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赫颜看着自家老板娘和白姑娘亲密的样子,心下疑惑得很。那么老长一段时间了,没听过老板娘有啥朋友啊,咋突然冒出来一个,难道这姑娘也老板娘一样,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一边专心地擦着桌子一边专心地想着,都是有故事的人,都是爱喝茶的人,她们得身份一定不简单。他得好好地讨好她俩,哦,不,是她仨,否则,以后他准没好日子过。
木珂和白曼枫窃窃私语着。
“你怎么会找到那面铜镜的?还有你怎么能说给老板娘听呢?脑袋被驴踢了你?亏你还做着下边那么大的官!”,木珂一连发出了三问,她真是快要被这糊涂鬼气死了。
“她昏睡之前发生的事,你我都清楚,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就放弃找回那段记忆。总之能瞒一时是一时”,白曼枫何尝不知道那段记忆对于洛琤来说是多么的沉重,可是自己投入了那么深的情感,怎么能说忘记就忘记呢。
“那个人走了都不愿放过她,就不能安心地让她过完这漫长的一生吗?”,木珂担心,担心那一天的到来,她很怕,怕那一天到了洛琤就···…….
“能忘记多久就忘记多久吧,那件事她终有一天会记起来的”,白曼枫也知道如果洛琤想起来了会是什么结果,但目前这样安稳的日子,多过一天都是好的。
说完这句话,两人皆陷入沉默不语的状态。
“小咪,你是不是又偷吃了我晾在竹竿上的鱼了”,后院传来赫颜震天吼的一声。
肥猫站在竹竿下方不屑地看着赫颜,嘴角残留疑似罪证的鱼肉。
“你吃就吃嘛,但是我晾了三条,你一条都没留,你是有多能吃啊?”,赫颜气不打一处来,鱼没了,没了,今晚的晚饭,没了。
肥猫朝着赫颜叫了两声,好像是在挑衅,不得不说这猫真的通人性。它提起腿正要走,就被赫颜抓住了脖子。
“你一只猫吃了三条,三条,你是猪啊?”,赫颜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能吃的猫,这饭量太大了,再这样下去,这个店都要破产了。
肥猫努力地蹬了蹬四只小胖腿儿用以表示自己的愤怒,不过因为它太胖了,所以看起来很滑稽。它奋力地抵抗着,向赫颜龇牙咧嘴地示威。
“小咪,鉴于你偷吃了三条鱼,所以罚你今晚没晚饭吃,明早也没早饭吃”,这只猫在店里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姑姑不管,老板娘不管,那他只好肩负起教育孩子的责任了。
肥猫一听没饭吃了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蔫了,弱弱地叫着。
“你求饶也没用,谁叫你偷吃的,这次就是要你好好长个记性”,这只死肥猫,天天就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老鼠也不去抓,压根就没点猫样,赫颜这次是打算好好教训肥猫了。
“有人吗?”,北唐去完银行回家的路上瞟眼看到这家店铺,觉得新奇便走进来看看。他以前走过这条街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一家店铺,看样子应该是新开的。
这家店的摆设古朴典雅,屋内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宽大的窗子上挂着流苏坠饰,是颗颗饱满的青玉珠;家具都是木质的,看质地应该是很贵重的木材。正中央放着三个大架子,上面摆着金玉古董,墙上则挂着字画。
“来了,来了,客人随便看看”,赫颜刚刚把肥猫关进了笼子,听到有人喊就连忙从后院来前堂了。
“你们都这儿卖些什么?”,北唐打量了一下来人,虽是跑堂的,但穿着不错长相也文雅,对赫颜好感顿时生了点。
赫颜看着眼前的人衣品不凡,心下打的主意是要好好地宰他一笔。他立马眯着眼睛笑道,“卖一些古玩,字画什么的,客人若是遇到喜欢的可以带回家”。
北唐进都进来了想着总要挑点什么东西才行,他挑来挑去,挑了一块玉坠。听老一辈的人说,玉会护主,最近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太邪门了,顺便挑块玉压压邪。
结账的时候北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掏出了那支玉兰簪递给了赫颜,“你帮我看看这只簪子”。他想着这开了一家这样的店,应该对古玩有些研究,这只簪子看一看可能会得出点什么信息。
赫颜接过那支簪子,仔仔细细地看着,这不是老板娘拿回来的那支簪子,怎么会在这家伙手里?他装作很认真看的样子,“这只簪子年代很久远啊,但是”。
“但是什么?”,见赫颜停住了嘴不说,北唐追问着。
“但是上面有不干净的东西”,木珂和白曼枫说完话下了楼,接上了他们的对话。
