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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若梦境(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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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往常一样,我们的晚饭稍稍丰盛一些,妈妈把中午没吃的饭菜加热后,又做了个红烧肉,烧了个西红柿鸡蛋汤。

天佑看见肉就高兴,频频地用筷子夹肉送到自己的嘴里,吃得嘴边油光蹭亮,不过他这次还主动给妈妈和我都夹了一块,吃得痛快,废话也就自然多了。

“妈,我姐考了第一名。”

“哦。”妈妈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我的成绩好坏对他们真的不重要,只要不给他们招惹麻烦就OK了,“那你呢?”

“我——”天佑的注意力好像都在嘴里的那块肉上,等吐出嘴里的骨头才说,“其实我不是最差的,中等偏下。”

“啧啧。”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天佑说得也没错,后面还有两位垫底呢。

“你好好努力,争取中等偏上,一点点来嘛。”妈妈说话的声音温柔又温暖,“你看,你爸在外那么辛苦赚钱,不就是为了让你考上大学,有个好的出路吗?”

她真的很体贴她儿子,在我面前,却吝于展露笑颜。

看到天佑低着头只管吃,我妈妈怕他没有听明白,又进一步说道,“你将来愿意回老家种地吗?”

“唔……不愿意。”

“是呀,种地很辛苦。不想种地就要好好学习嘛。”

“嗯嗯,我知道。我知道。”

天佑嘴里吃着东西,回答得含含糊糊。

天佑有个优点,就是在家里无论说他什么,好听的不好听的,表扬的批评的,温和的严厉的都能愉快地接收,至于这个耳朵进,那只耳朵出,那就另当别论。

匪夷所思的是爸妈都认为天佑将来必定是有大出息的孩子,有他在场唱主角,我家的饭桌总是很热闹。

吃完饭,天佑就回自己的房间了,我麻利地收拾饭桌上的残羹冷炙,将碗筷放到洗碗池边,正要伸手洗的时候,一转身看到妈妈站在厨房门口,正用一种说不出的眼神盯着我。

“我来洗,你去学习吧。”

妈妈与我之间总是有种冷淡的气氛,说出来的话总是有种疏离感,我放下碗筷,默默地离开洗菜台。

“你是做姐姐的就要有个做姐姐的样,不能光想着自己,以后要多帮帮你弟弟的学习。”

妈妈突然对着我背后说,就这平常的一句话,我听了眼泪都要流出来。

终于,在她的眼里我也可以是个有用的孩子了。

她说这话也许经过多次的斟酌,我听出她说得很不自在,我是个敏感又多疑的孩子,她说话的态度有一丝丝的改变我都能感觉得到。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的时候,把书包里的课本都掏出来,顺手拿过放在桌子一角的小圆镜,我想起那个恍恍惚惚的奇怪女孩。

我的心里藏着一个秘密,给谁都说不出口:我觉得那个身着奇怪衣服的女孩就像是我的影子,小小的个子,一头乱发好像将要爆炸似的,眼睛大而无神,厚厚的嘴唇……

每看到她的样子,我都要回家照镜子。

很久很久,我希望从中找到她与我的某种契合点。

我仔细端详着镜子的自己,越看越觉得诡异。我想找出自己与那红衣女孩的不同之处,越找越是失望。

也许那就是个幻觉,可是又是梦又是幻觉,怎么遇上的都是她呀。她就像是跟随着我的影子,我无论怎么努力都摆脱不了她。

这就让我陷入了无限的烦恼之中。

唉,这根本就是凭我个人无法解决的烦恼。

我也没有可以吐露心声的朋友,我也不能告诉妈妈,否则在她眼里我不仅仅是“死相”的问题,又会再给加上“撒谎”的罪名。无奈我只好为自己编织一个壳,只能痛苦地躲在里面。

除此之外,我还能怎么样呢?

“真是见鬼了。”我心烦意乱地把镜子一推。

门被推开了。

天佑推开房门,故意蹑手蹑脚地走进来,脸上带着讨巧的笑容,“老姐,呵呵……”

呵,天佑看起来整日无所事事,不求上进的,其实心里也有点压力的。

“进来之前敲敲门可以吗?悄无声息地,像个鬼样,吓人一跳。”

我沉着脸没好气地说。

“都考第一了,怎么还不高兴?”

“没什么。”

“姐……”

“你怎么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呗。”

“我说了,你别生气。”他试探地看了我一眼,“你是不是事前知道考题?”

