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夫原本佝偻着身子在清洗刀具,一听来人是要买了去吃这黄金锦鲤,竟然有些许不舍,刚要起身说不卖,却被渔妇一把拦住,她对来人说道:“客人,这龙王之子可是难得一见,您当真要吃的话,可出200两银子?龙王之子便是您盘中饕餮”
“老爷我吃遍天下奇珍异兽,这区区200两可食龙王之子,又可助我延年益寿,值得~”说罢,来人对身后的管家挥挥手,示意付钱
银两一到手,渔夫一家开心的收起摊来
另一边跑去少年身边的黄文杰尚未知情,他浮在空中与那少年,一起往鱼摊这边过来,远远望来,黄文杰便看到那胖员外的小厮,手捧着一盆,盆内装着黄金锦鲤,他一惊,赶紧踩着那球追赶上来一探究竟
只见一行人,正兴高采烈的与那员外商量着如何烹制这鱼,说着就往酒楼方向而去,行至一半,那员外骤然停下脚步,似乎想起什么,他开口道:“对了,你去问问那卖鱼的,可有多的鱼鳔鱼籽,拿几个过来与这龙王之子一起烹制,鱼鳔鱼籽吊鲜味,入了这鱼肉,那便是人间美味了”
黄文杰一听这胖员外买了这黄金锦鲤,是为了吃这黄金锦鲤,顿时内心焦急如焚,再往那少年方向望去,少年毫无查觉,只是与随从,一路打趣着云淡风轻地路过了渔摊
小厮一声“得嘞~”便放下了手中鱼盘,一路小跑,折返去鱼摊取胖员外吩咐的鱼鳔鱼籽
正待黄文杰一筹莫展之际,只见那跑了飞快的小厮,却与这路过的少年井离“嘭”的一声撞了个满怀,井离正好奇的翻看着手上的胭脂水粉,这样未有防备一撞,那胭脂撒了一地
黄文杰看着,心中暗暗窃喜道:“这下好了,真是天意,赶紧盘问这小厮,黄金锦鲤去哪里了?”
井离的随从慌忙上前去扶少主,嘴里对着那人破口大骂:“瞎了你的狗眼了,可知冲撞了谁啊~”
那员外的小厮,一手扶正所戴头巾,一手支地摇摇晃晃起身,定睛一看撞倒的人,慌忙爬起身行礼:“井离公子,小的多有冒犯了”
井离被随从扶起身,又被随从拍着身上尘土,他抬起手肘看看,一道半寸长的血口子,只觉得微微一丝疼痛,便道:“不碍事,只是蹭破了皮而已”
“少爷,什么不碍事,你看这送给将军女儿的胭脂水粉可全部给打碎了,这下可如何跟老爷交代呀”随从气急败坏的指着地上碎了一地的渣渣说道
一直在半空看的黄文杰急急的道:“呃呀,这时还关心什么胭脂,那里的黄金锦鲤,你的好朋友可是快要被人下锅了呀”,黄文杰这般焦急,可是,四周围的人什么也听不到
井离才发现手上的胭脂打碎了,这下他也有点不知所措了,其他的还能补货,独独那桃花腮红,爹爹关照一定要买,是时下姑娘嫂嫂们最最喜爱之物了,方才那胭脂店老板说了,这地上摔了稀烂的这罐,已是这城里最后一件,生意太好,都被卖断货了,之后再要到货估摸着也要半月之后了,现在眼前这最后一罐被摔了破了,看着地上碎渣,井离不免抓抓耳朵站在原地,束手无策了
“不光胭脂打碎了,少爷你看你的手臂也流血了~我们家少爷冰肌玉骨的,这要是留下了疤,可怎么办”随从心疼的为井离看伤口,再指着那小厮道:
“不光如此,重要的是,这胭脂水粉原是送虎骥将军女儿的见面礼,现在被你给打碎了,你这小子,如若误了我们家老爷与那虎骥将军家的联姻,你可就闯了大祸了”
“啊?虎骥将军?”小厮一听这名号,吓得两腿一哆嗦,噗通一声跪下:“小的这可是惹上了太岁爷了呀,这虎骥将军镇守着南边城门,来往商队都走那门,我们老爷平日里也是对他百般讨好,小的可不敢得罪,两位小爷可行行好啊,莫要告诉我家老爷,若我们老爷知道我打碎了虎骥将军女儿的东西,可不要打死我了”小厮害怕的跪地磕头如捣蒜
见两人未有回应,这小厮又急急爬到井离跟前,一把抱住他的腿,哭喊着:“井少爷,那这个胭脂要多少银两,我赔还不行吗?”
