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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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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察没有办法带离所有人撤退,只有自己带走一部分精兵撤离,其余的人只能留下来掩护他们逃离。

至于风月,他没有帮她想过退路,他以为她会为自己想好的。

“报!”,一名士兵来报,他的脸上布满污泥与血渍,整个人狼狈不堪。他激动的面颊甚至在风中一颤一颤的,士兵的舌头发紫,脸上豆大般汗一滴一滴地落下来,裹夹着身上的汗臭味。

“说!”,萧察的语气充满冷凛,不好的气息。他现在整个人都很不好,他准备了数年,一朝兵败,他地内心极度不平衡。

“风月姑娘镇守的后方阵营被偷袭了,一夜之间,全军被屠,不留活口!”。士兵头低着,一鼓作气把情况汇报完。

“啪!”,随风白的剑掉落在地,神情僵硬。

“你说什么?”,萧察抓住士兵铠甲之上的衣领,略显疯狂,不可相信,一夜之间就发生这样的事。

士兵被萧察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平时的萧察根本不会是这般模样的。

“一……一……夜之间,全军被屠,不……不留活口”,士兵磕磕巴巴地又重复了一遍。

萧察双眼通红,神情张狂,确实有点吓人。

随风白没有管掉落在地上的剑,直接大步流星向前,若是他现在赶去,可能还会有一线生机,可能还会有。他要赶过去,他要赶过去,他要赶过去……

“站住!”,萧察命令随风白停下脚步,“你没听士兵说全军被屠,不留活口吗?”。

随风白止了步,天上炽阳的光透过林间的缝隙打落在他的身上,黑色的铠甲伤痕累累,他眉宇之间皆是浓愁。

“主子,你还记得她说过她怕疼吗?”,随风白只回了一句。她好傻,她真是太傻了,守不住可以弃,偏偏就是要守到最后。

这一句话让萧察哑口无言。

随风白毅然决然前行,向着风月在的地方前行。即便是最后一眼,他也要看到她。

“整饬剩余的人,然后出发”,萧察收了收情绪,发出最后一道命令。随风白,他似乎是不想再管了。

今天的光很好,照的那个天空亮晃晃的,天气真的是很好啊。好的就像某人和某人初遇时的心情一样,淡淡的美妙。

听说,人死的时候,会回忆生前自己内心最重要的事。

风月闭了眼,看到了满目的桃花,以及桃花之间,那个对她笑靥柔美的男子。

只是可惜,那个男子从未对她这样笑过。

萧察,我真的,不欠你了。我用了一生来还你给我一个名字的情,说到底,你还欠了我的。

萧察,他明明喜欢,他明明爱。只是与帝位和权势相比,风月这个人实在是太过于微不足道了。他爱,但他不说也不放手,就以这样的方式把她捆在身边长达十几年,说起狠,谁也比不过萧察。

之后,萧绎登基称帝,而随风白则在去后方阵营的途中被击杀。那次,萧绎派出了他手下最强的十二鹰骑卫击杀随风白,寡不敌众,最终随风白曝尸荒野。

那次,背后偷袭萧察后方阵营的人是当朝太子,那个人前软弱无比的太子,谁都不曾想他隐藏的如此之深。

萧察据襄阳之后归属西魏,西魏于550年封萧察为梁王,554年,西魏攻打江陵,梁元帝,即萧绎开门投降,被萧察以土袋闷死。

“胜者为王,古来皆如此”,萧绎坐于帝位之上,用低沉的语气说着话。

整个大殿空旷无比,只有萧绎和萧察。萧察的兵,此刻布满了宫内宫外,这座大殿被他围得水泄不通,插翅难逃。

“那次战役,我没有想过历来软弱的太子会在背后算计,于是我败了。这次,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萧察面色阴沉,仿佛多看眼前的人一眼对他来说都是受罚。

“萧察,你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都被你抛弃了”,萧绎话锋一转,眼神从王位转向萧察,那种笑容有一种被透视的感觉。

萧察没有任何恼怒的意思,“帝王路,便是如此,多余的人与情感,我不会需要”。

“你这是在骗你自己吗?接下来的路,你会在孤苦中走完,你会痛苦无比,你会迷茫怅惘。哈哈哈哈哈哈·······”,萧绎几近癫狂地笑了起来。

士兵听到萧绎的大声吼叫,齐齐地冲进来将王座之上的萧绎拖拽下来,他还是那样癫狂地笑着。他不过是想要做一个帝王,想要所有人都臣服于他的脚下,不再用那种蔑视的眼神看他。他只是想要这样而已,他有错吗?

