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胖员外一干吃瓜群众,纷纷不解,管家道:“噫?这鱼怎似一只小狗般会撒娇?莫不是真认得井离少爷?”
“废话,当然认得”一旁随从不满道:“这黄金儿是我家少爷的两小无猜,少爷学说话那会儿就有了这玩伴,你看看你们,现在可把这鱼搞惨了”
黄金鲤与井离于幼年相识,遥想当年,小鲤三寸长,小离还是个呀呀学语的年龄,由家中奶娘抱着路过荷塘,第一次小娃娃与小鱼相见,黄金鲤便会主动亲近小儿,哪怕手中无鱼食,小鱼儿也是顺着岸堤一路尾随,而小娃娃见那鱼儿探出水面的小脑袋,便会被逗得咯咯咯的笑不停
都是两小无猜的年纪,鱼儿和井离便如挚友一般时时相见相念,陪伴着成长,每每小井离遇严父责怪学业未精进之时,便会来这荷塘与黄金鲤述说委屈,而黄金鲤,也会时时期盼少年到来,这鱼和人早早培养出了默契
此时,空中飘浮的黄文杰,心疼不已,缓缓道:“带她回去吧”说罢,黯然神伤
井离公子唤随从寻得一干净水盆,又觅得一水瓢,在那盆中,一勺一勺舀入清净之水,井离木木看了一会儿,便伸手从随从那里接过瓢,挽起衣袖,继续默默舀水入盆,脸上神情凝重,半响,井离轻启朱唇喃喃道
“之前本该将黄金儿收入家中眷养,害得如今黄金儿受此苦难,怨我自己疏忽了,只当这黄金儿本就生于这野河中,又长于这野河中,生性自由快活,便不忍将她捞起,养入家里院内的小河,那方寸之地,怕是会埋汰了黄金儿自由的习性”
黄文杰于半空听出,这小小人儿,也是一片苦心待着这特殊挚友
水盆不稍一会儿便被灌满,井离转去水台,轻轻俯身,将黄金儿小心翼翼双手捧出,鱼儿配合,在他手中竟一动不动,温顺得打紧,之前水台内血水混浊,未曾看清,现那黄金儿出水面,才发现鱼身道道伤痕,原先闪闪发光的鱼鳞也脱落了大半,井离心疼不已,但也无可奈何,他将黄金儿轻轻放入清水盆中
身后胖员外一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一时手足无措,怕井离怪罪,管家慌忙上前作揖道:“井公子,真是让人啧啧称奇啊,今日让我等大开眼界”
井离还礼说:“叔叔刚刚所说大补之物,是否是我这黄金儿?”
“呃。。。这。。。”胖员外见事态发展清奇,便也有点支支吾吾了,他道:“方才所说龙王之子确是此鱼,可现见这鱼儿如此灵性,又与贤侄心有灵犀,它要再是神丹妙药,老夫。。。也下不了这口了”
井离点点头道:“敢问叔叔于这集市,多少银两购得黄金儿?请务必将黄金儿转卖于我?”
“喛~”胖员外呼喝一声,低头摇手:“这鱼儿是贤侄的宠爱之物,君子不夺人所爱,贤侄只管带走便是,只是老夫不慎伤着了它,可莫要怪罪了老夫”
井离抬头,满目感激之意,但又无以为报,与自己的随从互看一眼后,便擅自决定:“叔叔宅心仁厚,小侄不知何以为报,之前索要的胭脂赔付,叔叔莫要再给了,小侄也不该要了,小侄愿做这投桃报李的美事”
黄文杰听着这一老一少推心置腹的对答,满脸欣慰
井离对着胖员外拱手答谢,而一边的随从一脸抗拒,偷偷对着井离不停挤眉弄眼,他压低着声线道:“少爷少爷~你疯啦~你想回去挨那家法鞭子呀~”
到底还是个十来岁的少年,井离一听背脊一阵发凉,但既然一言即出了,便要面不改色忍下来
“呃呀,真是后生可畏呀,难怪井家老爷偏爱于这井离小公子啊,小小年纪即可豁达大度,实在难得啊。。。。”在一片赞扬声中,小井离与随从两人手捧着黄金儿,垂头丧气的走出酒楼
而此时,由随从捧着的黄金儿,虽说伤痕累累,却于水盆中欢快的转动身子,漂亮如薄纱一般的鱼尾轻轻晃动,鱼脑袋也探出水面,紧紧望着小井离,似乎是怕他再消失不见
“黄金儿,莫怕,这就带你回家”井离一脸怜爱,对黄金儿投去盈盈一笑,而随从则叹气摇着头与其反差,满脸忧愁对着黄金儿说:“你倒是开心了,这下少爷可怎么办?”