黄文杰这个吃瓜群众,在边上看着这可怜的小厮,便又忍不住仗义执言:“喛,小公子,我和你说啊,得饶人处且饶人,这般咄咄逼人可不好啊~”
井离待随从包扎完伤口后,回头对那小厮说道:“你走吧,我没事,你我年纪差不多,不必行此大礼,这胭脂坏了,可拿其他物品代替便是了”
黄文杰见这井离小公子这般豁达大度,不免赞叹道:“对对对,君子不强人所难,这般就对了”
但这井离小公子刚刚说完,就被那随从拦住,道“少爷,这人做错了事,凭什么不让他赔,你不让他赔,你若现在返去,你我可有这些银两再为那小姐添礼品了?你若可怜了他,届时,老爷罚起来,你倒是有人可怜了?”
井离听后,想想也是,就默许了随从,黄文杰在旁听了,更是一头乌线
“这胭脂一套150两银子,小子,你可拿钱吧”说完,随从对着跪拜地上的小厮摊开手掌,黄文杰一惊,心中道这女人用的胭脂居然这么贵重?难怪小井离默许了随从让这小厮赔偿
只看那小厮跪在眼前不动,细看,那小厮正在瑟瑟发抖,随从问他:“怎么啦?你倒是拿钱呐?”
小厮被追问着,无奈道:“这胭脂怎会这样昂贵?我我我没那么多钱呐~”
“什么?”随从跳起来:“没有钱?那就见你家家主,让你家家主来赔,说~你家家主这会儿在何处!我们现在就去”说完,随从就一把提溜起那小厮
片刻后,小厮哭丧着脸被提到了员外面前,他怯懦的跪在前面,而井离和随从则站于一旁,有一管家模样的人,架一掌在那员外耳畔嘀嘀咕咕,员外听着听着,脸上便一阵白一阵青
半空中飘浮着的黄文杰,也随着井离一道来了酒楼,见到那胖员外还未上菜,黄文杰松了一口气,想着黄金锦鲤估计还在等那鱼鳔鱼籽入菜,黄文杰便立马去了后厨,寻找那黄金锦鲤
而于这雅座内,管家在员外耳旁嘀咕完,胖员外猛的起身走去小厮边,抬腿照着那小厮就是狠狠一脚,把小厮踹倒在地后,手指小厮开口就骂:“你这蠢货,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这还惊扰了井家少爷,我要你何用?”
只见那小厮倒地不敢爬起,嘴里喊着:“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那员外丝毫未理睬,过来对着井离拱手作揖:“井离贤侄,多有得罪了,老夫对家奴管教不严,见谅了”
见胖员外说的诚恳,井离便上前回礼道:“员外言重了,小生也是冒失了,如若不是这桃花腮粉不好买,小生也不会过来惊扰了员外清净”说着井离脸上也略有歉意
“嗳~喊什么员外,见外了,井离贤侄,老夫与你爹爹生意上也略有往来,老夫可知道,贤侄是井老爷最最器重的儿子,如若抬爱,便喊老夫一声叔叔便是”那胖胖的员外笑呵呵道
“言重了,都是世人缪赞了”井离拱手作揖:“小生想为这个小哥哥求情,想来他也是无心之举”他望向跪倒在地的小厮心生怜悯
胖员外斜眼瞟了一眼地上的小厮,一边的管家立马说道:“还不快滚~”
“多谢井少年~多谢老爷~”在地上嘭嘭嘭磕了几个响头后,小厮便诚惶诚恐的退了下去
胖员外见那无趣的人走了,便上前拉住井离的手道:“贤侄,这摔坏的胭脂不在话下,叔叔愿意如价赔偿,不但如此,叔叔想邀贤侄在这酒楼歇歇脚,陪叔叔一饮,近日得知虎骥将军与贵府的联姻,这不是碰巧还遇到了贤侄,叔叔特令人这会儿回去取贺礼,劳烦贤侄带回去给那位将军家的小姐,改日叔叔再登门道贺”
说着员外一手拉着井离纤细手腕,另一手扶着井离的瘦肩,顺势将他一把推进边上的雕花圈椅内,井离一脸不置可否,预要起身,奈何抵不过那员外手劲,只得老实坐下:“员外……呃……叔叔客气了……家父还等着小生回去呢”
“哎~不打紧不打紧”一边站着的管家帮腔道:“我们家老爷方才在这集市觅了一尾龙王之子,这会儿后厨正在烹制,小少爷今日可有口福了,大补之物正好补补小少爷这纤细身子”
井离听着好奇,心想龙王之子是何食材呐?井家也算是富贵人家,平日里没有少见爹爹宴客,席间这稀奇古怪的食材,井离也并未少见,可这龙王之子,却未曾听说,嗨~那不懂就问呗,井离想着就拱手问道:“叔叔所说的龙王之子为何物啊?”