“没什么。”我笑了笑,“我没有那个本事。”

我避而不答的态度表明,我想帮助他,专心读书,加倍用功就是我的魔法药水灵丹妙药,这不是天佑想要的,我看穿了他的把戏,于是我保持沉默。

他翻翻我摆放在书桌上的学习资料,“你下午没去,不知道老师布置的作业吗?”

“另外,什么叫没什么?”天佑紧追不舍。

我把学校发的所有的资料都挑出来,打开给他看,里面是我写的密密麻麻的字,“想做,我就帮助你。”

“去去去,”天佑不耐烦地一把推开,“我看了就头大。”

“爸妈还盼望着你考上好大学呢。”

“你好好学吧,就算我考不上大学,以后还可以跟着你打工呢。”

“哎哟,你好有志向啊!”

“姐,以后光宗耀祖的责任,你就担起来吧!”天佑一脸郑重地说。

“我都快死了,担什么担呀!”我咕咕哝哝地说。

“你说什么呀,呸!”天佑急得红了脸,朝着地上接连啐了两口,好像把我话里的晦气全部都吐出去了,“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说了你也不明白!”

“你说我才能知道呀?”

天佑把我拉起来,顺势坐在我的椅子上。

他盯着我的眼睛,不安地转了转漆黑的眼珠子,似乎想从我的眼睛里找到答案。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我指了指许可送的画问。

“知道呀,看树看鸟就知道一定是朱公庙。”

“你去过半壁街吗?”

“去过,朱公庙的西门的那个街道就是,怎么了?”

“我下午就转到那条街上了。”

“那里就像条鬼街,你胆量够大的。”他皱着眉头,抓了抓头发。

“鬼街?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当地人宁愿绕着走也不愿意走那个街,”他摸了摸头顶继续说道,“你不要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好不好?”

“那里是不是出过什么事?”

“马休说好像有过一场火灾……”

“马休还说了什么?”

“你还真相信这些,他嘴里也没有多少真话。不过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带你再去看看。”

“呃,”我沉吟了一会,说“我在那里看到一个女孩,穿着奇异的红衣服,乱糟糟的短发,脸色就像死人一样,我觉得特别像我自己,可是一眨眼的功夫又看不到了……大概,大概就是个模仿我的小鬼孩吧。”

“你是说半壁街吗?”天佑不相信地说,“你怎么就知道像你,再说一个人是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的。”

这倒是一个聪明的回答,不看镜子,一个人是想不起自己是什么模样的。

“那女孩的模样刻在我的脑海了,”我回忆道,“这不是一次发生这事了。”

毫无疑问,人在饱受惊吓之后,整个神经就会变得特别脆弱敏感,我自己弄不明白那些怪异的现象,精神也变得恍恍惚惚。

天佑靠坐在椅子上,十指交叉放在后脑勺上,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妈妈在院子里进进出出忙活的声音。

“你怎么敢闯进一个陌生的院子里去?”

“碰巧了。”

“马休说过那里废弃了好几年了。”

“那里的人呢?”

“早就搬迁住楼去了。开发商好像也跑了。这都是他听来的。”

“我总感觉那里好像有什么?”

“是不是有幽灵住在那里?”他瞪着眼睛低声说道。

“你是说长得像我的幽灵?那我不就是死人了吗?”我不由皱起眉宇,“好了,你不要带那种眼神看我好不好?”

“哎呀,说什么呢,”天佑压低了声音说,“与你看到奶奶死时的情景一样吗?”

我摇摇头,“说不清楚,有时感觉就是。”

“你是说她从土门镇追着你又到城里了?”

我摇摇头,不置可否。

“有什么了不得的,别再伤脑筋想了。咱们再去看看得了,说不定就是你眼看花了。”天佑忽然郑重其事地说,我很少看到他这么严肃的脸,不过在他的脸上我总能找到让我有所期待的表情。

“不去。”想起来当时的情形我就心有余悸,惊魂未定。

“你不去,我去。”天佑做了个鬼脸,“我就不怕什么年鬼蛇神之类的东西。”

“不行,你也不要去。”

“那你陪着我去呀。”

他侧过身子推拉着我的胳膊,死缠烂打软磨硬泡是他的看家本领。

这一套他用在我家的长辈身上,真是战无不胜,我恨不得往他那张帅气的脸上抽上一巴掌,不过谁让我是他姐,他是我弟呢,我不由地就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谢谢你为姐着想。”

“谁为你着想来,说这么酸,人家喜欢冒险呗。”

晚上躺在床上。

一点点地,我把那一天的种种不幸在脑际过滤了一遍,从中有了一个重要发现,那就是始终都离不开一个女孩、一棵老树、一条老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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