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信独自在雨中寻了一会,却未见柳筱筱,她身为天绿阁的宫娥,自然不好光明正大的护着柳筱筱,寻了一会寻不着,也只得作罢。
… …
广阳殿沉沁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之中,在座之人,即便非真心祝贺伏冥新得佳人,脸上却依旧保持着温婉谦和的笑。
却在这暖洋洋的氛围之下,一道大刺刺的声音从广阳殿宽广的大门外传了进来:“传闻冥司之主,风流倜傥,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唐景宗的后宫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却是没有想到,酆都大帝的后宫,竟也这般俗气。”
那是一个男子的声音,洪亮铿锵,大刺刺传入广阳殿正殿之中,在座众人皆是一惊。
下一瞬间,却见一位身着桃红色丝质华衣的少年翩然而来,他生得极美,长眉如柳,身如玉树,桃色的丝质华衣似是被雨水蘸湿了边角,却愈发显得他不拘小节起来,长长如黑色瀑布般的发丝落于宽阔的脊背上,一个男子长成这样,简直让女子都自叹弗如。
伏冥的英俊,在三界之中,也算是数得上号的了,但在他面前,似乎都显得有些黯然失色了起来。
他大步而行,走到广阳殿正中心的位置,缓缓抱拳,算是施礼道:“小王乃魔界魔君义子子夜,见过冥司酆都大帝。”
魔君义子子夜,小小年纪,修为深厚,传闻以至魔尊之境,魔君叠伤膝下无子,对子夜这位义子,格外看重,小小年纪,便封了玄幽王。
玄幽王自封王后,经历了长达一百三十多年的闭关修行,传闻,数日前,玄幽王携裹万千华光出关,修为愈发深厚。
伏冥端坐主位之上,子夜的话,他每一句都听在耳中。脑中瞬间闪过柳筱筱那丰盈的倩影,心下了然,正色道:“玄幽王此番前来,有何贵干。”
广阳殿中,集聚了冥司尊位稍高的妃嫔,每位妃嫔性格不一,喜好自然不一,但却都多多少少沾染了胭脂的香味,子夜如羊脂玉般白皙的右手轻轻摸了摸精巧的鼻子,似是这广阳殿中气味,实在让他不适。
伏冥见状,微微摆手道:“你们都散了吧,本王与玄幽王有话要说,王妃留下。”
虽然子夜不说,但伏冥却隐约能够猜到,他此番前来,想必定是为着魔界长公主柳筱筱而来,既是后宫之事,王妃在旁,也好商议些。
众妃闻言,只温婉欠身告退。
不待伏冥相让,子夜大手一挥,一条桃红色貂皮棉毯已经落在了下首一方金丝楠木的靠椅上,那是上好的粉貂,毛色鲜亮、浓郁,在广阳殿金灿灿的光芒映射下,更显鲜亮璀璨,子夜微微侧身而坐,只黑着脸,不做他言。
伏冥面上不恼,心下却有些狐疑,这位魔界玄幽王,似乎有着强烈的洁癖,即便是面对他这位冥司之主,也毫不收敛嫌弃之意。在华丽的楠木靠椅上,铺上那样一层华贵的貂皮棉毯。但他那桃色的华衣边角,却蘸上了屋外的大雨,如此一个深度洁癖患者,加之传言中的子夜,修为颇深,想要避开如此大雨,定然是件极为轻松的事情,想必定是为着旁的急事,才让雨水蘸湿了衣襟,却是不知,所谓何事。
伏冥思忖片刻,却只灿灿笑道:“上茶!”
子夜轻轻拨弄杯中完整无缺的精致茶叶,红唇微抿,继而皱眉道:“堂堂冥司之主,竟是拿这种货色来糊弄小王吗?”
伏冥心知子夜心中气恼,只灿灿笑道:“本王的王妃向来勤俭,这九幽云尖虽是去年就茶,却是极好的东西。玄幽王只怕是心有不快,即使再好的茶,也喝不出好的味道。”
子夜不置可否,放下手中茶碗,看了雍容华贵的正妃织雪一眼,只不屑道:“这位便是神界长公主织雪了吧,厚着脸皮非要嫁入冥司,倒也颇有有几分痴情之名,小王初次相见,还未拜见,还望冥王妃见谅。”
织雪最忌讳的,便是旁人道她下嫁冥司的旧事。这位魔界王爷,实在太过无礼。空气中剑拔弩张的气氛,织雪不是闻不出来,但子夜此言,的确刺痛了她的自尊,面色也难免难看起来,只黑脸道:“魔界本蛮荒之地,无甚礼数,本宫又怎会怪罪。”
子夜也不恼怒,只勾唇浅笑道:“罢了,小王今日来此,只是来巡失踪数月的妹子,她生性贪玩,却不知哪里去了。行至此地,却见一道血光冲天,走近方才发现,妹子竟是躺在血泊之中,小王一时气不过,本想先毁了这冥王府再说,但转念一想,这里,好歹是冥司之地,好歹还是酆都大帝的地盘,出了这样的事情,小王还是应当先与酆都大帝先讨个说法。”
伏冥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妹子指的是谁,但躺在血泊之中。却又从何说起,不知怎地,听到这样的消息,他心头竟是浮上一丝难言的伤痛,倒像是压了山岳般喘不过气来,脑子里猛然间浮现出柳筱筱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即便他极力克制,极力告诉自己,柳筱筱不是柳兮若,不是… …但脑中那一方倩影,就是挥之不去。
他抚着胸口,似是难抵心尖传来疼痛,静静的坐在主位上,眸光迷离,却是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心尖的疼痛似乎并未减弱分毫,他缓缓放下横于胸前的手,强做镇定道:“也不知玄幽王口中的妹子是何人,即是玄幽王的妹子,那便是魔界的公主,本王自当以礼相待。”
“是吗?”子夜闻言,柳眉一横,冷声道:“我魔界民风淳朴,自是礼数不周之地。不似冥司,以神界为榜样,处处讲究礼数。却将本王身怀有孕的妹子,至于险境而不顾,不知是何道理。”
两人相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怒意。
下一瞬间。
原本平静至极的广阳殿,无声无息的泛起道道如同水波纹般的劲气涟漪。劲风呼啸之下,带动满殿桌椅花草。
高手与高手过招,虽说两人面上皆是不动声色,静静地坐在位置上,但拼的,确是内功。
广阳殿一时间乱作一团,碎屑四溢。唯独二人近身方圆半米内的一切景物,巍然不动。