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邦邦的死者倒是不难查验,身份很快就搞清楚了。
此人姓阮,叫阮求善。市政府公务员,二十六岁,贵州都匀人一工 作证是一个咖啡色封皮的小本,和欧光慈的一样。
和工作证在一起的还有此人的身份证、银行卡、饭卡,优惠卷,以及各种面额的钞票计九百一十四元,这些东西统统放在一个软皮 子钱包里,比较高级的那种。
除了钱包和工作证,死者的口袋里还找到钥匙一串、交通卡一张、手机一个、U盘一个,以及一小包纸巾和一个粉红色的避孕套,封在精致的塑料袋里。
欧光慈面对着这些东西一言不发。此时的死者已经从一一个生物意义上的人,变成了一个社会意义上的人。什么东西一扯到社会二字,就具备了充分的想象空间。他抬头望天。
死者阮求善已经放倒了,以一种很诡异的姿势放置在一块塑料布上。法医老周说人无疑是冻死的,身上没什么可疑之处。进一步的验尸要等尸体解冻以后再进行。
“队长你来看看这个,”大马把欧光慈领到冷藏车前,抓住死者的一只脚,“你看这是什么东西?他用一根竹签从死者那只皮鞋底的花纹里抠出一小团东西。 欧光慈凑近过来,拿过竹签看着。那是一种类似于胶状物的东西,似乎有些干了,颜色星浅黄色。欧光慈辨认了一会儿,然后把那玩意儿凑近了鼻....
“红薯。”
大马小声道:“对, 就是红薯。队长,这是不是一个有用的线索?
欧光慈“嗯”了一声:“当然,这证明死者在进入冷藏车之前踩到过红薯。困难在于现在正是红薯上市的季节,满大街都是买烤红薯的。”他扭头问冷库的那个头头儿,“附近 有没有卖烤红薯的?”
那个人想了想说:“这 个我倒没注意过,罗马花园那儿好像有卖的。”他朝巷子外边指了指。欧光慈打了个哈欠,让技术人员先把死人和冷藏车弄走,他带着几个年轻人在附近看看。李秃子急了,说是要赶路,耽误不起。欧光慈说不要这样,死人了,我们有些东西还是要给你做笔录的,都弄清楚了才行。说完这话他让冷库那个人带他们进冷库里去看看,他要知道站在里边是不是完全看不到外边。
事实证明,的确看不到。制冷系统嗡嗡地响,冷气森森。站在昨天跟李秃子叔侄吵架的那个位置,基本照顾不到外边。这就是说,那个时候外边的冷藏车弄进去个人,再把门关上,冷库里的人是不可能知道的。想到这里的时候欧光慈发现了一一个小小的,但是非常关键的现象一所谓弄进个人的“弄”字有问题。
所谓弄,应该解释为被另外的人弄进去。可真那样的话,被弄进去的那个年轻人肯定会大喊大叫,而大喊大叫冷库里是可以听到的。他问那个头头儿:“你们昨天在这 儿吵架的时候,外头有没有喊叫的声音?”
对方想了想,摇头表示绝对没有。
欧光慈就此认定了一点,人不是被“弄”进去的,应该是自己钻进去的。他快步奔出,揪住了正要上车的那个李秃子,问他昨天离开这里时冷藏车的门是谁关上的。李秃子强调是他关上的,但是当时没有上锁。
欧光慈摆摆手:“我说的是, 你关后门的时候这个门是不是已经掩上了?”
李秃子努力地思考了一会儿,认定说,是掩上的,自己过来只是把门扭紧而已。
欧光慈无声地点点头,确认那个时候冷藏货厢里已经有人钻进去了,之所以没有声音,除了李秃子所说的那些原因外,更可能的是,钻进去的人根本就不敢出声。
躲避!
两个普通却又诡异的字眼跳进了他的脑海~~那个阮求善当时正在躲避什么可怕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