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还是平淡的过着,锢魂之术再也没有发生过,所有的线索在长书死的时候断掉了,只是,那翟红衣听说卫黎回来了,像是长在了寺庙一样天天往这边跑,每次都会给卫黎带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卫黎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反正也没做什么上伤害自己的事情,索性也就接受了。
广宗常劝诫卫黎,吃人的最短,拿人的手短,卫黎觉得有些道理,对翟红衣说她可以帮她赎身,翟红衣眼中没有卫黎预料的惊喜,而是沉默了下来,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随后又跳过了这个话题。
次日,翟红衣没有来寺庙,卫黎也没太在意,想着应该是易水阁生意好,她忙得没时间了。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寺庙里再也没有出现翟红衣殷勤似水的面容,问广宗她不在的时候翟红衣有没有来,广宗说没有,卫黎觉得有些奇怪了。
第五天的晨早,卫黎早早就下了山去易水阁瞧瞧这翟红衣在做什么,远远的瞧着翟红衣站在易水阁的二楼栏杆处挑逗着来往的男人们,穿着比之前更加的暴露,穿着一见似透明的红色衣衫,身体在红色的薄衫下若隐若现,十分诱人。
终于,她的余光瞥到了不远处的卫黎,却如同看陌生人般的眼神一扫而过,这让卫黎更加纳闷了,这短短几天,怎么翟红衣整个人就像变了性一样,卫黎想要去问清楚,可是门口的老鸨直接拦住了卫黎的去路,谄媚的道:“这位姑娘不知道易水阁是什么地方吗?”
卫黎不想搭理她,直接扔给她几块大洋,老鸨眼睛直放光,连连将卫黎往里面请:“没想到姑娘有这种癖好。”
卫黎直接上了二楼将栏杆处将翟红衣拉进了她的闺房,翟红衣瞧见卫黎,没有之前的亲近友好,反倒是一脸嫌弃的道:“那里来的丫头,妈妈你还不把她赶出去!”
“红衣,你知道我是谁吗?”卫黎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上次你替我陪了那司令,你不会是想要我亲自感谢你吧!”翟红衣傲慢的看着卫黎。
这让卫黎笃定,之前每日去寺庙的翟红衣根本就不是眼前的翟红衣,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卫黎本赶出易水阁后,看着这偌大的易水阁,她不是一件事死磕到底的人,可是如此莫名其妙的事情,肯定里面暗藏玄机,说不定会和锢魂有关,卫黎用易容术将自己易容成男人再次进入了易水阁,点了几个姑娘在身侧陪酒不易暴露,她一直默默关注着翟红衣,可是翟红衣的行为并不反常,这让卫黎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再加上陪酒的雅妓一直在灌卫黎的酒,夜深的时候,卫黎非但没有看出异样,反倒是被灌的不省人事了。
客人走的走,睡的睡,玩的玩,易水阁在也没有白日里那么闹腾了,开始纷纷收拾起来,翟红衣缓步走到了趴在桌上的卫黎身前,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散发着冰冷凌厉的光芒:“送死的家伙。”
卫黎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在深山的一座茅屋里,两只蝴蝶从屋外飞了进来,在卫黎身旁打转。
“头还疼吗?”熟稔的嗓音从屋外传了过来,广宗端着一碗醒酒汤走了进来,不同的是,他褪去了袈裟,蓄起了长发,白袍如雪,俊逸清奇,坐在了卫黎身侧。
“和尚……”卫黎不敢相信的伸手去触碰广宗的脸颊,是真实的触感,卫黎痴痴傻傻的看着他的笑,蓄起发的广宗居然那么好看。
“什么和尚?我都已经还俗快十年了。”广宗轻轻的在卫黎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
卫黎快要迷失在这个吻里道:“对啊,已经十年了。”卫黎的记忆开始模糊不清了,只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终于肯为她还俗了。
他们也有了孩子,卫黎也束起了发,开始了相夫教子,日子过得十分惬意,她瞧着灯火阑珊处里的广宗,为什么她的心有些惶恐,仿佛自己随时会窒息会死亡。
自己真的怕,怕他会离开,怕他会像温白一般退自己千丈……
等等…
温白是谁!
卫黎瞬间慌乱起来,看着自己已经长满皱纹的双手和已经老死躺在自己怀中的广宗,不,不是这样的,她根本不是这样的,她拿起匕首往自己手腕一划,鲜血为祭,将血液注入广宗体内。
忽雷光自卫黎头顶劈下,血液四溅,叩击灵魂!
