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见到先师留下来的东西,准确来说是遗物的那一刻,一切都可以解释了。
常先不敢耽搁,急急忙忙地去找李道勇,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他紧张万分,步伐也不由地快了起来,他想着李道勇这会儿应该还没到大理寺,他得快点到李道勇家,周围的景色似乎都模糊起来。走过了热闹的早市,转入一条小径。
突然,他感到头部被重重地击打了一下,一瞬间,整个世界都仿佛崩塌了一般,天旋地转,他想转身看看是谁,身体却像有万斤石块儿压着一般,他重重地倒了下去,只听见模模糊糊的对话,“这小子还挺难追。”,“尽快把他装起来,我们好交差……”随即,他晕了过去。
后来,沉睡中的他感到胸口十分沉闷,他猛然一睁眼睛,眼前是一片黑暗,他感觉自己像沉入了黏黏的液体中,周身的一切东西都牢牢地抓住他,使他动弹不得。他被活埋了。求生的本能使他爆发出最后一点力量,他尽力地想弯曲膝盖,以此来判断他的朝向。可令他绝望的是,他似乎是面部朝下,这意味着,没有外部帮助,他几乎不可能获救。
他拼命想发出一点声音,可随着时间流逝,他感觉到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直到渐渐失去了意识。
一道如刀般锋利的白光刺破了他的眼睛,有些恍惚,手不自主挡在眼前,才能稍稍适应眼前的明亮。他还记得自己是被活埋了,可现在却在一个房间里。他打量着周围的景象,稍稍吃了一惊。他看到一个人悬浮在空中,周身散发出强烈的白光。那人微笑着看着他,似乎是要与他说点什么。他被这温和的目光盯得地心里有些发毛,便起身问道:“白无常?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话音未落,一个红衣少女推门而入,看到眼前景象,掩面一笑:“噗嗤~夙生哥,你怎么是这个样子?”
“人界话本儿里的神仙不都这样吗?”悬在空中的人轻轻落在地上,身旁刺眼的白光渐渐变淡。
常先这才看清那人的样子,那人身着金银丝鸾鸟朝凤银白缎裳,衣着富贵华丽,身上却不缀配饰,简而不单。细观察那人的样貌,剑眉星目,容貌清秀,但并不是棱角分明的样貌,看起来年龄不大,有些稚嫩。
不过当下,真正吸引他目光的是刚进门的那个红衣少女,那少女一身红衣胜火,热情炽热;肌肤胜雪,吹弹可破;眉眼如画,秀丽绝色;她盈盈一笑,那笑容便走进了人心里。他不禁也腼腆回之一笑,随即回过神来,问道:“请问,我这是在哪里?”
“你呀,还好我们来的及时,要是再晚点,你就真可以见到白无常了。你现在获救了,就在客栈。”那少年回答道。
常先听到这里,赶忙下床躬身道谢,“多谢二位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以后跟我们走就行。”少女语气欢快,打趣道。
常先笑答道:“小生孑然一身,天为盖地为庐,四海为家,倒是可以说走便走。只不过小生肉体凡胎,恐拖累了两位神仙。”
“你这么快就相信了我们是神仙了?”刚刚的少年很是惊异地问道。
“是,我相信。”常先十分认真地回答道。紧接着,他又说到:“我愿与二位同行,只是当下,我又更紧要的任务要去做,还请二位神仙通融小生一两天。”常先又躬身请求。
还未等到回答,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赶忙摸了摸自己腰间,发现有东西不见了,一时间着急地不知如何是好。
“你是在找这个?”少年从袖袋中掏出一个赤色陶埙。
常先一把接过来,赶忙道谢,“多谢上仙。”
少年得意一笑,说道:“不要叫我上仙,人家会不好意思的。叫我夙生就可以。”
常先被夙生逗地发笑,全然没了刚刚的紧张之感。当他回过神来,才发现刚刚他的表现似乎有些失礼,在救命恩人面前,显得毛毛躁躁。意识到这些,他觉着自己该解释一下,于是说道:“这个陶埙对我很重要。这里面藏着关键的证据,我不敢大意。刚刚失礼了,多有冒犯。”说完,他又躬身向夙生行礼,以示歉意。
“不要紧,你说的证据可是有关科举考试的?”夙生问道。
“是,准确来讲还关于十三年前的那场谋杀案。”常先回答。他很快反应到自己似乎并没有告诉这位神仙关于案子的事,忍不住心中暗自感叹:神通广大,果然是“神”通广大。于是称赞:“夙生仙果然仙法高强,无所不知。”
夙生憨憨一笑,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说到:“其实多亏了她,也是她找到你的。”
常先突然感到有些羞涩,他才意识到,这么半天,他还没问问这位姑娘的名字。
他鼓起勇气正想向那个姑娘问话,谁知姑娘先开口了,“你现在身体已无大碍,你要继续办案,咱们可以同行,其他详细的事情,我们可以路上说。”姑娘说话时对他甜甜一笑,他无法拒绝,便满口答应了。
那姑娘转身正要出门,他赶忙追上两步问道:“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莫齐。”姑娘转向他,甜甜的声音传来。
“莫齐……”他暗暗念了念她的名字。
三位同行,一路上莫齐和夙生一直在介绍他们的情况,原来他二仙均是受命于天帝,来人间举贤才,为仙界选拔入职的神仙的,标准便是文武德义,但具体的比较模糊,最终人选敲定还是由仙界考官具体负责。
走了许久,他们来到了大理寺。
李道勇见到他时,是又惊又喜,难以想象,一个六尺多高虎背熊腰的大汉,竟掩面而泣。一边哭,一边哽咽:“你……你这臭小子这几天去哪儿了,我快把京城翻遍了都找不到你,还以为你出……出意外了。”
常先看到李道勇这个样子,心中十分感动,眼眶不禁也红了,便连忙解释道:“李大哥,我的确是出了点意外,不过幸亏有他们相救,我才化险为夷。”说着便指向莫齐和夙生。
李道勇顺势看去,却发现什么人也没有,误解了常先的意思,说:“改日我一定把你的救命恩人请来,我好好感谢感谢他们。”
常先觉着奇怪,看向莫齐和夙生,他们齐齐摇摇头,示意不要说。常先很快心领神会,便转移话题说,“李大哥,此案我有更不得了的发现,咱们进内庭细细说。”
……
“想不到此案背后还有如此大的隐情,此事也不是我可以控制的,那我得奏请大理寺卿潘大人,让他受理此案。”李道勇看完证据,严肃地对常先说。
不久后,大理寺卿潘洵也匆匆出了大理寺,直奔皇宫,他得亲自见一面皇上。
两柱香后,潘洵匆匆归来,便立即派遣衙役,拿了刑部郎中杜思平、府尹黄本松,还有那个翰林学士罗古中。三人纷纷被收押在三个单独的牢房,严加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