眼云风,又转过来对墨尧说道:“上午碰到他时我就有种奇怪的感觉,就想把自己一股脑的想法全都说给他听,但后来觉得那样对一个陌生人说那些心事不妥,可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后来索性离开了那里,不过,既然今晚你们过来问了,我想我也就没有不说的必要了。”
听到他这样说,墨尧转过来对云风点了点头。原来下午云风回到家的时候,在前厅里他看到左边书架里有一处隐隐发着光,他走过去,从里面抽出来一本书,看到封面上显示的“鹦鹉写书之谜”六个字闪闪发光,那一刻他就知道这本书里的故事要发生了。他跑去找墨尧,墨尧告诉他上午那本书就开始发光了,云风立马想到是在公园里碰到孔放的事,所以两人决定晚上走访一趟。
孔放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起他的事,“那是一年前快要毕业的时候,吃完散伙饭,经过离学校不远的废弃工厂时,我突然听到一阵凄厉的猫叫声,受好奇心的驱使,我停下脚步,怔怔地看着传来猫叫声的方向发呆。
就在这时,突然从不远处冲出来一个人,直到站到我面前时才看清来人,是肖冉。她头发凌乱,白色连衣裙上全是血,眼神惊恐地看着我。当时我手无足措地叫着她的名字,连自己都能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但肖冉什么都没有说,就一头扎进我的怀抱,我感觉到她在发抖,但我却什么都没有做,甚至于我连胳膊都没敢抬起抱起她的后背,我就像一座雕像一样,静静地站在原地。凉风袭来,将肖冉的发丝吹到了我的脸上,而我并没有闻到少女特有的芬芳,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血腥味,这股味刺激着我的大脑,我的神经,我低头看了一眼怀里还在抖动的肖冉,正在纠结说点什么的时候,她突然放开了我。
对我说“孔放,今晚的事你就当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回去好好睡一觉,醒来什么就都忘了。”说完,还没等我回答,她就跑开了。
但后来牟颜却死了,在那个废弃的工厂里,被人发现的时候尸体因为天热都腐烂了,臭气熏天。报上给出的具体死亡时间正是我碰见肖冉的那天晚上,是被人用利器扎进了心脏,但现场并没有找到作案工具。知晓这个消息后,我不淡定了,我要去找肖冉,我要去质问她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她杀死了牟颜?
但当肖冉真正站到我面前的时候,我瞬间就怂了。她冷静的可怕,凌厉的眼神像腊月天里结的冰,眸子死一般的沉寂,那直直的眼神让一时间愣在原地的我都忘记自己是过来干嘛的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孔放,你相信我吗?”肖冉先打破了沉静,这样问我,接着向前走了一步,双手紧紧拽住我的胳膊,她离我很近,近到我都能感受到她的气息。我低下头,把脸别过去,一句话都没讲。
看我没讲话,她继续说问我是不是想问她牟颜的死是不是跟她有关,但她要我相信她,她那么爱牟颜,是不可能杀死他的。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肖冉将我的脸转了过来,她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里面再不是冰冷的地窖,取而代之的是一汪望不到尽头的湖水,涟漪荡漾,我的心神乱了,是的,在那一刻我选择了相信她,我那薄弱的意志在她的面前不堪一击,因为我爱她,比任何人都爱,所以我选择了相信她。
可我没有想到的是,当我选择相信她以后,悲剧就来了,这一整年来,我每天都做同一个噩梦,那天晚上见到肖冉的那个场景在我的梦里一遍一遍地重现,只是跟现实不同的是梦里增加了一个肖冉拿着刀站在牟颜的死尸旁冲着我笑的场景,每次到这个时候我都会惊醒。”
讲到这,孔放将自己的头埋到腿里,竟小声哭泣起来。
墨尧站起身,拍了拍云风的肩膀,先行离开了,并且带走了火炽。
将他俩送走之后,云风走过来坐到孔放的旁边,他抬起手臂搭在了孔放的肩膀上,轻轻地叹了口气,正准备开口,对方却先行讲话了。
“你知道吗,当时我特别想借那个机会要挟她做我的女朋友,但我放弃了,我不敢。警察过来查问的时候我也装作三不知,我自认为只要不讲出那天晚上我在现场不远处看到肖冉就能帮助肖冉,这件事就和她没有关系。然后总有一天她会想起我的好,过来和我在一起。
但事实证明我错了,这一年来肖冉从来没有正眼瞧过我,甚至从来都没有联系过我,仿佛我从未存在于她的世界里。大华说得没错,我就像阴暗潮湿的墙角石头下的西瓜虫,不敢见光,不敢见人,一辈子都活得窝囊,他瞧不起我是应当的。”
听到他的这般话,云风没有一点同情他的感觉,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道:“我也瞧不起你,因为你虽然表面上相信肖冉,但其实骨子里还是在怀疑她不是吗?你要是真爱她,就应该努力找出事情的真相,肖冉不主动联系你,难道你就不能主动去找她吗?还有,关于她封笔的事,我觉得还是你亲自去问她比较好。”
“你怎么知道我没去,她都没给进屋。”孔放突然提高了音调,扯着嗓子叫道。
云风转过头,捂住耳朵,愠怒地说道:“你小点声,一次不行就不能去第二次吗?还是说你对肖冉的感情都比不过吃一个闭门羹?”
“不不不,我爱肖冉,我爱肖冉,你知道吗?哈哈哈哈......”孔放突然站起来放声地笑了出来,他的面目狰狞,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一旁的云风看到这个情景,皱了皱眉头,他强压住自己的怒火,按住孔放的肩膀,将他强行按到沙发里,捂住他的嘴。训斥道:“我不想动手,你冷静点行不行?”
这句话镇住了孔放,他安分了下来,低下头,耷拉着脑袋。云风做了个深呼吸,对着他继续说道:“总之,这件事要靠你自己,如果有什么问题就来这找我,我会帮你。”说着递给他一张名片。
直至云风离开了,孔放还是呆滞地窝在沙发里,他的心里委屈,他不想让肖冉或者身边的任何一个人看不起他,云风说得对,他应该主动去找出事实的真相,而不是天天让自己陷在痛苦与不安中。想到这,孔放起身去洗了个澡,然后上床安安稳稳地睡了个觉,等着第二天的“战斗”。
网络上肖冉的封笔事件持续发酵,各大媒体都在追这条新闻,都想得到她突然封笔的原因的独家。微博上关于她的话题在热门上居高不下,键盘手各种造谣,误导世人对此事件看法的走向,点开来里面粉丝们的咒骂声一片。
云风在店里刷着新闻,感慨如今舆论压力的可怕,渐渐地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