由喧闹的集市行至半里,翻过一石拱桥,石桥下便是那野荷塘,是之前黄金儿所安身之处,再穿过青石板小巷,便是井宅,井家世代为商,故家境殷实,进井宅如到一城中城,占地5亩,宅内有6大院,内套15个小院,255个房屋,整个宅院布局严谨,建筑考究,院落内雕梁画栋,十分气派
一路尾随而来的黄文杰不免啧啧赞叹
井离小公子与随从一路小跑,从正门,穿过倒座,跑过天井,再绕过正房,顺着那厢房小道一溜烟跑去了后花园,后花园有一人工湖,他和随从匆匆来到岸堤边,坐在那假山石上,井离撩起双袖,小心翼翼的从随从递来的盆中,捧出黄金儿,转身轻轻放入人工湖中,黄金儿入水高兴的上下翻腾,如释重负
“黄金儿,今日之事,都怪罪于我,连累你受苦了,本该早日收养你,今后这花园的湖,便是你家了,虽不如外面荷塘四通八达的自由,但是好在有我可以常常护着的周全,你就安心住下吧”井离微微一笑
边上的黄文杰也跟着点头微笑
此刻在湖中的黄金儿看来,这救命之人,是如此的俊逸出尘,黄金儿早已芳心暗许
看着井离逗着黄金儿乐不思蜀,旁边的随从只是一脸无奈:“哎,少爷,这老爷交待的礼品?现在怎么办呢?”
井离深思:“真是让人头大呀”说着,小小少年蜷缩着身子,抱着双膝不语,脸上满是忧愁,随从也于一边依着少主坐下,两人一起叹了一口气:“唉~”
黄文杰一愣,对哦,还有这礼品之事,心绪不免也跟着这小小少年一道起起伏伏,却又乐此不彼
正坐着愁眉不展之际,突然一颗小石抛入湖中,溅了两人一脸水花,那黄金儿也被吓得躲进了假山石下
随从护主心切,立即跳起来骂道:“谁呀~这么没有眼力见,没看到这里有人啊?”
只听一年轻女声,从湖边高处八角亭内传来:“唉呀?这里居然 有人?”一约摸二十不到的女子从亭内帷幕中走出,井离从未见过,此女子身材高挑秀雅,体态轻盈,她不似普通女子般穿着儒裙,远远望去身着简易行动的裤装,但脸孔却因为距离远看不真切
“啊,抱歉了~我不知道那里有人”那女子远远与井离对望,并未打算下来岸边,只是对着井离抱了一下拳,做派爽朗,姿式干净利落
井离见状赶紧拱手回礼,本打算说无碍,不想,那女子未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反身回去亭内,不再理睬井离
随从一看这女子这般无礼,气不打一处来了:“你看她都不用敬语,一女子这样成何体统啊”本想上去与她理论,却被井离拦下来道:“算了算了,她方才已道过歉了,我们还是再想想礼品怎么办吧”说完,小井离抬袖拭去脸上水珠
而此时,八角亭内,那女子意味深长的和她的丫鬟说道:“去打听一下,刚刚那个是这府内哪位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