北唐一看来人,就认出是那天在饭店的三个女人的一个。其实赫颜是想问为什么簪子会在他手里,但木珂插了话,他就只能接着木珂的话说,要不然待会儿就是一顿爆锤,“对,公子,说句不好听的,您别不信邪。我们干这行,这些东西是不是从土里出来,有没有沾染上些东西,我们是知道的”。
听赫颜说完,北唐心里更加肯定那天在饭店发生的事就是撞邪了。
木珂看着他笃定的样子,继续说着,“那天你是遇到不好的东西了,我们刚好路过,刚好出手”。
木珂心底嗤笑着,这就是卞玉京一直等的人,一直不想要放弃寻找的人,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阿颜,那玉坠的钱不用给了,把这只簪子收了当做是结账的钱吧”,木珂不想这么好的簪子落在满手污秽的人手里,她不喜欢这样的人,这样自私自利的人。为了利益可以一次又一次地放弃自己爱的人,哪怕那个人为他付出了所有。
赫颜听到这句话惊了,惊了!店里白天的客人本来就少,这次好不容易遇上个肥羊,还不让人宰,败家,太败家了。他已经找不出什么话来形容面前这个自己叫姑姑的人了,找不到话了。
北唐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让他的脑子几乎快要转不过来了。换就换吧,只是一个簪子而已,他留着没任何的用,何况这只簪子来得诡异,能丢掉,他求之不得。
不过,他总感觉面前这个姑娘不太喜欢他,语气之间透露出轻厌。
“那就按这位姑娘所说的办,谢谢店家了”,出于礼貌,他还是说了一声谢谢。
赫颜默不作声地把玉坠包好,簪子存放好,“欢迎客人下次再来”。赫颜将北唐送到门口,看着钱越走越远。
白曼枫在二楼看着,不禁摇头,木珂还是老样子,看到不喜欢的人就是坑蒙拐骗的,改不了啰!
北唐对那天在饭店的事没对木珂说一声谢谢,便急匆匆地走了。他感觉在这个古玩店,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来。只是感觉背后阴风阵阵的,直发凉。
他踏出店门口的那一刻,不知道自己亲手丢掉了最重要的东西。街上人群攒动,他挤在人群里,莫名地感到心里一阵钻痛。
那种痛就好像是有某种微小的虫子在他的心口一直钻,想要钻到最深处,那只虫子蠕动着,每动一下,他的心口就疼一下。
终于他疼的摔落在地,手里的玉坠应声落地,碎成了两半。
围观的人对他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迷迷糊糊之中,北唐好像是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向了自己。那个身影好像一直都在他的记忆深处,不曾远去,只是他从未触碰过,而是选择一次又一次的放弃她。
最后一次,那支玉簪,他也放弃了。
他从始至终一直认为利益至上,在利益面前,只要是他有的东西都可以放弃。他不知道的是,错过的人不会再相遇;亲手放弃的,不可以再找回;他的人生,是他自己丢掉的,接下来不完整的人生将是他这一生的命运。
他即将到来的孤寡的命运是诅咒,是惩罚,是赎罪。
木珂走到门边拍了拍赫颜的头,“臭小子,你的钱都走远了,还看?不干活啊?”。
“姑姑,都说了不要拍我的头了,会变笨的”,在木珂拍完头之后,赫颜嫌弃地离木珂远了几步。
“哎呀!臭小子,皮子又痒了?嗯?”,木珂的脾气本来就火爆,她一听赫颜这样说心里更是有点冒火。
“姑姑,我都已经这么大了,您别拿小时候那一套来对我了,不管用了”,赫颜走到柜台旁拿起算盘算这个月的收入,手指灵活有力地来回滚动算盘上的珠子。
“老娘我把你拉扯大容易吗?我一个没做过娘的人从娘做起容易吗?”。
“是,您老可不容易了。每次都做饭都把糖当盐,每次煮粥都会放上辣椒面,每次洗衣服都洗不干净,我能活下来已经算是老天有眼了,好吗?”,赫颜小声嘟囔着,不敢说得太大声。
“疼,疼,姑姑疼”,小看她了,这声音再小,她都听得见。木珂听完赫颜的嘟囔之后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赫颜疼的真想叫娘。
他那双无助的小手最终还是从他最爱的算盘上分离了,他只可恨自己为什么嘴碎要说出来,为什么?
“姑姑生气不好,生气会变老的”,赫颜努力劝说着木珂,但还是被她揪着耳朵威逼着跪到了地上。
“你最好给我解释解释”,木珂不怒反笑,一般在赫颜看来这都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他死定了。
“姑姑,白姑娘还在店里,待会儿她出来看见我这幅样子,我面上挂不住啊。哦,对了,说起白姑娘,您老肯定知道她的故事,您给我说道说道呗!”,赫颜现在真想给自己几个巴掌,没事说她坏话干嘛,闲得哟!
“她啊?她的故事很长”。一阵浓浓的叹息夹杂着惆怅飞散在这字里行间,好像是来自远古的怅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