萧绎的叫声响彻整座大殿,他的一生都在为了这帝位而斗,最后也是终于这帝位。

萧察耳边回旋着萧绎的叫声,始终挥之不去,仿佛梦魇。那天晚上他因为突袭而没有去看条手绢,之后随风白去找她的时候,他也没有去。

他那位忠心的部下,泧弗,是太子安插在他身边的棋子。原本,萧察要将他处以极刑,之后,他还是将他放了。

即便那次兵败,泧弗也参与其中,但萧察不想再纠结了。

现在的他感觉心里空落落的,看着眼前这个许多人都想要的帝位,他突然不想要了。他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少年郎了,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值得他留恋的人了。他的母亲,他的妻子,他的儿女,统统都不是。

风月,我现在才知,盛世江山,帝王宝座,皆不及你分毫。

当初,桃花镇的一眼,他便记住了她;之后,树林里,他看到与野狗僵持的她,他毫不犹豫地投掷石子激怒野狗以吸引追杀者的注意力,他利用了她。之后,他一直将她捆绑在他身边,他舍不得放,也不想放,就这样捆了十几年。

他曾经在某个月色尚佳的夜晚开玩笑许她的十里长欢是真的,那是他十几年来唯一说过的真心话,唯一一次说过的真心话。

那个奢华的帝王宝座之上,依附着许多魂灵,苦苦挣扎不愿放手的魂灵。萧绎,就是其中的一个。

西魏于555年立萧察为梁皇帝,年号大定;而西魏除江陵附近八百里地之外,将襄阳等地皆并入西魏,并且将江陵一带的人民财产掳劫一空。即为八年后,562年,萧察在抑郁中病故。

冰冷的铠甲,孤寂的生活,是他这一生的写照。

他病故的那一天,宣静皇后王氏,贵嫔曹氏即后来的孝皇太妃,举国上下,无不哀恸。你无名时,无人问津;当你拥有权势,死时,全世界都开始悲痛。他的胸口塞着那块染血的手绢。

那块手绢之上,除了写有风月通报的字,还有一句话,那句话是“望下一世,不再遇,不再知”。

萧察苍老的面容,安静沉稳,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萧察最红还是称了帝,薨逝于龙塌之上。

只是,缺了那个人。

岁月荒芜,枯草疯长,风月战死的那个地方,尸骨众多,多数已经腐烂;曾经同她一起战死的士兵,皆为森森白骨。而风月的躯体,没有变化。

这时,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那个叫铃的女人来了。

世人不知她的来历,不知她的面容,不知她的年岁,只知她每次出现都会伴随着一阵一阵清脆的铃声,仿佛死神的催命符一般。

她走过虚空,踏过忘川,游过许多时空之门······

她一身黑袍,宽大的帽子盖住了她的面容,她纤细又修长的手指从宽大的袍子下伸出,伸向了风月胸口上的那把刀。

她将那把刀慢慢抽出,风月就好像刚刚才死去一样,血还在是温热的,鲜红的。事实上,她已经死去数十年了。

一口气从风月的胸腔之中涌上来,霎时,风月睁了眼。

“你心中的怨气让你不愿闭眼,故我予你重生”,那个叫铃的女子开口说话,死气弥漫。“作为你重生的代价,你的灵魂将归属于我;而你因你生前犯了杀人的重罪,便罚你驻守奈何之桥看守忘川之河”,说完,她苍白的手掌在风月的脸前一停,顿时风月身心俱空,有某种东西正在从她的体内抽离。

她感觉不到疼痛因为她此刻只是一具空空的肉体,什么也没有。

“作为你前世剥夺他人生命的惩罚,你将在奈何桥头看尽世人离别之苦千百年,看到他们得到新生,而你却不能。你只能在世间,在地府游荡,不会得到新生,也不会得到宽恕”。那个黑袍女人手掌一收,风月便感觉到有无数双手在拖拽她,将她向地下深处拖拉。她有一种下坠感,从高空掉落的下坠感,包裹她的只有黑暗,无尽的黑暗。

她的内心,迷茫空遁,感知不到灵魂抽离身体的痛苦;自此之后,她依附于奈河桥头唯一一朵白色的彼岸上数百年。数百年后,她化身为人,着一袭素色长衫立于奈何桥头,送已故之人走完黄泉路。

孟婆,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名称。她是神明,只不过是被罚的神明。空洞的黄泉路,漆黑的奈何桥,她看了千百年,真的是不想再看了。

赫颜正提着小咪肉肉的脖子从厨房出来,“小咪,你又偷吃,你又偷吃”,赫颜真是恨铁不成钢,看着这只肥猫,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碰!”,一只酒壶罐从房檐上掉了下来,刚好砸在赫颜正前方。

“谁啊?这么大的酒罐,谋杀吗?谁?到底是谁?”,赫颜嚷嚷着走出来朝房檐上看去。

一看竟然是白曼枫坐在房檐上喝酒,身边还堆着许多酒罐,脸色红润,看样子已经是喝了很多了。赫颜又想起今天木珂说的白曼枫的故事,他在想,当年的风月,张扬冷傲;现在的白曼枫,孤寂话痨,还真是特别不一样啊。

算了,算了,今晚看着白姑娘喝得这么尽兴,他就不叨扰了。回去,把酒钱记在账上就好,一码归一码,钱还是明算的。

一碗三生涩酒并不能抚慰白曼枫的心,她现在的心,空虚,宽大,充满冷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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