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采信哭得稀里哗啦,柳筱筱在风雨中摇曳的绝世容颜却大刺刺的笑了起来,青雨,青雨,果然是你,你即使死了,也如此想着我,而我,却为害死你的人,怀上了孩子。你若在天有灵,一定闭不上双目吧。你等我,我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柳筱筱想着想着,眸中闪过一丝坚毅神色,理想的确很是丰满,现实却狠狠的打击了她。以她如今一个从四品五仪之末的顺仪尊位,且不得伏冥恩宠,又怎能复仇!
念及此,她只颓然的摇摇头道:“我已经害死了你的姐姐,断不能再害了你。罢了,横竖不过两个时辰,我身子向来很好,不会有事的,你看看你,全身都湿透了还想着我。”
柳筱筱一边说一边伸手为采信捋了捋额间湿透的发丝,两人相对而跪,心下一暖,皆是浅浅一笑。
今日的天,如同发了疯的洪荒猛兽般,只一味的嘶吼着白色的闪电,雨点如同黄豆般大小,颗颗饱满,打落大地。
没了柳筱筱跳跃的冥王府后宫,再度变得生机勃勃,起来。正妃织雪端坐在广阳殿正殿中央一方金丝楠木的靠椅上,其九妹若雪静静坐在她身旁,稚嫩的脸庞挂着丝丝好奇,四下打量着些什么。
直到巳时一刻,向来早到的年昭媛年化雨以及赵修媛赵梦瑶这才缓缓而来。
两人皆是浅笑欠身道:“嫔妾参见王妃娘娘。”
织雪不怒不恼,只淡淡道:“起来吧,今日怎么来得这样晚?”
织雪口吻中,满意关怀,并无丝毫责备之意,年化雨嫣然一笑道:“还请王妃娘娘宽恕,嫔妾向来早到,只是今日方出宫门,却见柳顺仪独自而来,她面色桀骜,见到嫔妾,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藐视嫔妾,以下犯上,嫔妾一时气不过,与她分辨了几句,谁知她伶牙俐齿,一时间,竟是误了时辰。嫔妾想着,她有孕在身,又孤身一人,想来行动不易,便擅自做主,让她回飞雪轩去了。嫔妾一时恼怒,竟误了参见王妃娘娘的时辰,还望娘娘宽恕。”
正妃织雪却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闻言也是微微一笑道:“既是这样,本宫又怎会怪你。”说到这里,她摆摆手示意二人落座,眉心一跳,一缕独特的清冷气息朝她袭来。
她似是察觉了些什么,继而温和道:“柳顺仪现下怀有皇嗣,脾气自然不佳,她自入宫以来,颇得盛宠,虽然现下尊位被降,但却惯是养尊处优的,众位妹妹即使不看本宫的面子,也要看王上的面子,能不计较,便少计较些吧。”
众妃闻言,缓缓起身,欠身恭敬道:“嫔妾等谨遵王妃娘娘教诲。”
织雪会心一笑,方要摆手示意做人落座,伏冥高大的身影果然如意料中般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道:“还是王妃温婉大度,众卿当引为表率。”
众人再度欠身道:“嫔妾等谨遵王上口谕。”
伏冥欣慰点头,三两步间走到王妃身边坐下,示意众人落座,又与织雪九妹若雪寒暄几句,这才含笑听着众妃嬉闹。
今日的伏冥,似乎心情极好。他许久未曾在广阳殿众妃眼前逗留如此长的时间,众妃能够陪伴伏冥身边,自然谁也不肯轻易告辞离去。
众人嬉笑攀谈,气氛倒也和睦。
须臾,伏冥清冷一笑,转眸看着身边织雪道:“本王有一事,想与王妃商议。”
织雪似是受宠若惊般,温和笑道:“请王上示下。”
伏冥定定的看了织雪一会,继而正色道:“本王有意纳王妃九妹为冥司皇贵冥妃,不知王妃可有意见。”
织雪闻言,微微一愣,似是有些诧异,还未来及说什么,只见她身后的若雪惊得猛然间站了起来,双面绯红,愣愣不知所以,眸光迷离,却是看也不敢再看伏冥。
伏冥见状,心下一阵难言甜蜜,只笑道:“是冥唐突了,九公主不要介意才好。”
织雪温婉一笑,转眸看向自家小妹,只温和笑道:“臣妾这小妹,自小便是养尊处优的,冥司的皇贵冥妃之位,于她而言,也不算委屈,但小妹自小便是个鬼灵精,这样的事情,只得她自己同意才好,旁人再多言,也是无用啊!”
此话一出,便是没有意见,只看若雪自己的意思了呗。
只见屹立在一旁的若雪,绯红的双颊更是红透,只娇羞的揉着手里那方玉面锦扇金色的流苏,娇嗔道:“全凭长姐做主就好。”
言罢,更是羞红双颊,三两下摇曳,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玉堂殿正殿之中,玉色的屏风传来一阵薄薄的凉意,想来九公主若雪已经没了踪迹。
织雪继而温婉一笑,道:“既然小妹没有异议,臣妾这个做长姐的,若再不同意,便是在枉做好人了。”说道这里,她转眸看向伏冥,温和笑道:“王上,此事虽然臣妾没有异议,依臣妾看,小妹也应当乐意,只是… …只是小妹自幼得父神母后疼惜,婚姻大事,岂能草草了之,只怕还得委屈王上,亲上神界求娶才好。”
伏冥爽朗一笑道:“本王自然不能委屈了她。”
冥王纳小妾,王妃嫁幼妹。一时间,广阳殿如同蒙上一层金灿灿暖洋洋的华光,甚至于空气都充满了暖洋洋的气息,与屋外那乌云压城,大雨磅礴的天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刻钟前,柳筱筱兀自跪于年昭媛的天绿阁前,雨水早已湿透她身上青色的罗裙,被风雨吹散的发髻滴落着如丝细雨,她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头脑愈发迷蒙,最后脑子一黑,几乎什么也看不见般,啪嗒一声倒在水中。
一抹鲜红刺目的液体顺着她倒下的身影,缓缓流出,雨水夹杂着血水,形成大片大片的血洼,如同盛开的大片大片的彼岸花般。
在此之前,采信早已看不下去,屡屡规劝,柳筱筱却实在不忍因着自己,再毁了采信年轻的生命,只得咬牙坚挺。采信见劝不动柳筱筱,只好只身回了天禄阁,取来油纸伞和一件自己的棉衣,却再也没有见到柳筱筱那被雨水湿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