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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消失在街角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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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干净锅,差不多也就该睡觉了。顾辰宇的房间在偏房,我俩的房间就像长方形的对角线,一人占据一个山头。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习惯了要抱着娃娃睡,可这里没有。外婆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了一只兔子形状的公仔。

已经脏到变成灰黑色了,岁月在它身上留下的痕迹,简直不要太明显。

“我不要这个。”外婆把公仔放在我的床头,我很不乐意。

我拽起兔子的耳朵,气冲冲的走到屋外,扔了出去。

取水器的前面就是种了雏菊的小块空地,空地旁边种着一棵杨桃树和一棵黄皮。中间夹缝生存着一种长出来的叶子叫冬叶的植物。

倒也不是因为叶子是在冬天才开始发芽的。冬叶放自来水里煮上一阵子就可以拿来包粽子了。包出来的粽子有一股很自然的香味。

大概是扔到了冬叶那个位置吧,外婆赶忙去捡回来放我床上,我又扔出去,外婆又捡回来。

就这样一老一少的,一个扔一个捡。

“你又在乱发什么脾气?”顾辰宇她到动静从他房里走了出来。

“没啊,你看这个公仔不丑吗?还脏。我才不要抱着睡呢!”我撇了一眼顾辰宇,罪魁祸首,事情的元凶,还敢来招惹我。

“你不会是不敢自己一个人睡,故意找茬的吧。”我最讨厌顾辰宇这种表情了,仿佛自己什么都看透了,自己什么都不懂。

“我们回阳间到现在,好像每次我都会躲到你房间,你睡床我睡地铺的。”

“怎么,本少爷不在,不敢睡了?还是舍不得睡着啊!”

顾辰宇还要继续挑衅。

“我就是不爽了怎么了,老娘脾气不好你给我滚远点。”唉,真的就是没有压迫就没有动力了呗,一顿不吵就难受得慌。

好像确实是因为顾辰宇房间离得远,所以脾气才会莫名其妙上来的

“你不要那我拿去抱着睡了啊。”顾辰宇抢过外婆手里的兔子,转身就想走。

“你还给我!”我拽过兔子,把顾辰宇推出了房间,重重的关上了门。

房间还没有原来的一半大,有一个老式的衣橱,中间有一面不大不小的镜子,我得搬个凳子站上去才能看得见自己。

我躺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呆,虽然长这么大了,但是几乎没有自己一个人睡过,要有也是害怕着熬到半夜熬不动了才昏睡过去的。

中间因为害怕而煎熬着的过程,实在是有些不堪回想。

“布谷,布谷……”

突然,门外传来了几声鸟叫,大半夜的有些渗人。我蜷缩到了角落里,捂住耳朵。

“布谷,布谷,布谷……”可是叫声却加快了节奏,越发不像正常的鸟叫声了。

难不成,是死了的鸟回来的阴魂?

“别叫了!”我哭着尖叫了一声,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是我啊玲珑!”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突然,外面传来了顾辰宇的声音,牟女士急切的声音,还有走路时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玲珑你开开门啊!怎么了?” “我拿钥匙来开吧,这样快一点。”

一阵杂乱的声音过后,房门被推开了,紧接着是啪一声开关被打开了的声音。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这是怎么了?”我蜷缩着发抖的身体突然被人紧紧抱住了。“别怕,妈妈在呢,妈妈在。”

我起身返抱回去,看到了站在床沿的顾辰宇,脸色都白了,额头上乌云密布。

原本是很生气的,想着他要是进来,我一定打到他跪地求饶,可是现在看到他一副把对不起三个字写在脸上的样子,却是生气不起来了。

“没事啊,今晚跟妈妈睡吧,妈妈抱着你睡。”我使劲点头。

其他人见状,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

“妈妈给你讲睡前故事吧。” “好啊!”

“从前有个少年,他说他来自海上,住在吉庙会。:那里有夏天、鲜花、阳光,香蕉船。”

伴着牟女士的故事和打蒲扇的声音,这个燥热的夏日,竟有些温柔。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桌子上放着挤好牙膏了的牙刷和口盅。

“赶紧洗脸吃早饭吧。”大家都已经起来了,我赶紧去接取水器的水,刷好牙洗好脸。

“回来的第一天,吃完早饭我们要干些什么呢?”我拿起筷子,绕有介事的说道。

“回来第一天就别乱跑了,外公外婆要练书法,我跟你妈妈呢就在家安心看会书,你也和哥哥在家看会书吧。”玲先生看看低头吃饭不语的外公外婆,冲我使了个颜色。

“好好好。”我胡乱着点头,可心里却盘算着怎么偷溜出去。

虽然说这里是要向城市方向改造,但目前为止还只能算是个县城,应该比大都市好玩太多了。

这里的夏天也挺热,早餐是就着酿制的酸梅喝粥,凉快爽口。

“我新买的插画有带过来,我去看书了。”我放下筷子,一脸配合的回了房间。“顾辰宇,记得帮我洗碗。”

