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吧。”
罗刹鬼剑催促了殷素一句，随手将她往前推去。
殷素跌撞了几步，回头看向她，微微张嘴，欲言又止。
见她似乎也不想离开，刚安抚住言臻的帝允，长长叹了口气，不明白自己过往到底造了什么孽，竟会摊上这两人，劳心劳力不说，还得时刻劝她们注意分寸，赶紧逃命:“殷素，你还在耽搁什么？”
“诡鉴已经收回，炎城为什么还在？”殷素皱眉。
之前罗刹鬼剑让她出剑，她就有所察觉，这城之所以重现的根基，并不在诡鉴，而是另有原因。
“既然是重演的历史，你留在这也没用，赶紧跟我走。”安抚一个人就很累了，还来第二个，帝允真的没那个心情，伸出手拽住殷素就往城外走。
在她的牵绊下，纵使殷素有满肚子的疑问，都不好在停下来问清楚，因为她清楚的感觉到，帝允似乎在紧张。
三人匆匆走出城，言臻本能的往回看，却被帝允伸手拦住:“别回头。”
“怎么了？”言臻微微一愣，巨大的杀意从背后快速传来，明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却害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殷素，往生剑接好了！”
罗刹鬼剑的声音，从城内一圈圈扩散开来，迎着风，吹向了城外的三人。
被喊到名字的殷素转过身去，缓缓伸出手，那把留给罗刹鬼剑的往生剑破空而来，连带着散发出浓浓的杀机，还有强大的净化之力。
往生剑一路飞来，整个炎城都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最终剑气所到之处，地崩城踏，那座巍峨的古城，再次化为了灰烬。
死气，消散了！
良久后，言臻突然感觉到，唐律布在死地的玄妙法阵正在消失，连带着消失的，还有这片区域常年不散的死气。
这时，她总算明白，罗刹鬼剑的那句“死人为至，生人未离”的话了。
“好了，你和无垢城的十年之期终于可以结束了。”死气终于清除干净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帝族大小姐暗自松了一口气，却在拍打言臻肩膀，说这话说的时候，没有半分高兴的样子:“你那式神……”。
“大小姐知道怎么救他？”言臻满怀希望的发问。
帝允欲言又止。
接住往生剑的殷素，却回过头来，冷冷的说了一句:“为什么不告诉她，那只式神不可能再存在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言臻怒目以对。
要说之前，她还想着要不要和殷素做个朋友，这会脑子里想的，就是怎么越过往生剑，让殷素给自家式神陪葬。
在她心底，果然还是怨恨，往生第三剑来的太晚了些。
“殷素她……”
帝允想说些什么，缓和气氛，却被殷素一阵抢白:“你知道上一任诡鉴掌控者怎么死的？”
“自然是放弃诡鉴……”
“不，他是企图凌驾于诡鉴之上，让诡鉴帮他复活某个人。”殷素摇了摇头，语气平淡的说出了一个别人都不敢妄谈的真相。
“不可能，若他不是主动放弃诡鉴，绝对不可能失去诡鉴赐予他的长生。”言臻不敢相信，或者说，她不愿意相信。
殷素直勾勾的望着她，缓缓将往生剑收入了剑鞘，冷笑道:“长生？你知道什么是长生吗？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殷素！”帝允呵斥了殷素一句。
她们一起走过的路很长，经历过的事情也比言臻多的多，所以她们很清楚，世人奢求的长生，其实是比无间地狱更可怕的东西，因为痛苦从来都是和快乐同时存在于世的。
“她掌管了诡鉴七百年，只经历了三百年的乱世，接下来的四百年都是先人辛辛苦苦创造的盛世，如果她接下来还是诡鉴的掌控者，就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责任。”殷素难得说了这么长的话，说完还没停，视线转向帝允后，神情多出了些许严肃:“你觉得，我们的太平还能撑多久？”
阿素是个孤儿，生地十分漂亮，走到哪都容易招惹是非，不过她却很少遇到危险，因为想对她图谋不轨的人，都会被她轻而易举的打趴下。
我虽然和她住在一个村子里，却始终是陌生人，直到大学的第一天，她跟我走进了同一间校舍。
老实说，看到她的时候，我有些小兴奋，不等她放好行李就兴匆匆的朝她冲了过去，激动的一把抱住:“阿素，阿素，没想到我的室友竟然是你！”
和我的傻乐不同，阿素显得有些呆愣，安静的如同一潭冰水。