“吾愿以魂为祭,求开启血祭之术,赐吾与广宗缔结,不受轮回之苦,不老不死,不生不灭。”
卫黎正坐在阵法中央,以血为引,虔诚地朝天穹念着祭祀咒语,岿然不动。
“吾愿以血肉灵魂为祭,求开启血祭之术,赐吾与广宗缔结,不受轮回之苦,不老不死,不生不灭。”
“吾愿以血肉灵魂为祭,求开启血祭之术,赐吾与广宗缔结,不受轮回之苦,不老不死,不生不灭。”
“吾愿以血肉灵魂为祭,求开启血祭之术,赐吾与广宗缔结,不受轮回之苦,不老不死,不生不灭。”
“吾愿以血肉灵魂为祭,求开启血祭之术,赐吾与广宗缔结,不受轮回之苦,不老不死,不生不灭。”
……
卫黎一遍又一遍地念着,执着而坚持。
“以吾之血,祭之——”
卫黎双眼受不住自动紧闭起来,在闭合的眼内,无数红光闪现变动,待她再睁眼时,猛地吐一大口鲜血,而那血液竟是黑的骇人。
洪水翻涌成波,烈焰翻滚化烟。
直到有一双手将卫黎拉了出来,她惊恐的看着手上的血渍消失,而她的意识才真正的回来,喘着粗气,看着将自己拉出梦境的人,是广宗,他同卫黎一般惊恐:“你疯了吗?居然在梦中开启血祭之术!”
卫黎这才发觉,自己是在寺庙里,而广宗右手因为将她拉出梦魇而变得血迹斑斑,阴森的骨头若隐若现,卫黎也顾不得身子的脆弱,直接揽着了广宗的脖颈吻上了他的唇,广宗整个人都僵住了,几秒后,他硬生生的推开了卫黎,喘着粗气看着她:“卫黎,你……”脸上是暴怒的神色。
“原来是梦啊……”卫黎黯然垂下眼帘,泪花像水晶般凝结在她的眼睛中,脸苍白的如白雪般:“我做了一场梦,梦见你褪去了袈裟,蓄起了长发,我们有了孩子,我们白头偕老,可是……可是……为什么,是一场梦……”
卫黎双手抱着头痛哭着,这种失落感让她难以自拔,她觉得脑袋疼的难受,竟然流出了血泪出来,她的眼睛有些看不清楚了:“我的眼睛……”
在广宗眼睛里,卫黎的眼睛却已经结痂起来,里面血丝浓重:“梦魇之毒!”
广宗贴了好几道符在卫黎的身上,却依旧没有组织那结痂的速度,再加上卫黎疯了一般去揉自己的双眼,很快,卫黎就彻底的看不清楚了,广宗去了好几次的易水阁找翟红衣,每次都是失望而归,终于一日,老鸨说翟红衣给他留了一张字条,说是在后山等他。
卫黎因为眼睛瞎了,再加上眼中的差落感,整个人也颓废了起来,广宗怕带她出去再次受伤,留在寺庙中又觉得不安全,狐狸又不知去向,索性将卫黎山神庙让月时照顾,月时看见双眼已经结痂的卫黎担心的不得了,见她不开心,找来了卫黎最喜欢的说书人讲故事给她听,可是卫黎还是什么话也不说。
一早月时才睁开眼,就见卫黎穿着里衣坡着脚在屋里转悠,手中拿着拧成一条的长袍,月时不解的问她:“你想做什么?”
卫黎身形微微一顿,嘴唇张阖,声音十分清晰:“上吊。”
卫黎是不死之身,上吊就能死,她还不是死了千百回了,就任由卫黎找了,左右卫黎看不见,于是乎,卫黎找了一天一夜的房梁,终是累到了,隔日睡得十分熟,省了月时极多去照顾她的功夫。
卫黎每日就是变着法子自杀,月时也知道她耍脾气,也任由她去了,如前几日卫黎躺在山神庙前面那条小溪,奈何小溪的水堪堪没到脚踝,卫黎躺在小溪间躺了一天,最终因着溺不死而自个悻悻回来,又再如昨日,卫黎偷偷跑到禅山上去打算跳崖,可山神庙周围都是些小山丘,月时倒是不怕她会摔死,于是月时黄昏时分去山下的山沟找。
月时看到她时,她正躺着仰头看天,可空洞的双眼告诉他她还什么都看不到:“是命。”
察觉月时的到来,卫黎轻轻说了这样一句,月时蹲在卫黎身边看着她被尖枝刮伤的脸颊:“我们回去吧。”
卫黎却紧紧握住了月时的衣角,喃喃的道:“我和他的一切都没了,现在,我还瞎了,我只是在闹脾气,我不相信那是一场梦,那么真实……”
“你做了什么梦?”
她说:“我梦见他褪去了袈裟,蓄起了长发,同我白头偕老……”
“可他是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