听葵姨说这种风扇牌子就红捆扇,当然不是这个捆,按着读音实在不知道是哪个字,而且好像也没有哪个字是合适,姑且就先用着捆吧。

风扇吹出来的风劲头很足,但是也有很致命的缺点,就是噪声很大。

我从顾辰宇那里顺过来手机,在网上搜着这个小镇,既然要逃出去,就要看清楚路况,最重要的是要了解清楚有什么好吃的,比如特产什么的。

“不是说要看插画吗?躲在这里玩手机。”

闻声,我感觉退出来原来的界面,把手机塞进了被窝里。“看看看,谁说我不看了,我这不是在等你一起吗?”

“神经病。”顾辰宇见我一脸谄媚,拿过一本诗刊就认真读了起来。

“喂,你知不知道做好一个小孩的本分啊,小屁孩还读诗。”我拿起插画,胡乱翻了起来。

不过一分钟,整本画册就被我翻了个朝天。“你懂不懂一个小孩的本分啊?小孩子看画翻这么快这么大劲的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这边书有什么仇呢!”

顾辰宇毫不犹豫的反呛了回来。我就知道顾辰宇反驳我永远不超过一分钟时间。

“哥哥,你看,这有花,这还有船。”

“这花粉红色的耶,这条船好像香蕉。”

“哥哥,哥哥。”

我抓着顾辰宇的肩就开始晃起来。“那你懂不懂做好一个哥哥的本分啊!我的好哥哥,陪我一起看书,一起欣赏这些画吧!”

“这花是罂粟科,寓意死别生离,罂粟还有毒。这船像极了死人或者死了的动物的某个部位的骨头。”

顾辰宇没好气的说道。“哥哥,你这样人家好怕哦!”

“你正常点说话,少恶心我。”

“顾辰宇你适可而止好吧,还敢这么跟我说话,昨天晚上你吓死我了,这件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敢来挑我的刺!”

“啊……”顾辰宇楞了一下,合上书就出去了。

“这就走了,什么态度!”

“笨蛋,我不走你怎么偷偷溜出去。”顾辰宇走到堂屋,进去躲了起来。

不知情的我还在窃喜,已经是晌午了,大家都回房午睡了。我戴上自己的小黄帽子,拿上手机,开始了我的探险计划。

院子里的雏菊在太阳底下晒得有点蔫巴,我打开院门口的篱笆,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前方一百米右转。”

手机上的导航正报着方位,远处已经隐隐约约出现市集专有的吵闹声。

我好奇极了,站在十字路口不知该选哪边走。左边的街道一排过去是一些粉店,右边的看起来像居民的街道,中间则是水果摊子。

“你怎么不走啊,我都看你在这徘徊好久了。”突然上来了一个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的男孩,跟我搭话。

“我叫饶一捷,你不是本地人吧,我都没见过你。”男孩兀自的自我介绍着,看起来也是一个自来熟性格的人。

“我叫玲珑,昨天刚搬过来的,不太认路。”我礼貌回答,对太热情的人有点不太习惯。

“我就住右街,对这里很熟,要不然我带你走吧。”这个叫饶一捷的男孩伸出手来。

我笑了笑,把手搭在了他的手上。“好啊,谢谢你。”

可能是太阳太大了吧,我总有种恍惚的感觉,感觉有人在跟着我。

“那先跟中间走吧,女孩子一般都喜欢那里哦!”小孩子还挺可爱。

“喜欢个鬼头啊,她不喜欢。”突然,有人从我们中间穿过,把我俩分开了,还一把把我往他那边拉过去。

“你不要仗着自己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就在这里坑蒙拐骗。”

“你也是,人家上来就说要带你走,你也真敢跟上去啊!有没有脑子!”

顾辰宇吼了一嗓子饶一捷,又数落了我一顿。看着饶一捷一脸无辜,眼眶湿润的样子,我的火气一下子燃了起来。

“你冲一个孩子发那么大脾气干嘛,吓到人家了,快给人家道歉。”

“我道歉,玲珑你让我道歉?你知道你这么做有多危险吗?万一他是骗子怎么办?万一你就被别人骗了怎么办?”

好像我确实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那你也不能说话那么难听啊。”

“好呗,我就不应该管你,被骗也是你活该,是死是活都不关我的事。”

阳光把顾辰宇的影子拉长了,拉着拉着,顾辰宇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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