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往后退了退，顺手抢过她的行李，将其放在了我的床位旁边的空铺，介绍道:“我叫肖瑶，跟你一个村子的，以前上学的时候我总跟在你后面，你……”
“知道。”
“啊？”这次换我呆愣了。
“我知道你跟在我后面。”这次，阿素解释的很清楚。
我羞红了脸，没敢告诉她，之所以总跟在她后面走，是因为亲眼见过她将一群人高马大的混混揍翻在地，我觉得很安全。
阿素还是一如既往地安静，我帮着她收拾完行李后，她连声谢谢都没有说，就直接躺在床铺上看天花板。
那面洁白的天花板我看不出什么名堂，阿素却看的目不转睛，我不由好奇:“阿素，你在看什么？”
“白雾。”
“白雾？”白我看到了，可雾呢？
我本能的眨巴着眼睛，专注的盯着洁白如初的天花板，想要现出阿素说的那东西。
“你看不见？”阿素突然转过头来。
“啊……我……”我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回她。
她还是那副安静的表情，只是突然伸出手盖住了我的眼睛。
我听到她的喃喃细语，仿佛电视剧里道士念叨的咒语，唯一能够听清的，只有最后一句“阴眼，开！”
阿素话落，便移开了手。
重新恢复视线的我，揉了揉眼睛，本能的顺着阿素的目光看去，天花板上的确铺了一层厚重的雾气，那雾气流动着，竟然现出了一张嘴，直冲我们飞来。
我吓得从床铺上滚了下去，嘴巴磕在坚硬的水泥地板上，生疼生疼的。
阿素趴在床边的铁栏上，俯视着我，漂亮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笑容，整得我都不好意思抱怨她，是在吓唬我，只能尴尬的咧嘴，又因为扯疼了嘴巴上的伤，所以猛的收回了表情，嘟囔道:“你在搞什么鬼？”
“你觉得呢？”阿素似笑非笑的反问。
我呆呆的望着她，好半晌才从地上爬起来，摇晃着沉重的脑袋问她:“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障眼法。”
“啊？”
大概是我表现的太呆，阿素叹了口气，又躺了回去。
以为她不想理我了，我急匆匆的爬回床位，想要解释，支支吾吾了半天却说不全一句话，最后还是阿素闭着眼先开了口:“你就当，我给你变了个魔术，不用放心上。”
“这是魔术？”我有些兴奋。
不知道为什么，阿素说的话，我本能的愿意去相信。
既然是魔术，当然没什么好怕的，我甚至多出了很多好奇心，比如那些雾气到底怎么形成大嘴巴的……
为了搞清楚那些，我站起身，伸手往雾气里探了探，如同晨露拂过身体，有些凉意，还有些湿意。
“生人？”
低沉的声音，初听时有种尘封的感觉。
我懵懵懂懂的偏着头，以为自己是在臆想什么有的没的，根本没有意识到，在这个只有我和阿素的女生宿舍里，多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有多么的恐怖。
直到雾气顺势缠住了我的手，将我往天花板里拉扯的时候，我才觉察到危险，本能的用另一只手抓住了阿素这根救命稻草。
“素儿，是你吗？”又是那个男声。
我开始觉得害怕，受我影响，被迫站起身的阿素却冷静的如同一尊通了灵的木偶，语气都变得仿佛要拒人千里:“是谁？”
“你不记得我了？”
“我们认识？”阿素皱起了眉头。
老实说，她皱眉的样子很拉低颜值。
要不是雾气里拉扯我的怪力还没消失，我肯定要提醒阿素，最好多笑笑，千万别浪费了天生的这副好皮囊。
“我是唐律。”
“唐律？”阿素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不过她被我抓住后，反握过来的手突然松开，像是松了口气。
那个男声没有再出现，宿舍里静悄悄的，过了好长一段时间，阿素才舒展紧皱的眉头，面无表情的开口:“她是我朋友，你要带她走？”
“怎会。”这次男声回答的有些急切，像是在害怕阿素。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那股抓着我的力道突然消失，我和阿素同时往后倒去，跌回了原来躺着的位置。
“他是谁？”没了强力的拉扯，我没有了之前的紧张，立即将自己的好奇问了出来。
那个男声没有再开口，就连天花板上的雾气也慢慢消失了，幸亏阿素没有不理我，只是沉默了一会，就给出了答案:“应该是一个故人。”
“故人？”我一脸茫然的望着阿素，脑子里出现了无限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