“哈哈哈哈”身边众人哄笑不已,井离一脸懵圈,那管家便为他解惑道:“小少爷不知,这龙王之子啊,是我等给它取的雅名,寓意我们员外和小少爷食用了这龙王之子啊,员外和小少爷的运势也可一起鱼跃龙门,鸿运当头啊~”
井离一知半解的点点头,还是没有想出这是个什么食材
那管家察言观色小井离的表情,再补充道:“要说这龙王之子啊,是稀罕之物,原本产自南洋,其学名为黄金鲤,这鱼的外貌浑身金灿灿,如披戴着黄金铠甲,十分威武,但嘴边两道小胡须却甚是俏皮可爱,而这鱼身啊,通体圆润肥美,肉质嫩滑,再以黄酒、生姜、葱、生抽、少许盐糖蒸熟,食其原味,真真是美妙无比啊”说着,那管家捋捋自己的八字胡,一脸意犹未尽
听到这里,井离发觉这龙王之子外貌甚是耳熟,心中莫名有了不好的预感,赶紧开口问道:“可问员外从集市何处觅得此黄金锂?”
“在……在……在那捕鱼为生的渔夫摊位处”见到井离表情,瞬间转变紧张严肃,管家虽疑惑但怕耽误,便犹豫的回答道
“那这渔夫是从何处捕来这黄金锦鲤的呢?”井离再追问道
“呃……这个在下不知了”井离把这圆滑的管家也问倒了,管家再看看员外的眼色,彼此疑惑的同时望向井离,管家问道:“少公子,这是为何打听这鱼出处呢?”
井离未有回答,只是做沉思状
员外所说附近的塘,怕是只有那荷塘,那荷塘内,怕也只有黄金儿那一尾稀罕的黄金鲤了,井离按耐不住心中焦虑,他跳了起来:“叔叔,小生失陪一下,请叔叔赶紧通知莫杀那鱼”
说完急急跨出一步,膝盖便不慎撞到了桌角,他疼到呲牙咧嘴,但是未顾上半分,井离对着雅座门口上菜的小二问道:“这酒楼的后厨在何处?赶紧带我去~”
“呃,在这楼下往后走。。。”门口小二被问的莫名,但还是指出了路,井离便匆匆忙忙离开了雅座
“呃呀,少爷~少爷~”井离的随从叫着,不用少爷回答,他也明白了那员外说的龙王之子便是黄金儿了,随从急急的跟上井离一起冲了出去
只留下员外和一干人等一排懵圈脸,管家回神问那胖员外:“老爷,小少爷可是说了莫要杀那鱼啊?那不知后厨这水台现在进展如何了呀?”
胖员外虽不知为啥要莫杀那鱼,但也配合着喊了:“快让人莫杀那鱼~~”
这指令由雅座,到前厅再到一路传到了后厨,穿过整个酒楼
酒楼生意极好,后厨一派热火朝天,乌烟瘴气,井离跌跌撞撞,一路在案台寻找过去,神情万分焦急
只见透过那烈火焱焱的灶台,一个蓝色气球浮于半空,球内的黄文杰正双手撑着球底,盘腿而坐,他在门内静静的看着墙后,默不作声,满目凄凉,待见井离到来,黄文杰便让出了位置
公子井离如有感应,他缓缓走向墙后水台处,内心丝丝恐惧,他未过墙停住,这进了水台,可还有生还?水台对那水生之物来说,就是那断头台了,小公子扶着门框,轻轻喘一口气,以平复一下忐忑不安的心绪
不想,此时急急追来的随从没有刹住车,“哧啦”一下于他少主早一步进了水台房,随从往水池一看,惊喜的大喊道:“哎呀~少爷少爷~黄金儿还活着~”
身后胖员外和管家等人,也一同急急赶了过来,他们好生奇怪,故跟来一探究竟
井离公子于门外,听到随从说黄金儿还活着,便欣喜的一步跨进那水台房,只见水台房地上,鱼鳞飘满整屋,鱼骨鱼肠鱼头被堆放于大小桶内,腥味扑鼻,遍地血流成河
只见于这血池中,一尾金黄,刹是耀眼,她静静的沉在池底,一动不动,若不是她鼓动一下鱼腮,便以为这也是一条鱼尸了,公子井离走近,轻轻唤道“黄金儿~可是你啊?”
那抺金黄未曾一动,依然静静卧于池底,只是随着那池中水波微微晃动,井离再上一步,咽了下喉间,再次唤道:“黄金儿?可是你啊?”
此次,那鱼微微摆动了下鱼尾,轻轻转过头来,这熟悉的声音,莫不是?黄金儿如恶梦初醒,又见到了这思念之人,她一下把脑袋浮出水面,望那井离游去,一扫方才的死气,公子井离开心上前抚摸着黄金儿脑袋,黄金儿不停开合鱼嘴,摇动身子,如凄如述
众人于一边看着纷纷惊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